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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阳谋？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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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公子明朗在账房吃了瘪，灰头土脸的走了，整个国公府就陷入了一阵奇怪的安静。
府里的开销，被姜檀用强硬的手段，硬生生压了下来。
每天的采买单子，从吃的到用的，都要经过她亲自看一遍。只要有一项超出了她定的标准，就会被毫不客气的打了回去。
那些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管事们，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在见识了她那说一不二的作风后，谁也不敢再跳出来公开对着干。
府里的情况，似乎一天天在变好。
但姜檀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
那些在府里经营多年的蛀虫，关系早已错综复杂。拔掉一个张管事，不过是剪掉了一根无关紧要的枝叶，根本伤不到他们的根本。
李管事、王管事那些人，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们在等。
等一个机会，等姜檀犯错，然后一起发难，把她彻底拉下马。
这表面的平静，格外磨人。
这天下午，姜檀正在核对上个月布料绸缎的入库账目，库房的王管事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王管事一进门，就带着哭腔喊道。
姜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王管事见她反应这么平淡，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顿时被噎回去了一半。
他清了清嗓子，硬挤出几滴眼泪，继续说：“夫人，您让小的核对的……那本绫罗绸缎的入库总账，找不着了！”
“找不着了？”姜檀终于抬起眼，看着他，“好端端的账本，怎么会找不着？”
“小的也不知道啊！”王管事一拍大腿，满脸都是委屈和无辜，“小的把库房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着！夫人，您是知道的，库房那地方，平日里除了小的，就只有李管事他们采买处的人会进去点货。这……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耽误了您查账，小的万死不辞啊！”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把自己摘干净了，又巧妙的把嫌疑引到了采买处的李管事身上，一副忠心耿耿又没办法的样子。
这就是他和李管事商量好的第一步：把账本藏起来，拖延时间。
没有账本，你就没法查账。总不能凭空说我们贪污吧？
“知道了。”
让王管事没想到的是，姜檀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她只是平静的把手里的笔放下，淡淡说：“既然找不着，那就先不找了。一本账本而已，误不了大事。你先下去吧。”
“啊？”王管事彻底愣住了。
这就完了？不追究了？
这反应不对啊！她不该是又气又急，下令彻查吗？
只要她一查，他们就有办法把水搅浑，让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威信大打折扣。
可她竟然……就这么算了？
“怎么？还有事？”姜檀挑了挑眉。
“没……没事了！小的告退！”王管事一头雾水的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绿竹就忧心忡忡的开口：“小姐，这账本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明摆着是他们搞的鬼！您怎么就……”
“我若是不这么算了，又能怎么样？”姜檀打断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张旗鼓的去查？谁去查？让府里的侍卫去查吗？他们是姑爷的人，未必肯听我的。就算肯听，一本小小的账本，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塞，谁能找得到？”
绿竹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是在逼我。”姜檀冷笑一声，“他们算准了我没人可用，只能当个睁眼瞎。”
“那我们……”
“不急。”姜檀抿了口茶，目光一凝，“他们既然出了招，就不会只有这一招。”
果然。
第二天一早，采买处的李管事，就递上了一份新的用度申请。
“夫人，前几天下了大雨，二公子院里的那几盆兰花被砸坏了，说是要换几盆新的。还有，老夫人院里的那座假山，也有些松动，需要请工匠来修一下。这是小的拟的用度单子，请您过目。”
姜檀接过单子，只扫了一眼，就差点被气笑了。
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换几盆兰花，要八十两。
修一座假山，要一百二十两。
这哪里是换兰花，分明是想换金子做的盆。这哪里是修假山，简直是想重新盖座亭子！
她要是批了，这二百两银子，至少有一百五十两会落进他们的口袋。
她要是不批，苛待公子、慢待老夫人的帽子，马上就会扣到她头上来。
好一招阳谋！
“知道了。”
姜檀面无表情，拿起笔，竟然真的就在那张单子上，批了一个“准”字。
李管事看着那个字，先是一愣，随即眼睛都亮了。
他强忍着笑意，躬身说：“夫人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他几乎是跑着离开账房的，生怕姜檀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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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几个管事又偷偷聚在了李管事家的后院。
“哈哈哈！我就说吧！那娘们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厉害，实际上屁都不懂！”李管事得意的拍着桌子。
“可不是嘛！八十两的兰花，她眼睛都不眨就批了！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管啊？”
“我看她是被我们逼得没法子了！没人没钱，她拿什么跟我们斗？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这感情好！她批的越多，我们捞的就越多！等一个月后，姑爷看到那天文数字的亏空，都不用我们开口，第一个就会废了她！”
“高！还是李大哥高！”
几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仿佛已经看到了姜檀被赶出府的那一天。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举杯欢庆的同时，汀兰院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姜檀站在窗前，看着李管事家方向的微光，目光冰冷。
“小姐，您真的就这么让他们把银子拿走了？”绿竹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姜檀缓缓开口，“我不批，他们只会说我苛刻。我批了，白纸黑字，就是他们贪墨的铁证。”
她转过身，对绿竹说：“你这几天，拿我给你的那些银钱，多去府里那些不得志的小丫鬟、小厮那里走动走动。听听他们都在抱怨什么，有谁对这些管事积怨已久。拉拢几个机灵的，为我们所用。”
“是！”绿竹重重点头。
“还有，”姜檀的目光，又落到角落里一个正在默默抄写的清瘦身影上，“小何。”
那人闻声，立刻放下笔，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前几天被姜檀从杂役房里提拔上来的账房小吏，何平。
何平原本是个落魄书生，因为家道中落，才到国公府当差。他识文断字，算数也好，却因为不愿巴结李管事等人，被一直打压着，干些搬东西的粗活。
是姜檀，给了他一个机会。
“夫人有何吩咐？”何平恭敬的问道，神情既感激又敬畏。
“这份单子，”姜檀将李管事那张用度单递给他，“你明天换身便服出府，去城里最大的几家花鸟市场，还有专门承接园林活计的铺子，给我问清楚。一样的兰花，一样的修葺工程，市面上，到底是个什么价。”
她顿了顿，声音转冷。
“我需要最真实的价格，以及……那些店铺老板的亲口证词。”
何平接过那张纸，感觉分量有千斤重。
他瞬间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夫人明知对方在做假账，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夫人放心！”何平的眼中燃起斗志，“小的就算跑断腿，也一定把这事办得明明白白！”
看着眼前这两个斗志昂扬的年轻人，姜檀终于欣慰的笑了。
她无人可用？不。这偌大的国公府，到处都是被旧势力打压、渴望出人头地的人。
他们，就是她最得力的帮手。而现在，这把刀，已经开始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