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清水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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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乱石堆中一片死寂，唯有风吹过石缝的呜咽，像是大地低鸣。李契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怀中程泽的呼吸逐渐平稳，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孩子手腕上的符号青光已隐，只是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乱石堆外，清河会徒众的搜索声和那扰人心智的青铜嘶鸣渐渐远去。他们似乎真的被这“墙”迷惑，未能发现近在咫尺的目标。李契仍不敢放松，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林间响起清晨的鸟鸣，才缓缓卸下紧绷的神经。
他该离开这里了。保定城不能去，清河会必然会在附近城镇布下眼线。李契迅速收拾行囊，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南部省份简图。晨光微熹，他手指划过河北，进入河南，最终停在湖北与湖南交界处那片标注着"巫山支脉"的区域——刘掌柜口中的南方大墓，与黑陶壶记忆中的地下河、多眼之神，或许就在那里。
轻轻摇醒程泽，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是李契，似乎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问：“他们走了吗？”
“走了。”李契简短回答，拿出水囊和干粮，“吃点东西，我们得赶路。”
程泽乖巧地接过硬邦邦的饼子，小口啃着。李契则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南部省份简图，借着渐亮的天光研究。他的手指划过河北，进入河南，最终停留在湖北与湖南交界处标注着“巫山支脉”的区域。刘掌柜提到的南方闹鬼大墓，以及黑陶壶记忆中的地下河和多眼之“神”，多与这片神秘的山地有关。
“我们要去山里吗？”程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脸沾着晨露，目光清澈。
“可能。”李契收起地图，目光落在程泽苍白的脸上，“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
程泽点点头，站起身，虽看着还有些虚弱，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可以。”
李契忽然问道：“昨晚，你和那些石头‘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程泽偏头想了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就是，感知它们的存在，很年长，很模糊，像在做梦。然后我把我们‘需要躲起来’的想法传过去，它们……好像听懂了，就帮我们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有点累。”
李契心中了然。程泽的能力，似乎与那些蕴含地脉灵性的古老存在更为契合。
两人离开乱石堆，踏入晨雾弥漫的山林。李契选择了一条远离官道的隐秘小径，虽然崎岖难行，却能避开清河会的耳目。程泽展现出惊人的适应力，李契教他辨认可食用的野果，通过星月和植被判断方向，他总能迅速掌握，甚至举一反三。
几日后，他们抵达一个隐于山坳里的小村落。村子仅有几十户人家，泥墙茅顶，透着几分贫瘠。村口歪斜的石碑上刻着“清水屯”三字。
李契决定在此稍作休整。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几个穿着打着补丁粗布衣服的孩子躲在树后，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这两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坐在村口的磨盘上，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李契和他身边过于白净的程泽。
李契走上前，递上一根卷好的烟卷，用带着点口音的官话客气地问道：“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事。我们是从北边来的，想寻访一些古时候的老地方，听说这附近山里，有些年头特别久的老洞子，您听说过吗？”
老头接过烟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咂咂嘴，用浓重的当地土话说道：“外乡人，打听这些做啥子？那山里头，不太平哟。”
李契心中一动，顺势坐下：“哦？怎么个不太平法？我们就是好奇，听说有些老物件，值钱。”
“值钱？”老头嗤笑，“命更要紧咯。祖辈传下的话，后山那片老林子，叫‘眠龙涧’的，去不得！那里头，连着阴河，河里住着'河神'，长得跟百眼怪一样，专抓活人下去陪它！早年还有人不信邪，进去采药，再也没出来！后来，连朝廷……现在是政府了，派来的勘探队，进去一队，只出来一半，疯疯癫癫的，说什么看到了青铜的树，会动的石头人！”
李契与程泽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动。
“这么邪乎？”李契故作惊讶，“那后来呢？”
“后来？哪还有后来！”老头吐出一口烟圈，“政府把那片山封了，不准人再进去。我们村里人，更是绕着走。你们啊，也别打那主意，趁早回去吧！”
就在这时，程泽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手指向村中一处破败的老屋。"李契，"他声音微颤，"那个房子……有东西在哭。"
李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老屋黑黢黢的窗口像一只空洞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问：“阿公，那房子怎么好端端塌了呢？晚上看起来怪瘆人的。”
“诶哟，那屋之前住的就是那批人，说来也邪门，他们走后，这房子突然就塌了。”
他又递过一支烟，谢过老头，带着程泽朝那老屋走去。越近，程泽的眉头皱得越紧。“哭声……很悲伤，很老……”
老屋无门，堆满杂草破烂。程泽示意李契挖开角落的腐朽木板。李契用短刀拨开浮土，触到一个硬物——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人俑。
人俑造型古朴，面部没有五官，有着密密麻麻的、如同复眼般的凸起！
就在李契指尖触到人俑的瞬间，怀中的黑陶壶猛地一震！程泽低呼一声，捂住手腕，符号青光骤然亮起！
“它……它在害怕！”程泽小脸发白，“这个小人身上有那条河……和那个‘神’的味道！”
李契的心沉了下去。这偏远山村，竟也与"多眼之神"有关。
几乎同一时间，村口传来骚动。几个穿黑衣、腰间鼓鼓囊囊的陌生男子正向老者打探，腰上别着眼熟的青铜铃铛——清河会的人，竟也摸到了这里！
李契一把将青铜人俑塞进怀里，拉起程泽，迅速退入老屋更深的阴影中。
“我们被盯上了。”李契的声音压得极低，“必须立刻进山！”
程泽紧握住他的手，乖巧点头。
暮色渐合，山风带来湿冷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清水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