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余烬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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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廊”基地的会议室，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椭圆形的桌边坐着寥寥数人：沐笙、秦青、技术部的另一位核心骨干，一位沉默寡言的数据分析专家，名叫老陈，以及一位刚从总部调来的、负责协调外部资源与情报的资深探员，代号“山猫”。武振雄的牺牲和小刘的叛变，留下的空缺，像两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每个人心里。
沐笙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深处那簇自夜澜意识深处带回的火光，支撑着他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他将夜澜最后传递的关于“基石”的情报，以及“熵”可能存在的最终目标——“格式化”人类与“源海”的连接——简要说明，隐去了夜澜目前极度脆弱的状态细节。
“……也就是说，‘熵’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诛心。他们要从根本上抹除人性的根源，把人变成……空的容器。”秦青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作为技术人员，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种技术如果实现，将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老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调出了一片模糊的卫星地图，指向那片被标记为重度污染区的废弃工业带。“‘基石’坐标大致在这个范围。地表辐射超标，电磁环境复杂，存在强烈的、非自然的信号干扰。我们的无人机无法长时间停留，传回的数据支离破碎。”他顿了顿，“但根据能量残留模式分析，地底可能存在大规模、且仍在低功耗运行的人工结构。”
“山猫”探员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沉稳：“外部情报确认，‘辉光’事件后，‘熵’在全球多个关联节点的活动频率明显下降，转入更深层的潜伏。这符合他们遭受重创后舔舐伤口的模式，但也可能是……在为最终阶段做准备。我们时间不多了。”
沐笙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基石’必须去。那里可能是我们唯一能找到反击方法的地方。但这次行动，不能硬闯。”他看向秦青和老陈，“我们需要一个能屏蔽或适应那里复杂电磁环境的方案，以及……一条安全的潜入路径。”
秦青立刻回应：“我可以尝试改装现有的电磁屏蔽设备，结合我们从林莫资料里破译的部分‘摇篮’频率特征，制作临时抗干扰装备。但效果和持续时间无法保证。”
老陈补充道：“我需要更多那个区域的底层地质数据和旧时代的建筑蓝图，或许能找到未被记录的入口或通风系统。”
“山猫”点头：“地质数据和旧蓝图我来想办法。同时，我会调动外围资源，对那片区域进行远距离、多波段监控，确保你们行动时，不会有‘黄雀’在后。”
分工明确，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投入紧张的准备工作。沐笙没有动，他独自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银色哨子。将夜澜一个人留在医疗中心，即使知道有最严密的保护，那股分离的焦虑依旧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走到基地的观察窗前，下方是忙碌的技术人员和各种闪烁的仪器。他看到秦青正在一堆精密零件和全息设计图前眉头紧锁，时不时与老陈低声交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出现残影；他看到“山猫”在角落里通过加密通讯与外界联系，表情严肃，偶尔点头。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卷入这场战争，背负着各自的伤痛和秘密。武振雄再也无法回到他念叨了无数次的家乡，小刘的墓碑下只有衣冠，林莫化为了冰冷的数据……还有无数未曾谋面，却可能因“熵”的计划而失去“人性”的普通人。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肩负着的，是这些同伴的信任，是武振雄他们的遗志，是夜澜拼死传递的希望，更是……无数人未来作为“人”而存在的可能性。
压力如同山岳，但他不能倒下。
他转身，走向医疗中心。他需要在那个人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汲取一点点前进的勇气。
医疗舱内，夜澜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但监测屏幕上那些依旧低于正常值的指标，提醒着沐笙他此刻的脆弱。沐笙隔着玻璃，轻轻将手掌贴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传递过去一丝温度。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这次，换我给你带好消息。”
就在这时，医疗中心的门被轻轻推开，秦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沐笙，”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我们整理林莫的遗物和权限日志时，发现他私下加密存储了一段……关于武振雄队长牺牲那天的监控录像片段。之前因为数据损坏，一直没能恢复。老陈刚刚……修复了一部分。”
沐笙的心猛地一沉。他接过平板，手指有些僵硬地点开了播放键。
画面晃动，角度刁钻，似乎是某个隐藏摄像头拍下的“天穹”基地某个通道的片段。画面上，武振雄浑身是血，靠坐在墙壁上，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对着通讯器，用尽最后力气嘶吼着那句“走！”。而在画面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举枪对着他，脸上是挣扎与扭曲。
就在武振雄吼出那句话的瞬间，另一个身影从通道拐角猛地冲出，快如鬼魅，直接撞开了小刘的枪口！那个人影……虽然极其模糊，但沐笙绝不会认错那瞬间爆发出的、熟悉的行动模式——
是夜澜！是当时已经成为“夜烬阑”的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应该在另一个区域执行任务吗？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数据再次损坏。
沐笙握着平板，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三年前的真相，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残酷。夜澜在那场悲剧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后来的“假死”潜入，是否与武振雄的死有关？
新的谜团，如同荆棘，缠绕上他本就沉重的心脏。
（第八十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余烬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