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计划》繁梦里

12、12.绝望边缘

　　晚间，他们吃完饭，叶缡负责收拾碗筷，之后，帮络鳞换伤药。

　　“梁博竣今天没和你说什么吗？”叶缡边把旧的纱布取下，换取新的纱布，边问。

　　“他还能说什么？就只是要我出去走走，别的什么都没提。”络鳞背对她，坐在长木椅上，端详着家中的陈设。

　　“那可能是想让你熟悉一下这个小镇吧，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叶缡把旧纱布放置一旁，开始倒红药水，涂上络鳞背上的伤疤。

　　“那你呢？有什么发现。”络鳞忍着背上的疼痛，问道。

　　“店里倒是没什么异常，就今早王叔来店里送鱼。说我外公，也就是叶婉儿的父亲，在他那里定了一个月的活鱼，要王叔直接送到他的店里。然后今天我外公也不在店里，所以我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鱼干什么。”

　　叶缡看着他后背上，已经开始结痂愈合的伤疤，默默叹口气。

　　“做实验。”他平静的述说。

　　“啊，什么实验？”

　　叶缡显然被震惊到，她知道他们或许，在进行不正当的非法实验，却没想到是滥杀无辜，让这个世间变得生灵涂炭。

　　“篡改DNA。把原有的基因重组，然后转变为新型物种。”

　　“那他们抓你的家人，也是因为这个实验？”她想到一事，他们掠捕打量的虎鲸，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多半是，如果基因里有重组基因，就能事半功倍，他们一直在寻找。”络鳞还是看着眼前定格的景物，还听到身后叶缡的声音。

　　“那你这算是？”叶缡停下手上的动作，想到他的身份。

　　“我就是转变DNA的新型物种，拥有半人半鱼的身体。”络鳞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

　　“可你不是还没有被他们抓走吗？”叶缡彻底疑惑，还没被转变，为什么是人类的身份？

　　“可能，我身体里，本来就自带的特殊基因吧。”络鳞转变为平淡虚弱的语调。

　　络鳞也感到奇怪，之前的记忆里，他是被抓去实验室，才变成了人类。

　　可现在……难道是叶缡的关系？

　　“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不就很危险？”她重新拾起新纱布，给他的后背捆上一层层。

　　“别想太多，他们现在的目的，是要我们加入他们。况且，我也没打算逃离，我要去揭露他们的黑暗与不公。”

　　他眼神夹杂着炽热与极冰，包揽世间最真挚的美好，和最冷漠残酷的争斗。

　　--

　　叶缡睡到上午8点，才起床洗漱。

　　先到集市，找王叔拿五条鱼。

　　“王叔，我来取鱼了。”叶缡扎着低马尾，抬手拂过帘子，在里面寻王叔。

　　“小叶，你来了。”王叔见到她，很喜悦。

　　“王叔，再帮我留条鱼吧，我晚上来取。或者你见到昨天那个小伙子，给他也行。我到时候给钱你。”叶缡想着，今天也要带一条鱼回去，这小孩，最近老爱吃鱼。

　　“小叶啊，不用钱，你天天来就行，老叶都在我这拿那么多鱼了，也不差你这一条。”王叔却热情推脱，镇上的人多得是像李姐，王叔这种心地善良，热情大方的好人。

　　“不行，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不能混淆，而且你打鱼也不易。”叶缡显然不想陷入，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境地，执意要给钱买。

　　“行吧，小叶，我见到那个小伙子，会给他的。你等明天早上来拿鱼的时候，给我钱吧。”王叔不想和她再废话掰持下去，便答应下来。

　　“好，谢谢王叔，我先走了。”叶缡笑着走开。

　　“走吧走吧。”王叔笑，和她招手。

　　--

　　叶缡拿着黑塑料袋，一路去到古董店门前。

　　她上前去推门，却发现门被锁着。没有店里钥匙的她，也打不开门。平时这里，都没人来开门吗？

　　她只能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空等。可等了将近15分钟，还是没有人的到来。

　　平时她来到，都是叶一添坐在里面，而现在，叶一添这两天都不见踪影。

　　他不是订了一个月的鱼吗？现在连店都不开，是不打算要他的鱼了？

　　叶缡坐不住了，她沿着古董店周边的花坛下寻找。果然被她找到，藏在花坛底下，古董店的钥匙。

　　好家伙！这是耍她呢！

　　她打开古董店的门，把鱼放进一个装有水的木桶，脑袋再一转，见街上来往的人不多，她偷摸到木门旁，把钥匙重新插上，把门反锁。

　　再把古董店里的白窗帘拉上，隔绝外面的世界。之后，走进古董店里屋，见到还是像昨天的陈设。

　　看来，叶一添这两天，并没有回来过。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屋里的物件，停留在那个异样的白色烛台。她蹲下身子，眼神聚焦于上面，看见轻微，烛台移动过的痕迹。

