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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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陆清如和其他几个太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龙榻之上，萧璟面色潮红，眉头紧锁，那双凌厉的眼睛紧紧闭着，嘴里时不时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吼。
“滚……都滚……” “杀……全杀了……”
伤口感染导致了高热，使他的精神防线变得极其脆弱。平日里被他强行压制住的那些恶念之声，此刻正乘虚而入，像无数恶鬼在他脑海中撕咬。
虞宁刚一进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萧璟那副深受折磨的样子，虞宁心里还是莫名地揪了一下。
【这暴君平时看着挺能打的，怎么受个伤就脆弱成这样？】
“你们都退下吧。” 虞宁把金碗和夜明珠交给元宝保管（眼神暗示：看好我的命根子），随后坐到了床边。
陆清如看着萧璟那生人勿近的状态，有些担忧地看了虞宁一眼，但也只能叹了口气与其他太医一起退出了大殿。
殿内只剩下两人。
虞宁伸出手，试了试萧璟的额头。滚烫。
【我去！这温度，都能煎鸡蛋了吧？】
“萧璟？”她轻唤一声。
没有回应。他似乎陷在了极深的梦魇之中，额头冷汗涔涔，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明黄锦被，指节泛白。
突然，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虞宁的手腕。力道太大，虞宁吃痛，差点叫出声。
“别走……” 萧璟的声音沙哑破碎，紧接着又呓语道，“别吵……都安静点……”
虞宁愣住了。
【别吵？】
【这屋里没人说话啊，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他在嫌谁吵？】
她看着萧璟痛苦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书中关于这个暴君的设定—— 自幼丧母，在冷宫长大，受尽欺凌。
虞宁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看在你给了我金碗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疼疼你吧。】
她一手握住萧璟滚烫的大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像哄小孩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 虞宁放柔了声音，“没人吵你，都在睡觉呢，你也乖乖睡吧。”
萧璟或许是感觉到了熟悉亲切的气息，又或许是贪恋虞宁手上那缕微凉的触感。他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一些，但呼吸依然急促。
“……歌。”他迷迷糊糊地哼出一个字。
“哈？歌？” 虞宁傻眼了。
【大哥，你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听曲儿？要求也太高了吧！】
【哎！不管了，病人为大，唱就唱吧……】
虞宁清了清嗓子，在深夜寂静的皇宫里，轻轻哼唱起了一首—— 极具喜庆气息的民族歌曲《好运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
歌声轻柔，旋律舒缓。
萧璟梦中那些尖锐的嘶吼声和诅咒声，渐渐被虞宁哼唱出的温暖的旋律所取代。 “好运来”、“红腰带” 萦绕在他耳边，好似一束光照进了那片黑暗的梦魇之中，
他下意识地循着那道光，侧过身，将头埋进了虞宁的怀里，像只终于找到了窝的孤狼。
萧璟的呼吸逐渐平稳。
虞宁歌声一顿。
【……】
【这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不是，我说陛下，您的头真的有点重！压死我了！】
虽然心中不停的吐槽，但虞宁没有推开他。
她看着怀里这个平日里杀伐果断，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今晚的陪护费，我就给你打个八折吧。】
夜色渐深。虞宁哼着哼着，自己也困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她顺势往床头一歪，靠着萧璟的脑袋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大殿。萧璟睁开眼。高热已退，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头脑恢复清明了。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柔软的身体。低头一看，虞宁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床边，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口，睡得口水横流。
昨晚那些碎片一样的记忆涌入脑中。他记起了那双温暖的手，记得那个柔软的怀抱，还有那首……奇怪的“好运来”。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贪图他的钱。可昨晚，在他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她没有跑，没有嫌弃，而是像哄孩子一样哄了他一夜。
萧璟伸出手，轻轻擦去虞宁嘴角的口水，动作温柔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虞宁的睫毛颤了颤，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了萧璟那双深邃的眸子。
“醒了？”萧璟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十分温柔。
“陛下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虞宁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萧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虞宁。”
“啊？”
“昨晚你唱的那首……《好运来》。” 萧璟的眼角泛起一丝微红，“朕觉得甚好。”
虞宁脸一红。
【我去！他听见了？丢死人了！嘤嘤嘤！】
“以后。” 萧璟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 “朕每晚都要听。”
虞宁：！！！
【每晚？！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而且每晚都唱好运来，您这养心殿是要改成彩票站吗？！】
萧璟看着她歪着小脑瓜皱着小眉头，“噗嗤”！笑了出来。
彩票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赚钱的地方。她要是想改，也不是不行！
萧璟身体底子好，病很快就痊愈了，他一好就得去上朝和处理政务，虞宁也就失业（划掉，下班）回了积玉轩。
