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我》山海1988

20、20

　　东省太姥家，姥爷们做了不少过节要用的点心，老家在节前要每家每户的送礼，自己做的更能体现心意，红亮的蜜三刀，手掌大的沙琪玛，层层叠叠的蜜麻花，还有少不了的月饼，地处北方，这边吃的大多都是苏式月饼，不过随着信息交融，广式月饼大家也都愿意买上几块尝试一下。
　　有别于酥皮的口感，软糯香甜很受小孩子的喜爱。
　　太姥看着切好的沙琪玛，想起平安，他最喜欢这个了，每次都央着姥爷做，手里的吃完还要把剩下的藏起来，美名其曰好东西要慢慢享用。
　　“老大，那边最近没来电话吗？”
　　正忙着清洗工具的姥爷头都没回，
　　“听三说前两天打过电话来，当时我没在家，”
　　“那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这都去了快两个月了。”
　　走的时候说是一个多月就会，这都两个月了，平安肯定是想家了。
　　“听三说平安的心脏有点复杂，说是要等明年做个小手术，具体是什么他也没说清楚，”
　　老人一听有点着急，在椅子上没坐好，差点摔着。姥爷见到手里的东西一扔忙大步走过来，扶着她坐好。
　　“娘，您啊，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应该高兴，能治好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老太太年龄大了，骨头脆，这下要是摔着了，怕是要在床上起不来了。
　　老人知道归知道，可就是不由自主的担心着，拉上儿子的手，一脸认真的叮嘱。
　　“要是过年也不能回来，你怎么说也得去一趟，知道吗？平安是个恋家的，回不来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姥爷点头。
　　“行，我让三打电话问问，过年不回我就去，正好去看看升国旗。”
　　太姥看着儿子答应才放下心，看着院里边角上的柿子树，快了，等几天就可以摘了做柿饼了，就是今年没有平安在树下看着橙红的柿子咽口水了。
　　一阵风掠过，吹起了院里树上的鸟，振翅飞过，带走了几片树叶，平安正抬头看着树上的柿子，快熟了，只是这不是老家的那种磨盘柿子，有点牛心的意思，也不知道这里做柿饼吗？和老家的一样好吃吗？
　　国庆以后，虽然平安不想上学，但是姨姥还是托人给他要了一个旁听的名额，天知道姨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平安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李寻笑的要捶桌子，姥姥终于看不下去了，看平安抽动的嘴角就知道他多么的惊喜。
　　姨姥高兴的拉上平安的手，
　　“平安啊，你总一个人在家，我都替你无聊，这不，正好和李寻一个学校，我等会儿去给他买辆自行车，让他每天带你去学校啊。”
　　欲哭无泪的平安嘴角扯着笑，
　　“谢谢姨姥，我会好好学习的。”
　　哈哈哈哈哈哈
　　李寻的笑没憋住，拼命捶桌压抑自己。听的姨姥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孩子咋啦，上学上傻了？
　　继而又抛之脑后，神情愉悦的拉着姥爷一起去看自行车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嘱。
　　“李寻，你给平安准备好本子什么的，再去你们学校门卫那里拿课本哈，我都打好招呼了。”
　　说完话转身离开，以星和以凡两人坏笑的凑到平安跟前，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嘴里的话可一点也不讨喜。
　　“哎呦，小平安，我以为你要在家享受两年呢，结果还是要去学校。”
　　他那时可嫉妒了，都想自己也能病一场就好了，但现实告诉他，只要能动，就要做红旗下的接班人。
　　几个孩子收拾好铅笔啥的，走着去了学校，本来也不远，走的快的话，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到了天冷了就会有人定时清理多余的树枝，第二年才能长的更好。
　　以星到着身子面对着平安慢慢后退，
　　“平安，明天就要开学了，六点多就要起床，你能起来吗？我每次都是险险的踩着点到的。”
　　以凡嘲笑的看向他。
　　“你还好意思说，哪次迟到没有你，我都抓你好几次了。”
　　学习好的以凡荣幸的能和老师每天一起，在校门口抓迟到的人，因着这，她每天不到六点就起床了，拿上专属记录本，跟在老师身后，逮一个，记一个，绝对的大公无私。
　　说到这以星就炸毛，气的差点没一蹦三尺高，面露哀怨。
　　“姐啊，你可是我姐，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少记几次，我屁股都快被我妈抽八瓣了，你还偷着告状，太不讲义气了。”
　　以凡鼻子一皱。
　　“你少来，你那是因为迟到被二伯娘揍嘛，你那是因为放老师自行车胎气被揍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的官司讲了一路直到校门口都没理清究竟是谁的错，以听绕开幼稚的两人走到门卫室，敲门。
　　门卫室的窗户打开，一位有四十左右的壮硕男子露出头，冲着一行人说。
　　“今天还没开学，要明天一早。”
　　与他壮实个子不同的是他的嗓音，清脆好听，令人印象深刻，不自觉的多看他两眼。
　　“叔叔，我们来拿课本的，”
　　保安听见才想起来主任交代今天有人来拿课本，
　　“是你们啊，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