　　果然！

　　她伸出右手，轻微转动烛台。瞬时，一声石头间，摩擦与移动声作响。

　　叶缡直起身，看着在她眼前移动的石墙，果然！她猜想的没错，这里有密室。

　　看着望不到底的深渊，她脚步迟缓，重新调整呼吸，往暗门走进去。

　　她一路摸索着墙，墙上突起的碎石，摩擦着手心，摸久了，霎时间察觉到手心的麻。里面昏暗，大概穿过石墙，才到达一个漆黑的密室。

　　叶缡被眼前的景物吓到，放眼望去，皆是一排而过的玻璃鱼棺，这些天的活鱼都被浸泡在里面。

　　看来络鳞说的果然没错！他们果真在做秘密实验。

　　可是！她记得在梦中，那个实验室是光亮，整个实验室皆为白色。而这个，是整片的黑色。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实验室？

　　叶缡注意到桌上，躺着的试剂和针管。整片桌面湿淋淋，血迹染满整张桌子，一滴滴血迹滴落在她的脚边。

　　叶缡一个不留神，脚边被溅上血迹。一个脚印，留在地面。

　　整间密室，潮湿且不透风，散发着鱼腥味和血腥味。

　　叶缡一闻，便想呕吐。她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捏着鼻子，再往里走。

　　再到里面，是类似一间办公区。放缆无疑，满地的纸张和书籍。墙上粘贴着虎鲸的骨架和解刨图。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画面，一张张费尽心思的计划图。

　　叶缡翻看在桌上的笔记本。DNA重铸，记忆植入，起死回生，转变物种，篡改生物界。

　　真是狂妄自大的想法，真是想做主宰大自然的主人？

　　翻看整本笔记本，她看得懂的也就是这些普通的文字，化学字符排列的顺序和结论。她作为外行人，也不能得知，这个实验是否成功。

　　她心情沉重，想不到这里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那她更应该怎么去保护，那头唯一的虎鲸呢？

　　正当她陷入沉思，听见外头有敲击木门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

　　叶缡赶忙往回走，往上走。可去到石墙边，大门却被关紧，她费了半力气，也没能将石墙移动半分。

　　她闻到外面，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浓烟呛鼻，她开始呼吸难耐。她趴在石墙上，这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明明外面是热火难耐，里面却形成了反差。

　　她抱着双臂，尽量让身体保持恒温。可是还是忍不住，因为霜寒侵蚀身体而带来的强烈颤抖。

　　为什么会火灾？

　　为什么她被关在这里？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解释？

　　还有，络鳞要怎么办？

　　母亲的死还没有调查清楚，她就要死在这个时空了吗？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

　　可她眼皮很重，慢慢准备闭合。

　　我……这是要死了吗？

　　络鳞，我……要死了吗？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叶缡闭上双眼，倒在昏天黑地的密室里。

　　--

　　“小缡，小缡。是妈妈。”叶缡恍惚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喊她。

　　“妈妈？你在哪？”叶缡左顾右盼，却瞧不见人

　　“小缡，勇敢点，你可以的，这个世界还等着你去拯救，那个男孩，还在等你。”女人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

　　下一刻，叶缡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大气，仿佛死里逃生后的恐惧感。

　　“我不能死，络鳞还在等着我，母亲也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叶缡强支撑起，病弱的身子。

　　在石墙边摸索，忍受着冰寒的石头，直刺骨髓的寒。摸索到墙边凹下去的槽，她蹲下身子，趴在地面上，细摸上面的纹路，闭着眼睛，仔细摸。

　　果真被她摸到，一个像球形凹陷下去的圆。

　　嗯？这个大小？不是她手上的木珠，那个大小吗？

　　她拽下手腕上的骨珠，放下一颗，大小正当合适，中指放在骨珠上，紧接着轻轻一按。石门随即打开。

　　叶缡快速爬起，跑出，她慌张急促，被自己的脚绊倒一脚。她扑倒在地，见石墙外面，全书架都倾倒，燃烧起浓浓的烈火。

　　她低着头，拽下旁边床上的被子，爬出外面，用鱼桶里的水打湿被子，捂着口鼻。呛着强烟，口鼻处呼与吸，都是鱼腥味，再匍匐前进，到达石墙前。

　　她费力拖动石墙，可这墙纹丝不动。脑袋疼，呼吸快，很快她就要被呛死在这里了。顺着力道，她扑乱里屋的一切物品，满地狼藉。

　　她再度瞧着，那个被屋里的热度，融化着的烛台。伸手去碰烛台，滚烫的蜡烫伤她的手，费力转动烛台，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她颤抖着身躯，艰难地睁开眼，带着力度一扭。

　　机关被闭合，石门被关上。而她倒在废墟中，倒在火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