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辉光下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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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光国际”医疗中心，矗立在城市最繁华的地带，通体覆盖着蓝灰色的单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而先进的光芒。它以其顶尖的再生医学、神经科学研究和昂贵的私人健康管理服务闻名于全球精英阶层。这里代表着秩序、洁净与生命的延续，与“熵”所带来的混乱、污染与死亡，仿佛是光谱的两极。
然而，“镜廊”逆向追踪的能量轨迹，如同一条毒蛇，无声地潜入了这座圣殿之下。
“辉光……”秦青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如果第四个锚点真的隐藏在这里，那意味着什么？‘熵’已经渗透到了这种规模的企业内部？还是说……‘辉光’本身，就是……”
她没敢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
沐笙用冰袋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眼神锐利如刀。“宋砚的笔记里提到过，‘心源计划’早期曾接受过数家大型企业的秘密资助，研究方向被引导向‘潜在社会价值评估’和‘意识效率优化’。虽然记录模糊，但‘辉光’的名字，出现在过可疑的关联企业名单边缘。”
他调出“辉光国际”的公开资料和部分内部结构图。“这家医疗中心，不仅是医疗机构，更是‘辉光’在神经接口、生物信号监测、乃至初步意识映射领域的前沿实验基地。他们有最合理的借口，持有并运行高精度的生物信息设备。”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有能力，在进行‘合法’医疗研究或治疗的掩盖下，发射那种特定频率的‘信息指令’？”秦青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比在废弃工厂或地下管道里找到发射器更令人不安，因为它意味着敌人可能披着文明的外衣，活动在规则之内。
沐笙点头。“而且，选择这里作为第四个锚点，极其狡猾。首先，医疗中心本身强大的生物电磁场和复杂的设备运行，是完美的背景噪音，足以掩盖微弱的异常信号。其次，这里人员流动相对可控，精英阶层和特定病患群体，本身就是具有高度影响力或特定心理脆弱性的‘优质目标’。最后……”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如果事发，他们可以轻易地将一切推脱给‘设备意外干扰’或‘个别患者的特殊生理反应’，拥有最好的法律和公关盾牌。”
对手的棋路，变得更加缜密而阴险。
直接突击搜查“辉光”医疗中心？绝无可能。没有确凿的、能在法庭上站住脚的证据，面对“辉光”这样的庞然大物，任何鲁莽行动都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毁灭性的反噬。
“我们需要一个进去的理由，”沐笙沉吟道，“一个不会引起怀疑，又能接触到核心区域和数据的理由。”
秦青快速浏览着医疗中心的公开信息和服务项目。“他们的顶级VIP健康评估项目，‘全面生命图谱分析’，号称整合了基因测序、深度脑部扫描、全身实时代谢监控以及……基于最新神经科学的‘压力与认知韧性评估’。”她看向沐笙，“后者，很可能就涉及了高精度的脑波监测和潜意识活动采样——正是发射信息指令的绝佳掩护。”
“就是这个。”沐笙立刻有了决断，“帮我预约这个项目。以……‘天穹’事件幸存者，长期创伤后应激障碍，寻求尖端治疗方案的名义。”
秦青一惊：“这太危险了！你刚经历了意识冲击，状态很不稳定！进入那种可能布满监测甚至信息干预设备的环境，等于羊入虎口！”
“正因为刚经历过，我的‘敏感性’才处于活跃期，更容易捕捉到蛛丝马迹。”沐笙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我们必须知道，‘辉光’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无意中被利用的‘场所’，是知情不报的‘合作者’，还是……更核心的参与者。”
他看向屏幕上“辉光”医疗中心那冷峻的建筑轮廓，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高科技的外壳。
“准备好所有必要的反监测和后援措施。如果我失联，或者传出任何异常生物信号，立刻启动应急协议。”
三天后，沐笙以“顾晨”的化名，一位因卷入严重恐怖袭击而患有复杂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金融分析师身份，踏入了“辉光”医疗中心VIP区。
环境无可挑剔。空气净化系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湿度和含氧量，背景播放着经过科学配比的、能促进放松的阿尔法波音乐。工作人员专业、礼貌，带着一种经过统一训练的、缺乏个人情感的微笑。
沐笙配合着进行了一系列极其详尽、甚至有些侵入性的检查。在进入那间号称拥有“全球最高精度”的脑神经活动监测室时，他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房间呈纯白色，中央是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躺椅，周围环绕着无数非接触式的传感器和微弱的能量发射探头。当仪器启动时，沐笙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与“灰港”管道、“天穹”基地相似，但更加柔和、更加精密的“信息场”笼罩了他。
它不像攻击，更像是一种……温柔的探询，一种试图与他潜意识建立连接的“握手”。
沐笙强迫自己放松，任由那些无形的波动扫过他的大脑。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既不能完全封闭（那会引起怀疑），也不能完全放开（那可能导致意识被读取或污染）。他像走在钢丝上，同时还要分神去细细分辨这股信息场中，是否夹杂着那种熟悉的、属于“熵”的冰冷指令。
在这个过程中，他意识深处那点夜澜的微光，变得异常安静，仿佛陷入了沉睡，又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避免被这精密的探测系统发现。
检查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一位名叫林莫的资深神经科学专家——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亲自会见了沐笙。
林莫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戴着无框眼镜，气质儒雅，言辞清晰而富有感染力。他对着沐笙的初步扫描结果（当然是经过“镜廊”技术处理的、符合PTSD特征的伪造数据），侃侃而谈，介绍着他们如何通过调节神经递质平衡、重塑恐惧记忆回路来治疗创伤。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先进，那么……无懈可击。
然而，就在会谈即将结束，林莫微笑着递过一份进一步治疗的建议方案时，他的手指无意中在平板电脑的边缘，轻轻敲击了一段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摩斯密码节奏。
沐笙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段密码的意思是——
【小心。镜子。】
沐笙猛地抬头，看向林莫。对方的笑容依旧完美，眼神温和，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常从未发生。他自然地收回了手，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
【小心。镜子。】
这是在警告他？镜子……是指“镜廊”项目？还是另有所指？
这个林莫，是敌是友？
沐笙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迷局之中。“辉光”医疗中心的光洁表面之下，暗流汹涌。
他拿着那份看似充满希望的治疗方案，走出了医疗中心。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调查非但没有明朗，反而坠入了更深的疑云。
而那句无声的警告，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第六十七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辉光下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