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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记账破盐局,霍怒再计谋 ...

  •   马蹄声在门外戛然而止,亲卫冲进院子时带起一阵尘土。李秀宁正站在沙盘前,手指还停在井陉道的位置。她没回头,只问:“什么情况?”

      “公主,马三宝大人请您立刻过去,西市盐栈出事了!”

      她转身就走,脚步沉稳。刚进账房,就看见马三宝坐在案前,脸色发青,手里捏着一本翻开的账册。

      “怎么了?”她问。

      马三宝抬头,“霍九楼放盐了。”

      “放盐?”

      “对。昨夜起,他旗下七家盐铺同时降价,每斗比市价低二十文。百姓抢购,不到半天,长安西城盐已脱销。咱们刚招的新兵,伙房报上来——盐只够三天用。”

      李秀宁走到案边,拿起那本账册。纸页皱巴巴的,字迹潦草,进出项混在一起,损耗栏写着“雨损”“鼠耗”“转运失”,数字却对不上。

      她冷笑一声,“这是糊涂账。”

      “不是糊涂。”马三宝摇头,“是故意乱记。他们用‘抹平法’,进多少、出多少,最后总数做平就行,中间经手几道、私吞多少,没人知道。”

      李秀宁把账册往桌上一拍,“那就换种算法。”

      她提笔蘸墨,在新纸上画下两栏格子,左边写“借”,右边写“贷”。旁边围过来几个管事,看得一头雾水。

      “听好。”她说,“以后所有盐账,必须按这个来。每一笔进出,都要有对应去向。比如,河东运来三百石盐,这笔要记在‘借方’,同时‘贷方’记‘库存增加’。若卖出一百石,‘贷方’减库存,‘借方’增收入。每一笔都得对得上。”

      马三宝盯着那张纸,忽然睁大眼,“这……这等于把一条线拆成两条,来回都能查!”

      “没错。”她点头,“你带人,把最近三个月十六家中小盐商的账全调来,按这法子重算。重点查三家:蒲坂义仓、渭南转运点、咸阳集散场。”

      马三宝立刻动身。三天后,他带着三本重新整理的账册回来,手都在抖。

      “公主,出事了。”

      “说。”

      “蒲坂义仓申报上月暴雨毁盐三千石,可上游记录显示,当月入库四千五百石,下游提取两千七百石。加起来,多出四千二百石。”

      “那就是没毁。”李秀宁站起身,“盐被截了。”

      “不止。”马三宝翻开第二本,“渭南那边,每月报损六成,实际到货量只有申报的一半。剩下的,全流入黑市,价格翻三倍。”

      李秀宁眼神冷下来,“霍九楼用官盐当幌子,私运牟利,还敢造灾情骗税免?”

      “对。而且……”马三宝压低声音,“我查到三家‘义仓’名下,挂着霍氏远亲的名字,但银钱往来直通霍府内账。”

      李秀宁抓起笔,刷刷写下几行字。“明日,西市设台。把这些账目抄成大字报,红笔圈出漏洞,挂出来给百姓看。标题就写:‘谁偷了你们的盐?’”

      第二天午时,西市闹区搭起高台。白布横悬,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进出数据,红墨勾出矛盾点。围观百姓越聚越多。

      “啥?一船盐报损六成,剩下四成卖高价?”

      “难怪我家孩子前天买盐花了一百二十文!”

      “这不就是抢钱吗!”

      有人当场喊:“开官仓!平价卖盐!”

      不到两个时辰,万民联名状递到京兆尹衙门。官府不得不介入,查封霍氏五处盐栈,放出囤盐。军营当天就接到通知:三日内补足军需用盐。

      消息传回府中,马三宝松了口气,“总算稳住了。”

      李秀宁却没笑,“霍九楼不会认栽。”

      当晚她亲自巡营。雨刚停,地面泥泞。走到西北角墙根时,她突然停下。地上有一小截布条,颜色深蓝,沾着湿泥。

      她捡起来,凑近鼻尖一嗅——沉水香。

      她眼神一凛。

      第二天一早,她召集何潘仁和马三宝。

      “盐局破了,敌人不会罢休。”她说,“接下来,他们会动手。”

      何潘仁瞪眼,“谁敢动娘子军?”

      “霍九楼。”她盯着两人,“昨晚他来过营地,亲眼看过我们的布防。这种人,吃亏一次,就要十倍讨回来。”

      马三宝皱眉,“他会怎么做?”

      “三种可能。”她竖起手指,“第一,刺杀主官。我会成为目标,贴身护卫加倍,夜间双岗轮值,出入必须通报。”

      何潘仁马上接话,“我亲自带人守您!”

      “第二,造谣。”她继续说,“说女子掌兵触怒上天,导致旱涝瘟疫。我要你们提前联络城中医馆、寺庙、道观,准备好辟谣告示,一旦有流言,立刻张贴。”

      马三宝记下,“明白。”

      “第三,断军资。”她声音更低,“他可能勾结朝中人,卡我们粮饷。我已命人秘密转移三百石米、五十石盐到城南别院,以防万一。”

      部署完,她独自回到军帐。灯下翻开一卷旧档案,是霍九楼早年经商的卷宗。翻到最后一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霍氏训:利失必十倍索还。”

      她合上卷宗,手指轻轻敲桌。

      这时,亲卫进来,递上一封密信。信封无署名,火漆残破,像是被人撕开过又勉强封上。

      她抽出信纸,只看了几行,眉头骤紧。

      纸上写着:“柴绍陇西行踪泄露,宇文阖已派死士伏于雀台渡。另,李元吉近日频繁出入霍府侧门,所携木匣疑为军图副本。”

      她盯着“军图副本”四个字,久久不动。

      片刻后,她提起朱笔,在信纸边缘写下:“查雀台渡往来船只,盯李元吉车驾路线,加派人手护柴绍归程。”

      放下笔,她抬头看向帐外。

      天色阴沉,风卷着残叶扫过演武场。旗杆上的军旗哗啦作响,一根绳索突然崩断,半截旗角垂落,像被砍断的手臂僵在半空。

      她站起身,走到案前,将密信折成小块,塞进随身皮囊。

      外面传来脚步声,马三宝的声音由远及近。

      “公主,城南别院来报,第一批盐已经入库,守卫也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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