——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
虞宁正带着元宝在御花园的鲤鱼池边……数鱼。
“那条金色的，看着起码五斤重，要是做成松鼠桂鱼……” 虞宁趴在栏杆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惜了，这是御鱼，不让吃，如果偷偷钓一条？不被发现的话……】
“阿嚏！”，虞宁被一阵刺鼻的脂粉香呛的打了个喷嚏，随后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声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虞美人吗？怎么，积玉轩没饭吃，跑到这儿来望鱼止渴了？”
虞宁回头，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玫红色的织锦宫装，满头珠翠，下巴抬得老高。正是住在储秀宫的李嫔。
虞宁敷衍地行了个礼： “嫔妾见过李嫔娘娘。娘娘说笑了，积玉轩伙食挺好，就是这御花园的风水好，养出来的鱼看着……贵气。”
李嫔冷哼一声。她最看不惯虞宁这副样子，明明是个小官之女，凭什么霸占着陛下？听说陛下前几日病重，只有这贱人能在旁边伺候！
“贵气？” 李嫔走到虞宁面前，故意抬起手腕，露出一只翠绿欲滴的镯子，在阳光下晃了晃， “若说贵气，还得是本宫手上这只‘翡翠如意镯’。这可是太后娘娘赏的，价值连城，万金难求。”
虞宁瞥了一眼那镯子。
【……】
【万金？欺负我没见过世面？】
【一眼假，也不知是太后被人骗了，还是故意拿假货糊弄你？】
虽然心里吐槽，但虞宁面上还是配合演出： “哇！真绿！跟娘娘今天的脸色……啊不，跟娘娘的衣服真配！”
李嫔没听出好赖话，得意地往前逼近一步： “既然妹妹觉得好，那不如……帮姐姐掌掌眼？”
话音未落。李嫔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向虞宁扑去！ 而她手腕上的镯子，也“恰好”脱手飞出，直直地砸向旁边的假山石。
“啪！” 一声脆响。那只“万金难求”的翡翠镯子，撞在石头上，碎成了三段。
“啊——！” 李嫔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
现场瞬间死寂。
下一秒，李嫔的演技爆发了。她一把抓住虞宁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镯子！这是太后赏赐的啊！虞美人！你嫉妒本宫得宠，竟然故意推搡本宫，摔碎了太后娘娘御赐的镯子！”
周围的几个小妃嫔也跟着起哄：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就是虞美人推的！”
“这也太嚣张了！必须禀报太后……哦不对，禀报陛下！”
虞宁看着地上那几块碎玉，又看了看抓着自己不放的李嫔。
【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
【大姐，你这业务不熟练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明明是你自己扔出去的。】
【想让我赔钱？门都没有！窗户缝也没有！】
“李嫔娘娘。” 虞宁面无表情地拨开她的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离你还有三尺远，如何用力推你？”
“就是你推的！” 李嫔咬死不放，“这镯子价值一万两！你赔！把你那积玉轩卖了也得赔！”
“一万两？” 虞宁突然笑了。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玉，举到阳光下，大声说道： “各位姐妹，大家都是行家，不如凑近了看看？”
“这颜色，浮于表面，色根都没有，一看就是酸洗染色的。”
“还有这声音……” 虞宁拿着两块碎片敲了敲，“噗噗”作响，一点都不通透。
虞宁站起身，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嫔： “娘娘，您被骗了。这哪里是翡翠？这就劣质玉染了色！”
“这种货色，在京城古玩街，十两银子一大把，还送手绳。”
“你要让我赔一万两？这是讹诈啊！”
“我要去大理寺告你！！”
李嫔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脸色涨红，又惊又怒：“你……你胡说！这是太后赏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咱们就去找太后鉴定鉴定？” 虞宁一副“我不怕事大”的样子，“或者等陛下下朝了，让陛下评评理？正好陛下最恨弄虚作假。”
听到“陛下”二字，李嫔慌了。其实这镯子根本不是太后赏的，是她自己买来充门面的。要是被陛下知道她拿假货碰瓷，讹诈嫔妃……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回廊尽头。
“在吵什么？” 萧璟冷着脸走过来。他刚下朝，老远就听到这边吵吵嚷嚷，心里那股烦躁劲儿又上来了。
李嫔看到皇上，噗通一声跪下，决定先发制人： “陛下！虞美人她……她羞辱嫔妾！还摔了嫔妾的镯子！”
萧璟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虞宁面前。因为他听到李嫔心里那慌乱的心声：“完了完了，这镯子确实是假的，要是被陛下发现……”
也听到了虞宁心里的咆哮： 【老板来了！太好了！这就是我的青天大老爷！】 【快看那地上的假货！她在侮辱我的智商！还要讹我的钱！这绝对不能忍！】 【这一波不反向索赔个五百两精神损失费，我就不姓虞！】
萧璟看着虞宁那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弯腰，从虞宁手里拿过那块碎玉，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随手一扔。 “啪嗒。” 碎片落进了旁边的鱼池里。
“李嫔。” 萧璟声音淡淡。
“嫔……嫔妾在。”李嫔抖若筛糠。
“拿个假货在御花园招摇撞骗，还要讹诈虞美人。” 萧璟语气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后背发凉。
李嫔满脸煞白：“陛下饶命！嫔妾……嫔妾也是被人蒙蔽了……”
“罚俸三个月。” 萧璟一锤定音，“另外，惊扰了虞美人赏鱼的雅兴，赔偿虞美人……纹银一百两。”
李嫔两眼一黑。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碰瓷成功，还搭进去一百两！
虞宁在旁边眼睛瞬间亮了。 【白赚一百两！】 【老板英明！老板威武！老板您就是正道的光！】
她立刻换上一副“大度”的表情，冲李嫔行了个礼： “多谢李姐姐赏赐！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假镯子想摔，尽管来找我！我给您打八折！”
李嫔：“……”
萧璟看着虞宁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 “走了，回宫，朕饿了。”
虞宁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好嘞！陛下想吃啥？今天白得一百两，午膳我请！再额外加个蛋！”
李嫔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虞宁……你给我等着！后天的赏花宴，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