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温存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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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眨了眨眼，朦胧的视野逐渐清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单人沙发里的晏离。
他的侧影被窗外熹微的晨光温柔勾勒，正微垂着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偶尔轻点一下。
“……在忙公司的事？”谢予带着初醒的沙哑，下意识地问。
晏离闻声抬头，视线从屏幕移到他脸上，并未作答，而是直接将手机转向谢予。
没有预想中密密麻麻的报表或邮件界面，屏幕上正无声播放着一个动物搞笑合集——
一只柯基犬奋力地想爬上矮沙发，短小的后腿在空中徒劳地蹬踹，模样滑稽。
谢予怔住了。
晏离收回手机：“公司的问题，处理不了。”
他指尖轻点，退出视频界面，露出一个异常干净、没有装载任何办公软件的主屏幕。
“所以。”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谢予带着病态潮红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波澜，“直接不管了。”
…………
谢予最终还是没忍住，拉着晏离在客厅那张厚实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坐了下来。
投影仪在对面白墙上投出巨幅影像，窗帘已被仔细拉拢，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
一部经典的丧尸片正在播放，逼真的音效在立体环绕声中更显骇人。
谢予背靠着沙发底座，一条长腿随意曲起，手臂状似轻松地搭在膝盖上。
晏离则坐在他身侧，即便身处柔软地毯，坐姿依旧带着几分天生的端雅。
当屏幕里丧尸猛地扑向镜头时，尖锐的音效与血腥画面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谢予几乎本能地朝晏离那边靠近了些，手臂轻轻贴上了对方的手臂。
隔着薄薄衣料，彼此的体温悄然传递。
“有点冷。”
谢予盯着屏幕，像是自言自语地解释，声音大半被电影音效吞没，也不知究竟说给谁听。
晏离没有动，他的目光仍落在屏幕上，仿佛全然沉浸于剧情之中。
过了一会儿，谢予又悄悄将身子往下滑了几分，让肩膀能更自然地倚住身后沙发，同时也离晏离更近了些。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嗅到晏离身上那股干净而冷冽的气息，与自己身上未散的淡淡药味交织在一起。
当又一个突如其来的“Jump Scare”引发剧中惊叫时，谢予的手背不经意地完全覆上了晏离的手。
这一次，晏离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抽离。
谢予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清晰地感受到晏离手背肌肤的质感，以及那之下平稳而规律的脉搏。
这细微的接触，简直比屏幕上任何惊悚镜头都更让他心跳失序。
他一动也不敢动，连指尖都僵硬着，不敢有分毫蜷缩，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连接。
时间在寂静的喧嚣中被拉长。
就在谢予以为，这已是自己所能靠近的极限时，晏离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抽离。
而是优雅地翻转，干燥温热的掌心向上，以一种近乎施予的姿态，将谢予那带着试探的手背，轻轻纳入了掌中。
一个克制、被动，却无比清晰的回应。
谢予的心猛地一跳，撞击着胸腔，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刚刚退下去的体温，似乎也随着这股悸动悄然回升。
他一动不敢动，全部的感官，都溺毙在那只手的温度、力度和细腻的触感里。
晏离的视线依旧落在前方的屏幕上，可他的指尖，却若有似无地，在谢予的手背上，极其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亲昵，令人心颤神怡。
谢予稳了稳心神，目光从两人无声交叠的手上抬起，望向晏离被屏幕光影勾勒得有些疏离的侧脸。
“公司的事…”他声音比刚才哑了许多，“真的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晏离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开口，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帮不了。不是钱的问题。”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谢予的心沉了沉，还想再问，另一个更私密、纠缠了他一整夜的问题却抢先脱口而出：
“那你和温心……和那个谁。”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晏离终于缓缓转过头。
荧幕变幻的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明灭不定，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他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
“哪个谁？”他明知故问，“江屿？”
谢予抿紧了唇，默认了。
“什么都没发生。”
晏离的回答轻描淡写，他转回头，重新看向屏幕，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去了温心家，喝了杯茶，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然后，我就回来了。”
他的解释太过简单，简单到像在刻意抹去所有可能引人遐想的细节。
谢予盯着他，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侧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看你的眼神……”
谢予忍不住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涩意，“不像是无关紧要。”
晏离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短，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他的手指再次动了一下，这次不是摩挲，而是用指尖在谢予的手心里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带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所以，”晏离的语调依旧平稳，却像带着钩子，精准地抓住了谢予最隐秘的心思。
“你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这个问题让谢予一时语塞，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而晏离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当然是关心你。”谢予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关心我什么？”晏离不放过他，继续追问。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闪烁的屏幕上，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漫不经心。
谢予垂下眼，视线落在两人依旧交握的手上。
晏离的指节修长分明，此刻正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松松圈着他的手。
那触碰轻得仿佛随时可以抽离，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蛛网般缠住他的心神。
“关心你……”他顿了顿，喉结轻微滚动，“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起眼，目光直直望进晏离的侧影，声音轻而坚定地补充道：
“也关心你……难不难受。”
这句话他说得更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将那份最直白也最柔软的担忧毫无保留地袒露，如同虔诚的信徒在神坛前献上自己最脆弱的真心。
晏离依旧沉默。但那落在谢予手背上的指尖，轻轻一按——
那触感温存却短暂，像一个悬在句子中间的逗号，既非拒绝，也不构成承诺，只是静静地停在暧昧的边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温存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