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最后的托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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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河床如同一条冰冷的墓道，蜿蜒在寂静的星光下。武振雄断腿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本就肮脏不堪的作战服。他靠在粗糙的河岸岩壁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抽气声。
沐笙和秦青跪坐在他身旁，看着他那条扭曲的腿，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扼住了他们的喉咙。武振雄不仅仅是战斗力，他更是这支队伍的灵魂，是支撑他们走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他的倒下，几乎意味着任务的终结。
“武哥……我们……”秦青的声音带着哽咽，说不下去。
武振雄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扫过秦青，最后定格在沐笙脸上。那眼神依旧锐利，如同淬火的匕首，尽管承载着巨大的痛苦。
“听着……”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子……不行了……但任务……不能停……”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昏迷的夜烬阑：“他……坐标……在他身上……或者……脑子里……必须……送到……”
他又指向东南方向，那片隐藏在黑暗山峦之后的“天穹”轮廓：“……那里……”
“可是武哥，你怎么办？”沐笙急声道，他无法想象将武振雄独自留在这荒郊野岭。
“别管我！”武振雄低吼一声，牵动了伤腿，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缓了几秒才继续道，“‘熵’的杂种……很快会找到这里……我……还能……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要留下，作为最后的屏障，用自己残存的生命，为他们吸引追兵，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不行！”秦青失声叫道，“我们不能丢下你！”
武振雄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秦青，眼神凶狠得如同负伤的猛虎：“这是命令！秦青！你他妈是军人！沐笙！你是警察！记住你们的身份！记住……夜澜为什么死！记住小刘为什么死！”
他的话像重锤，砸在沐笙和秦青的心上。是啊，他们一路走来，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不是为了在这里全军覆没的。
武振雄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看向沐笙：“沐小子……把他……安全带过去……弄清楚……真相……然后……毁了那鬼东西……”
他又看向秦青：“秦工……技术上的事……靠你了……带好路……”
最后，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那把沾满泥土和血污的突击步枪，推到了沐笙面前。
“拿着……也许……用得上……”
沐笙看着那支沉重的步枪，又看向武振雄决绝的眼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知道，这是托付，是传承，也是……诀别。
他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支还带着武振雄体温的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上，也压在他的心上。
“武哥……”沐笙的声音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振雄看着他，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靠在岩壁上，不再看他们。
“走吧……快走……”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秦青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这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痛苦的选择。
沐笙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恸强行压下。他站起身，将那支步枪背在肩上，然后走到夜烬阑身边，蹲下身。
他看着夜烬阑昏迷中依旧紧锁的眉头，看着他那张与夜澜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伸出手，用力将夜烬阑架起，背在了自己相对单薄的背上。
夜烬阑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稳住了身形。
秦青抹去眼泪，拿起终端和仅剩的装备，走到沐笙身边，低声道：“我们走。”
沐笙最后看了一眼靠在岩壁上，仿佛已经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武振雄。星光下，那个曾经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身影，此刻显得如此孤独，如此悲壮。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仿佛要将这个身影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背着夜烬阑，跟着秦青，一步一顿地，沿着干涸的河床，向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向着最终的“天穹”，艰难地迈出了脚步。
脚步声在空旷的河床上回响，渐渐远去。
岩壁下，武振雄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眼神平静如水。他摸索着，从战术背心的夹层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被血浸透的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支扭曲的香烟。
他颤巍巍地将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只是那么叼着，仰起头，望着头顶那片稀疏而冰冷的星空。
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真正的、释然的弧度。
“兄弟们……等着……老子……很快就来……”
低语声，消散在夜风中，无人听见。
河床的尽头，黑暗如同巨兽，吞噬了那两个背负着最后希望的身影，也吞噬了那缕无声的告别。
（第四十九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最后的托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