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变成猫竟被我捡到》猫柏哲

13、第 13 章

　　李语维跑直线距离比周闻钺他们几个人稍微快一点，到几个人跟前差点撞到，让他们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会儿天色暗下来了，但是快到夏天天黑得晚，还能直接看清眼前的人。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周闻钺，又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还没来得及说话，班长追到他们身后，气喘吁吁道，“你们几个，迟到要登记的，不能直接走。”

　　这时候周闻钺的一个朋友插话道，“欸这不是熟人吗？”
　　周闻钺：？
　　其他人：？

　　那个朋友又指着李语维道，“是你吧？好久之前那个活动站闻钺身边的小同学？”他边说还边用胳膊肘拐了拐周闻钺。

　　周闻钺闻言才疑惑地看了一眼李语维。
　　李语维一时有些不自在，但是没挪步。

　　从他疑惑的眼神中，她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位风云人物早八百年不记得她是谁了。

　　看了好几秒钟周闻钺才反应过来，笑了，“是你啊，小豆丁。”

　　李语维更不自在了，她没说话。

　　周闻钺这个时候想起来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女孩儿了，觉得她挺有趣，逗她道，“你看咱们上次配合也挺好的吧？咱们怎么也算认识的关系，不记名字行不行？”
　　李语维别开目光，指了指后面的班长说，“我说了不算的。”

　　班长也在后面道，“对她说了不算，你们必须得登记。”

　　周闻钺班主任对他不错，小问题都睁只眼闭只眼，其实就算他登记了也没什么问题，是他朋友不方便被登记而已。
　　他向旁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又看向李语维道，“那你不用干别的，别拦着他们就行。我把名字登你本上怎么样？”

　　李语维那时年龄还小，很难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保持无动于衷。
　　她正发愣的几秒钟，周闻钺的朋友已经全跑了。

　　她班长喊了句，“不准跑！”

　　但没人理他，而且他们跑到教学楼之后就很难抓到了，于是班长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李语维把笔递给周闻钺，“你说了自己要登记。我帮你登还是你自己登？”
　　周闻钺笑了笑，“登。”说完拿过笔自己写上了大名。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语维同桌突然道，“你就是周闻钺？”
　　李语维同桌其实知道他，上次活动他不是还上台了吗？但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本人，发傻一般问了这么一句话。

　　周闻钺闻言，边写边道，“对啊。”
　　说完把笔还给李语维，笑道，“谢了啊，小豆丁。”
　　李语维想说‘我没有要帮你’，但是他人已经快步走了。

　　李语维开始有些变化，以前她只会在教室里做题，现在会偶尔主动听听八卦。以前她从不浪费时间在人群里梭巡，现在她偶尔会看看人群里是不是有她想看到的人。以前她从不关心放学后谁在操场打球，现在她会在经过的时候看一眼是不是认识的人。
　　这种变化一直持续到她升上初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表姐同时也升上了高三，她们开学比正常开学时间略早几天，她开学第一天回来后突然又主动跟李语维说话了。

　　郑娅略悲伤的说道，“欸你知道吗？周闻钺不在你们学校读了。”
　　李语维心跟着一动，回头道，“啊？”
　　“听说很匆忙就办了退学手续，具体我也不知道，就听别人说的。”

　　李语维面上并无波澜，但是内心里却完全不是那样，很是沉稳地像在关注一个陌生人一般问道，“转学了吗？”
　　“不是，不知道出什么事，听说直接去英国了。”
　　李语维点点头。没再说话。
　　表姐又痛心疾首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还要高考，x中别人都可以说不上就不上了。”

　　李语维在姑姑家本身就过得艰辛，那年表姐上高三，更是要处处看眼色，不能影响表姐学习，不能影响表姐心情，如果表姐心情不好找她茬不能还嘴。
　　她那一年过得不太好，不过不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偶尔还会想起周闻钺。

　　一年后她进入了x中高中部念书。
　　偶尔的偶尔，次数不多，她还是会想起来以前高中部有这么个人。

　　不过这么多年高中、升学、大学、兼职、上课、实习、考证、找工作很多很多事，高中毕业还突然因为爸爸的原因欠下了家里亲戚巨额债务，至少对她来说是巨额，所以上了大学之后她是真的很少再想起周闻钺这个人了。

　　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跟真的暗恋过他，但现实的压力却是实际的。
　　本来她真觉得自己把周闻钺忘了。

　　直到她本科毕业的关口，她秋招的时候投了很多岗位，但是面试不是她的强项，特别一堆人要争着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很想沉默。

　　不过毕竟她学历在这里，倒也是拿了两个offer，其中一家单位不错，不会很忙碌，不过薪水可能也不怎么会涨。但是她需要还钱，依照那个offer给的薪资，她不吃不喝也得还12年左右才能还完一百万，何况这个城市要维持基本的生存每年都需要一笔不少的钱，她也不会住在姑姑家了。

