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陷入危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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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绮靠在门上，看向天花板，吐-出肺里浑浊的空气，她默不作声的推开房门，将纸重新叠好，放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她将电脑从包里拿出来，将自家工厂的名字输入浏览器，都不需她去裁判文书网上找，就已经看到一些媒体的标题。
‘合同纠纷还是蓄意拖欠’，‘远洋科技被曝拖欠合作方款项，高层却卷钱跑路？’之类的字眼映入她的眼帘。
她十指合拢抵在额头上，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问题已经产生了，眼下的困境是如何解决。
在她离开远洋之前，远洋就已经发不出工资了，她也早已提醒过父亲，可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说明双方的交易开启的远比她想象中要早，远洋早有预谋。
如果远洋只是为了融资套钱，那它根本没必要向工厂付下定金，直接卷钱跑路就是了。她在远洋工作时就已看到了设计方案的雏形，方案确有漏洞，但是却很完整。
一套完整的设计方案却没有经过整个公司研发部的任何人之手，那么它只可能是买来的。
花钱购买一项产业链完整的技术，远洋内部高层肯定是讨论认定过的，有人确认这套方案的确可以盈利，企业才会联系厂商实施。
那现在的疑点是，谁给这项技术做了检测和估值。肯定不会是外部人员，而是研发部内部的某个高层。
林绮首要的怀疑对象的就是给她派发整理资料任务的顶头上司。
她在远洋的项目组组长姓刘，人称刘组长。据她所知，这位刘组长早她一个月，在年前领完年终后，便离开了远洋。
林绮离开远洋是因为方媛的警告，而这位刘组长离开远洋的理由是什么呢？
这不难猜测。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而后又关上。
直接问肯定是不行。
她在远洋有官方账号的技术论坛上有一个小号，没有关注任何人，号龄很久了，发的都是她大学时期写的代码。
林绮随便在网上搜了一下近期比较热门的科研项目，找到一个合眼缘的。
项目的名称叫“滴血验癌”[1]。是生医工领域的一篇论文，内容是有关如何利用血液结合AI大模型检验体内癌细胞的。
这项技术的她以这个技术为蓝本，绘制了一个小型的电路图，在其中加入了检测心率和血液浓度的传感器。
当然，这篇论文中涉及到的技术远比这心率和浓度这两个指标要要复杂的多，但林绮清楚，刘组长是做机械出身，在电路原理这块还没她了解的多。
她使了点手段，将小号上的学籍验证改为国内一所出名的医科大学。
刘组长全名刘能，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实名上网的人，林绮很轻易的就在远洋科技的官方账号底下找到了他的账号，并按下关注。
林绮扫视了一眼他的主页，可以看出来刘能是个比较浮夸的人。头像的标签底下不仅贴了自己的学籍信息，还放上了任职公司的标签，主页的笔记下，都在直接或间接的引导访客得知自己取得的成绩。
在快节奏的社会下，物化自己也不失为一种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方式。
若是时间没那么紧迫，她大可放长线钓大鱼，一点点接近刘能，赢得她的信任。可是眼下时间有限，她包装好自己的账号后，就迫不及待给刘能发去了信息。
【活跃的白】：您好，我是一名来自xx医科大学医疗器械专业的硕士生，最近有在做与血液检测相关的课题，已经有过多项专利和软著，我在您的主页上看到贵公司有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请问近期有合作的打算吗？
林绮将自己的硕士期间发表的专利和软著打了马赛克，做成一个缩略图发过去。她蜷在床中-央，不自觉的啃咬着指甲。
不一会，消息的后缀变成了已读，刘能回复了消息。
【刘能】：你这边还有更详细的资料吗？
林绮又林林总总的打包了一些资料发过去，又过了十几分钟，刘能回复道。
【刘能】：不好意思，天齐这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林绮垂下头。果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成功的。
还是把心思放到正道上，找律师吧。她叹了口气。此时距饭点还有一会，林绮把手机开了静音，丢到床头柜上，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吃饭喽！”
林绮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卧室内一片昏暗，床头柜上有
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她的手机，是黎白。
林绮猛地一惊，这才想起来，回家的决定做的太仓促，忘记告诉他了。
她心虚的接起电话，果不其然，是黎白着急的声音。
“你怎么不在家？”
黎白从昨晚开始，就没收到林绮每日定时定点泼皮耍赖的问候。
他今天中午在家做好饭，等了林绮半天，一直到下午两点，饭都凉了，她还没来，黎白只好热了桌上的番茄牛腩，自己凑合吃了。
他按林绮家的门铃，没人应门，又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平常立在门口的行李箱不见了，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却不见林绮。
他这才拿起手机，焦急拨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变成忙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终于，第六通电话，林绮接了。她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黎白才松了口气。
“喂。我在江淮...”
