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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李渊攒才显,起兵筹谋密 ...

  •   天刚亮,西岭的警报还没散去,李秀宁已经动身往唐国公府赶。她没换衣服,靴子上还沾着昨夜巡营时踩的泥。马三宝骑马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卷敌情图录和几份战报。

      “将军,真要现在就见国公?”马三宝问。

      “现在最合适。”她说,“刚退了敌,脑子最清。”

      她知道,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那支八十人的黑衣队进了西谷林地,一头撞进轻骑斥候营的埋伏圈。没放一箭,只靠地形和信号烟火调动,就把人逼得自乱阵脚。最后三十多人被俘,剩下逃的逃,伤的伤。娘子军这边,一个没死,连重伤都没有。

      这不是运气。是她提前五天布的局。

      从改账本、放假话,到让空车来回运麻袋演戏,每一步都卡在宇文阖的反应节奏里。他知道她有动作,但他猜不透真假。等他调兵北线,她的人已经在南面山口设好了陷阱。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不动刀,也能乱敌部署。

      马车停在府门前。她跳下来,直奔书房。守门的小吏想拦,一看是她,立刻让开。这些日子,她进出太频繁了,连李渊身边的宦官都知道,平阳公主来,不必通报。

      书房门开着。李渊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两枚核桃,正在转。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你来了。”他说,“西岭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不是听说,是看。”她把马三宝手里的图录放在案上,“这是完整的敌情推演过程,包括他们传递消息的时间、路线,还有我们怎么引他们进山的。”

      李渊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营地布局、兵力分布、假粮车行进路线,还有每日账目变动记录。字迹工整,标注清晰,连风向和夜间能见度都写了。

      他翻得越来越慢。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不是‘会来’,是我让他们来的。”她说,“我改了账本,多写三千石粮,又让人传话,说和霍九楼换了三百匹马。他们信了,怕我们军力太强,必须动手。我就顺着他们的想法,把战场选在西谷。”

      李渊放下图录,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母亲常说,我这个女儿像虎。”他慢慢说,“我当时不信。现在看,是我不懂。”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个女子骑马射虎,但只完成了一半。她的脸还没画完。

      他站在画前没说话,手指轻轻碰了下画框。

      然后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漆木匣,打开,拿出一份舆图。火漆印是完整的,封口没拆过。

      “这是晋阳到长安八百里内的山川险要。”他把图递给她,“原本只给世子看。现在给你。”

      她接过图,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标着各州县驻军位置、粮道走向、关隘名称,还有一些红色标记,是暗哨据点。

      “你可以调三县丁壮。”他说,“募兵、建营、设防,不用先奏报。只要不打出旗号,我不问。”

      她点头。

      他知道她在等一句话。那句话他犹豫了很久。

      “若事成,我为天子,你便是开国元勋。”他终于开口,“若败……父女同归黄泉,也胜过苟活受辱。”

      她没动,也没说话。但手指紧紧捏住了图的一角。

      这一刻她明白,她不再是那个被安排婚事的公主。也不是只管一支娘子军的将领。她是起兵的核心人物之一。李渊把实权交到了她手上。

      她开口了。

      “我有七条起兵之策,想请您过目。”

      李渊坐回案前,示意她说。

      “第一策,收流民以为兵源。”她展开一张地图,“我们现在招抚的流民已有四千多人,其中青壮可战者两千六百。我已设辅役队、工分制,人心稳。只要再扩编三营,就能拉出一支万人军。”

      李渊点头:“何潘仁那边能压住?”

      “他已经认我为主帅。”她说,“只要粮草不断,兵源不断,他不会反。”

      “第二策,控盐铁以充军资。”她继续说,“霍九楼靠走私盐换铁造兵器。我们断他这条线,同时自己设盐市。用平价盐收民心,用差价买铁,再炼成兵器。马三宝已经算过账,三个月内就能自给。”

      李渊眼神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事难办。盐政归朝廷管,私设盐市等于造反。

      但她没停。

      “第三策,联义军以成声势。”她说,“何潘仁、向善志、丘师利这些人,各有兵马。我们可以不收编,只结盟。打谁由我定,分利按出兵算。他们要的是活路,不是名分。”

      “第四策,据险隘以固根基。”她指向蒲坂、井陉、盩厔三个地方,“这三个关隘必须拿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住这里,别人打不进来,我们随时能出击。”

      李渊看着地图,手指点了下蒲坂。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粮道稳定。”她说,“最多十天。”

      “第五策,通商路以结外援。”她拿出一份名单,“陇右有七家豪强,一直不满炀帝重税。我可以派人去谈,用盐换马,用铁换布。他们不要官职,只要贸易自由。”

      李渊沉默了一会儿。

      “第六策,设细作以察内奸。”她说,“宇文阖能在我们营里安插人,说明情报网有漏洞。我准备建一支独立暗探队,专查内部。名字就叫‘耳目营’,只听我一人调令。”

      李渊抬眼:“你要自己掌谍报?”

      “必须。”她说,“消息要是被中间截了,仗还没打就输了。”

      他没反对。

      “第七策,正名分以安人心。”她说,“我们不能说是造反。要说‘清君侧,安社稷’。把矛头指向宇文阖、霍九楼这些奸臣,不说反隋,只说救国。百姓才肯跟。”

      李渊听完,很久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那两枚核桃,在手里来回转。一枚刻着“唐”,一枚刻着“隋”。

      最后他把“隋”那枚拿起来,走到炉边,扔了进去。

      火苗跳了一下,核桃开始烧。

      他回来坐下,看着她。

      “你说的这七策,我都准了。”他说,“从今天起,你在军中说的话,等同于我的命令。三日之内,我会把虎符副令送到你营中。”

      她站起来,抱拳行礼。

      “谢父亲。”

      他摆手。

      “别谢我。”他说,“是你自己打出来的资格。”

      她转身要走。

      “等等。”他又叫住她。

      她回头。

      “你母亲临终前留了句话。”他说,“她说,‘宁可负天下人,不可负此女’。”

      她愣了一下。

      没说话。

      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她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那份舆图。风吹过来,图的一角掀了起来。

      她没急着回主营。而是站在府门口,对马三宝说:“去把何潘仁和向善志叫来。另外,通知所有屯长以上军官,一个时辰后,东校场集合。”

      马三宝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她说,“只是从今天起,我们要干大事了。”

      她转身朝东厢书房走去。那里有一张大桌,可以铺开地图。她要把“流民营扩编计划”画出来。

      刚走到窗边,她停下。

      指尖轻轻落在图上一个地名——盩厔。

      那里是第一个要拿下的关隘。

      她拿起笔,蘸了墨,在那个字旁边画了个圈。

      笔尖落下的瞬间,墨滴在纸上晕开一点。

      屋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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