　　说着匆匆跑到保安室的拐角处，拿出了几本崭新的课本，拍拍上面并不存在的土，递个以听，
　　“呐，这些就是，你们收好。”
　　“谢谢叔叔。”
　　挥手告别，回家的路上以星提议去吃冰碗，
　　“去吧，再冷就不能吃了，”
　　几人没有意见，天确实渐冷，秋初的最后一碗冰碗，是得吃个过瘾。
　　不少少年挤在小小的门脸前，大声的告诉老板自己想要的口味，老板忙的满头大汗，夫妻俩一个收钱，一个做，配合的到时天衣无缝。
　　“王叔，今天要五碗，两碗红豆，两碗全家福，一碗红果。”
　　少年清亮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王叔抬头冲他笑笑，用眼神示意先去找张桌子。
　　以星收到，手急眼快的找到座位，五人组坐好，只等叫到他们变去领取。
　　平安抬头左右的看了一圈，能做的地方不大，做冰碗也没有多少顽固的油烟，地方显得很是整洁，墙面上是请人做的海报，一张张长方桌上坐满了人。
　　操作间里出餐喊号有条不紊，一个又一个的被领走，很快就到了他们，以星和以听两人去取，越过几张坐满人的桌子，稳稳的端着冰碗回来。
　　先入目的是红果的，也不知店家怎么做的，能把山楂的色彩保留的这样好，雪白的冰上红红的山楂酱和大个的山楂，搭配起来别提多勾人食欲了。
　　全家福是以星和以凡的最爱，以听和李寻却喜欢绵软的豆沙。
　　平安正看的眼眸发亮，以星就迫不及待的动口了，嘴里含着冰凉的冰，还不忘大着舌头催促平安。
　　“平安，你别老是看，吃啊，很好吃的。”
　　又是一大口送去嘴中，嚼起了冰碗里的果干，又凉，又有嚼劲，这就是他的最爱啊！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出省吃外地美食的人，平安好奇的挖了一大勺，送入嘴里，凉意瞬间袭来，中间带着酸爽，还有蜂蜜的甜，冰绵密的像冰激凌，淡淡的奶味。
　　李寻发现，平安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应该是第一次吃，入口时都有点冷到，打了个小小的寒颤，看样子是喜欢吃，一勺接一勺脸都快埋碗里去了。
　　李寻笑着伸手把平安的那碗抽走，正吃的开心的人抬头一脸懵，好似在说，碗怎么自己走了。
　　李寻伸手把自己的红豆的推了过去，
　　“再尝尝这个，红豆也是王叔的一绝。”
　　也就是平安的身体吃不得太多的冰，不然他们就多点几碗让小孩每份都尝一尝了。看着面前半碗完整的红豆和冰，一看就是专门给自己留的，心里臭屁的感动小屁孩知道尊老爱幼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理所当然的开吃。
　　以凡想让平安也尝尝自己的，却被李寻阻止了，看了一眼还在大口吃冰的平安。
　　“他吃这些冰已经不少了，再多怕是会不舒服，我们下次再带平安来，到时候再尝试。”
　　总会都能吃到的，平安没空看他们，只觉得红豆冰是和红果不相上下的好吃，一口下去，红豆绵软的在嘴里化开，绵软异常还不散，不算特别甜，上面淋了一层糖浆，平安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焦糖浆，这么早就有焦糖浆了？
　　惊喜啊！
　　平安最爱焦糖布丁一类的了，既然焦糖都有了，那布丁还远吗？
　　李寻看小孩眼珠亮晶晶的打着转，不知在打啥主意呢！眼里吃到喜爱东西的光到时依旧锃亮。
　　两个半碗平安最终也没吃完，主要是那碗比李寻的脸都大，平安吃了也就三分之二就吃不下了，李寻看他为难的看着碗里的快化的冰，拉过碗，三两口吃完。
　　走出夫妻冰碗的时候已过三点，拿着平安的那几本书，李寻领着拐进一间文具店，由着平安挑选文具盒和要用的东西。
　　贴画还未完全兴起，现在最流行的大概就是港台明星的海报，小小的文具店里，挂满了海报，一进去，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平安抬眼望着，有种又穿越了时空的错觉。
　　以凡他们也买了不少的学习用品，出店门的时候，以凡手里起码三张海报，还有几张贴画，大概是挑到了喜欢的，小姑娘开心的抱着海报，一路蹦蹦跳跳的回了四合院，冲到主屋。
　　“奶奶，我买到我找了好久的海报了。”
　　声音雀跃的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回到家，平安就冲到电话旁，熟练的拨着号码，他好几次都没能和太姥通上话了，太想太姥了，这次早一个小时打，多等一会儿，肯定可以说上话。
　　过个几年老家就会每家都普及座机了，一定要在太姥屋里装上，他要是上学或着住校，就可以经常和太姥通话了。
　　“是平安吗？”
　　太姥略显失真的声音传来，平安听见差点掉泪珠子，瘪瘪嘴忍住了，但也是红红的眼睛，握着电话委屈的和太姥撒娇。
　　“太姥，平安好想您啊。”
　　“好孩子，听话，治好病咱就能回来了，别哭啊。”
　　老人听出平安的哭腔，忙安慰着。
　　“嗯，我没哭，我就是想家了。”
　　“太姥，这里也包月饼了，”
　　老人温和的看着巷子口的槐树，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好吃吗？你姥爷也包了，这两天都开始送礼了。”
　　“也是好吃的，但我更想吃您包的，”
　　说不出的味道，就是和所有的都不一样，哪怕再好吃也不是老人包的，不是他的太姥做的。
　　“你啊，家里的月饼和你那里的一样甜，都是好吃的。”
　　平安抬眼止住了要掉的眼泪，听见太姥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想哭，不想让老人听见他哭，平安努力吸气，眼泪憋了回去，声音轻快的说。
　　“是得，家里的月亮，和这里的一样圆。”
　　都在照着相同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