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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官上任第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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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檀把自己关在汀兰院,整整三天。
她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翻那堆发霉的账本。
这三天,国公府里出奇的安静。
下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等着看热闹,想看看这位新上任的草包夫人,什么时候会因为府里没钱了,哭着去找姑爷。
然而,三天过去,汀兰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准备装死到底的时候,第四天一早,一道命令从汀兰院发出,传到了府里所有管事耳中——
辰时三刻,所有管事,到正厅议事。
迟到者,后果自负。
采买处的李管事、库房的王管事、厨房的张管事……二十多个管事接到命令后,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心里发慌,有人根本不在乎,但更多的人是准备看好戏。
他们私下已经商量好了,联起手来,就等姜檀出招。
辰时三刻,正厅。
姜檀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素色衣服,脸上没化妆,也没什么表情。绿竹抱着一叠纸,站在她身后。
底下,二十多个管事分两排站着,都低着头。
大多数人脸上看着挺恭敬,但互相使眼色的时候,都带着看不起的意思。
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采买处李管事,下巴微微抬着,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他就是今天被推出来带头的,负责给姜檀一个下马威。
“我为什么叫大家来,想必各位心里有数。”姜檀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楚。“这三天,我看了府里近一年的账,发现问题很大。”
她一上来就直接点明了问题。
底下的管事们有些骚动,但很快又安静了。
李管事心里冷笑,查出问题又怎么样?没钱,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以前的旧账先放一边。”姜檀接着说,“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从今天开始,府里的开销要怎么安排。”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放过了查账的事。这是怕了?
李管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说:“夫人,您说的倒简单。现在府里什么情况,您比谁都清楚。账上没钱了,明天厨房买菜的钱都拿不出来!”
“下人们累了一天,要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恐怕要闹事啊!”
这话说的又大声又清楚。
他身后的几个管事马上跟着喊起来。
“是啊夫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库房的米也快没了,再不买米,就要断粮了!”
一时间,大厅里全是他们哭穷和抱怨的声音,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姜檀。
姜檀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还笑了笑。
“哦?府里已经穷到快断粮了?”她不紧不慢的问,“李管事,采买是你负责的,你来说说,现在厨房一天要花多少钱?”
李管事挺起胸膛,想都没想就说:“回夫人的话,府里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每天光买米面蔬菜这些,最少也要二十两银子!”
他算准了姜檀拿不出这笔钱。
一天二十两,一个月就是六百两。
可现在府库里,连六十两都没有。
“二十两?”姜檀挑了下眉毛,拿起手边的一张纸看了一眼,“我这有份上个月厨房的采买单子,上面写着,每天买东西平均要花三十五两银子。”
她看着李管事,眼神很平静:“怎么我一管事,每天的开销自己就少了十五两?李管事,你这账算得挺活泛啊。”
李管事的脸一下僵住了。
他没想到,姜檀连旧账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是因为……有些用不着的东西,可以不买……”
“比如?”姜檀问。
“比如……一些点心,还有……还有主子们吃的山珍海味……”李管事的声音越来越小。
“明白了。”姜檀点点头,“也就是说,我还没动手省钱,你们就自己先帮我把每天十五两的油水给省了。很好。”
“你!”李管事的脸憋得通红。
姜檀没再看他,目光转向他身后一个姓张的小管事,这人也负责厨房采买。
“张管事,我问你,今天早上厨房说没米了,怎么回事?”
那个张管事是李管事的人,一听这话马上站出来,哭丧着脸说:“回夫人,是真的!库房的旧米都吃完了,新米一直没买,厨房的米缸已经空了!”
“是吗?”姜檀从绿竹手里拿过另一张单子,“我怎么记得,三天前,王管事才从库房领了五百斤新米给厨房。府里三百口人,就算每顿都吃干饭,一天也用不了五十斤。五百斤米,三天就吃光了?”
她的目光冷冷的盯住张管事。
“你倒是说说,这几百斤米,喂到谁肚子里去了?”
张管事的腿当时就软了。
他没想到,姜檀连三天前领了多少米都查得这么清楚!
那些米根本没全进厨房,大半都被他和李管事合伙,偷偷拉出去卖了!
“我……我……”他脑门上全是冷汗,说不出一个字。
“说不出来?”姜檀冷冷的问,“跟上头的人合伙,偷自己家的东西,还撒谎想让府里人心不稳。你认不认罪?”
“夫人饶命!奴才……奴才是一时糊涂!”张管事“扑通”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李管事一看,脸色都变了,刚想说话求情,就被姜檀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拉出去。”
姜檀冷着脸说了三个字。
“打二十板子,马上赶出府。他偷的钱,让他家里人三天内补上。补不上,就送官府。”
立刻就有两个高壮的婆子上来,拖着张管事就往外走。
张管事的惨叫声从门外传来,很快就被人堵住了嘴。
接着,就是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敲在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管事的脸都吓白了。
他们看着主位上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年轻女人,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一下太狠了。
一句话就处理掉一个管事,没有吵闹,没有骂人,直接就是家法。
李管事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他终于明白,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草包。
外面的板子声停了。
四周一片死寂。
姜檀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茶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抬起眼,扫过众人吓白的脸,最后,目光停在了李管事的身上。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
“李管事,我们接着谈谈厨房预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