　　所以即使拿了offer，她还是得继续再找找。

　　在来年的春天，非常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耀闻集团下属财务公司在急招人。
　　李语维匆匆投递了简历。
　　可即使是急招，无论什么年代，找工作的人总是没见少过。但不知道是什么运气，在一群跟她差不多背景的研究生也投递了简历的情况下，她竟然简历过筛了。

　　通知面试的那天是一个大雨天，需要到公司去面试，而不是就在学校面。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群面，她之前的面试挂也是因为群面里她表现不出一点面试官想要的攻击性，大概被认为是典型的高分低能代表。而只要能过群面，后面的面试她就能还算自如地应付。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能过面试机会的概率特别渺小，还不如在被窝里睡觉舒服。

　　李语维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真的需要赚钱，万一呢，万一幸运女神眷顾她一次呢，于是还是拿起雨伞，穿着为面试买来的套装走去地铁站。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很狼狈了。
　　好不容易赶到公司楼下，她还没进去，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是她再熟悉又再陌生不过的联系人，她妈妈。

　　他爸爸妈妈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分开了。
　　原因是他爸爸那会儿太穷了，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租住的也是再偏远不过的条件很差的小房子。在京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城市，哪怕你只有个二十平，不管多偏她妈或许都觉得可以忍受，但他爸爸什么都没有。

　　年轻的时候她爸爸长得端正帅气，高高瘦瘦的，他妈妈也是清秀瘦长的美人，但没能把日子越过越好。她妈妈跟她爸爸结完婚，有了孩子之后，样样都要花钱，终于醒悟脸不能当饭吃，得有能力赚钱才行。

　　而李家河当时没有固定工作，手上有一点刷墙喷漆的技术，只能到处找私活干。每个月能赚多少钱也全是看天吃饭，既不稳定，赚的也不多。
　　她妈妈倒是上过几年学，在一个工厂里做小会计，薪资同样微薄，不过比他爸稳定多了。

　　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在京市过得异常紧凑，生了小孩儿之后更是雪上加霜，黄小娟年轻时在村里是村花，但是嫁人了之后觉得自己迅速地衰败了下去。
　　而村里之前长得不如她，也没个正式工作还比她大一岁的邻居，却嫁给了她们村之前追求过黄小娟只是她没答应的男的，但是那男的后来去搞建材了之后猛赚了点钱，回村都开的轿车。
　　看到昔日远不如她，甚至捡的还是她不要的男人，但是现在却能坐在轿车里风风光光的邻居，她却只能黯淡无光地生活在租来的这么一个小破房子里，黄小娟不忿。

　　于是自然而然地跟丈夫爆发了异常激烈的争吵。

　　虽然那是李语维很小的时候了，但是她总能回忆起一些片段，她妈摔了一堆锅碗瓢盆，爆发出令人紧张的叮铃哐当的声音，然后她妈指着他爸说一些非常尖锐的话，他爸被说急了也会还嘴，紧接着就是她妈更严重的责难与指控，他爸就不说话了。

　　然后全家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在那两年频繁的争吵之后，当时黄小娟所在的小厂老板很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离婚了他们一起南下做生意，去那边办厂，李语维妈妈便几乎没太需要思考就跟李语维爸爸离婚并很快再婚了。
　　她撇下被她视作负担的丈夫女儿，跟新婚的老公一起去了南边。

　　她妈走后，李家河自觉亏欠女儿，照顾女儿总尽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李语维妈妈刚离开，她年纪小念叨要妈妈不停哭闹的时候，李家河抱着小李语维，心里一片酸软，只能抱着她不停地颠来颠去转移小孩儿的注意力。
　　他想，自己真是没用，给不了女儿一个幸福的家。

　　此后，在李语维的成长过程里，在她的印象中，每年顶多她生日的时候她妈给打过电话，会想起来有她这么个女儿。
　　但是她成长过程中他们没待在一起，又有什么共同话题呢？往往是她妈妈问几个问题，她回答了，然后相顾无言地挂断。

　　李语维每次都觉得自己跟妈妈关系很淡薄，她也不太在意这个人。

　　但后来她妈有时候甚至一年都不会打一个电话过来。
　　李语维发现，她还是在意，在意她妈妈连她生日也不记得了。

　　而李语维对她妈妈完全失望是在高三毕业、她爸爸出事的时候，那时她真的需要很大一笔钱。

　　她初中听他爸那边的亲戚说过，说她妈现在混的不错，再婚之后生了一个儿子，据说也赚了不少钱，都在深市买房了。

　　除了她爸那边的亲戚，她第一个求助的其实是她亲生妈妈。
　　她想，不管怎么样，毕竟也是她亲妈呀。

　　但是电话打过去，她说明了来意之后，黄小娟沉默了。

　　在她妈的沉默中，李语维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这涉及到她爸，这个世界上跟她联系最紧密的人，她不得不哀求道，“我求你了”，甚至叫了她十年没再叫过的一声，“妈妈。”

　　她妈妈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要是前几年来找我都肯定帮，但是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我…现在的老公他步子迈的太大，这两年都是大亏的，现在房子都被抵押了，所有的钱都压在那里，对不起，小维。”

　　说到这份上，李语维便挂了电话。

　　从那以后她再没给她妈打过任何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