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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她，真的是我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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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镇国公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明决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
他面前摊着几份内容差不多的密报。上面的每个字，他都看了不下十遍，可连在一起，还是讲了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故事。
“一曲《金戈铁马》，技惊四座。”
“风骨论花，意境超然。”
“品茶论心，三言两语，令‘茶仙子’自愧弗如。”
“反将一军，令柳月茹自取其辱。”
最后，是宁王妃那句分量很重的评语——“秀外慧中，堪为宗妇典范。”
明决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冰凉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
一声声，敲在他的心上，也让他过去对姜檀的认知彻底动摇。
在他记忆里，那个只会追着男人跑、为争风吃醋就撒泼打滚，把国公府脸面丢尽的女人，真的能做出这一切？
他想把这一切归结为巧合，或是一场表演。
可密报上，贵妇们震惊的反应，柳月茹惨白的脸色，还有宁王妃亲口的赞誉……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容置疑。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妻子。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明决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踏入官署。
然而，往日安静的气氛，今天却有些不同。
几个平日只知道埋头公文的同僚，一见到他，脸上都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
“明大人，早啊！”吏部侍郎王大人先迎了上来，笑着说，“恭喜，恭喜啊！”
明决眉头微蹙：“王大人有什么喜事？”
“还装？”王大人一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的说道，“你这家伙，藏得也太深了！家里有这么一位有才华的贤妻，竟瞒了我们这么久！昨天我夫人回来，把令夫人的风采夸了一通，又是琴又是茶的，说得我心里都痒痒了！”
另一个户部的主事也凑了过来，打趣道：“是啊，明兄，你这就不地道了。我家那婆娘，昨天还念叨着，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信，名动京城的柳才女，竟会被人比了下去。改天可得让我们见见嫂夫人的风采，也学学那‘风骨论’！”
“听说嫂夫人一曲惊人，连宁王妃都动容了？”
“何止，听说三皇子殿下的事，也是嫂夫人一句话就摆平了，真是有勇有谋！”
一声声的恭贺，一句句的打趣，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同僚，有的是真心赞叹，有的则是借机拉近关系，但他们看向明决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热络与羡慕。
在大周朝，一位才名远播的夫人，不仅是丈夫的脸面，对家族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明决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拱手回应：“各位过奖了，内子不过是侥幸罢了。”
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不仅可以成为别人攻讦他的把柄，也可以……成为让他收获同僚善意与敬重的资本。
这种感觉，陌生，却并不坏。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处理公务时，脑海中总会不受控制的闪过“秀外慧中”四个字。
傍晚，当他回到国公府时，这种异样的感觉更明显了。
府门口的护卫，见到他的马车，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骄傲的笑。
穿过回廊，遇到的丫鬟仆妇，都恭敬的行礼问安，眉眼间都带着喜气。
甚至连一向不爱搭理他的二弟明朗，在花园里碰见他，都难得的主动打了声招呼，哼着小曲道：“大哥回来了？今儿我听说书先生讲，咱们大嫂可威风了！”
整个国公府，仿佛因为姜檀一个人的胜利，气氛都变了，多了几分生气。
鬼使神差的，明决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父亲明威的书房。
老国公明威正在练字，见到他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回来了。”
“是，父亲。”
明威放下笔，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好像不经意的说道：“承恩侯府的事，我听说了。”
明决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你这个媳妇……”老国公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这次，做得不错。没给咱们明家丢人。”
说完，便端着茶杯，再不看他一眼。
可就这么一句平淡的“不错”，从治家很严、很重脸面的老国公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很难得的评价。
从书房出来，明决走在月下的青石路上，心情很复杂。
同僚的恭维，府里的新气象，父亲的认可……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于那个他曾经厌弃，甚至想过要休掉的女人。
她到底是谁？
她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那份关于赏花宴的密报，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里痒痒的，无法安宁。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清晖院门口。
院子里，灯还亮着。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安安静静的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卷书。
没有撒泼，没有吵闹，只有一片安静。
这一幕，与他记忆里那个撒泼耍赖的女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再也顾不上平日的疏远。
他想知道她看的究竟是什么书，在想些什么，更想知道，那个在宴会上能言善辩、琴技惊人的女人，和眼前这个灯下夜读的女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明决站在月光下的阴影里，静静的看了很久。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抬脚迈过了那道他从未主动踏足过的门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