“你怎么回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黎白听出了她的难言，便也没接着问下去。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林绮那头的信号似乎不太好，声音听着有些失真，“我后天就回去了...”
“嗯，在家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
“好，我挂了。”林绮没再多说，按下了挂断键。
她按灭屏幕的亮光，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余光瞥到了斑驳的墙面。江淮的春天总是返潮，她卧室的墙角来来回回的发霉，林父每隔几年便会叫人在那处补做防水。
今年的又该复刷面漆了，墙角黑灰的霉菌已经蔓延到了墙面上，墙皮脱落了下来，靠近墙壁的地板上多了几块白色的污渍。
林母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林绮——你吃不吃饭了！”
“欸。”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翻身下床，“饿死我了。”
王姨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上面正是她下午叫着要吃的大闸蟹。
现在正值春季，螃蟹不是应季的食材。这端上来的几只，多半是去年秋冬为数不多的存货。果然，林母发话了。
“这是家里最后几只螃蟹了，咱今天给它消灭干净，不许剩饭哈。”
林绮掰开蟹壳，蟹黄泌出来的油流到了手上，冻螃蟹不如应季的新螃蟹好吃，有些发腥，却好在黄多肉甜，满口生津。
王姨身子寒没吃两口便不吃了，上楼打扫房间。林绮一个人消灭了半盘螃蟹，拍着涨成球的肚子，大摇大摆向楼上走去。
“囡囡。”林母叫住了她。
林绮停滞了一瞬，问：“怎么了，妈。”
“桌上那个便条，是你张叔给的吗？”
“啊，是啊，他让我转交给老爸。”
“好，你刚吃完饭不要立刻躺着，坐一会再去洗澡。”林母面色如常，将纸条收了起来。
“噢。”两人都揭过了纸条中的内容不谈，好似还是往常的样子。
平衡在林父回到家时被打破了。
夜色已深，王姨早就收拾好了碗筷，离开林家。林父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家门，他看着门口那双蓝白色的运动鞋，往楼上扫视了一眼，不出所料，看见了女儿虚掩的房门中透出了亮光。
餐桌上给他留了饭，他大口吞咽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老张给他留的便条。
今天下午，他从律所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踱着缓慢的步伐在公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律师告诉他，以远洋目前的情况，就算官司胜诉他们也很难拿回应有财款，对方大概率已经把钱款转移到其他账户名下，远洋已经成了一家空壳公司。
从既得利益的角度考虑，如果不能跟踪到钱款去向并且拿出相应证据，并不推荐他上诉。
林父扒拉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将碗筷收起来，整齐的摆放在洗碗机里。他没有按下开机键，现在已经很晚了，洗碗机的流水声会吵到妻子和女儿睡觉。
此刻，别墅的二楼。林绮正用电脑搜索与天齐集团有关的一切。
这个集团的总部在江淮，旗下有很多产业，包括但不限于餐饮、零售和游戏产业，其中有关科技产能的部分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分支，想要从这个它本身下手，简直是蚍蜉撼树。
笃笃。
林绮被吓了一跳，“进。”
林父走了进来，“干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觉。别咬手指头。”
林绮讪讪的放下了手，“查点资料。”
林父把单人沙发上堆积的衣服拿到衣柜里，坐到沙发上。
父女两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林父开口道：“你听张叔说了吧。”
“差不多吧，毕竟网上的新闻也已经铺天盖地了。”
林父叹了口气，“当时把你送去远洋工作，就是想着让你多去大公司看看，长长见识，回来继承家业......没成想啊，竟成了这个样子。”
林绮将电脑放到一边，“所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远洋的老板都快跑空了，找不到人。我上周去了一次京湾，他们公司里只剩几个员工在那驻着，一问还都是来讨工资的。”林父向后仰倒，靠在沙发背上，“唉......”
“你来京湾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林父摸了摸鼻子，“事急从权嘛...我早上到的，下午的高铁，晚上就回江淮了。”
“总而言之，你别操心这个事了，你老爹我啊，会解决好的。”
林父扶住把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了太久，一下子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可是他等了好一会，世界都没有明亮起来，直到他听见咚的一声，和女儿慌乱的呼喊，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陷入危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