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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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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砾没搭理路嘉珩,像只锯嘴葫芦一样,任凭对方做什么也不出声。
直到盛砾意识模糊,断断续续地说:“路扒皮……,你混蛋,你不是个东西。”,身后的男人骤然顿住,脸色黑得如炭底,连声斥责:
“真有你的,盛砾,不仅嫌弃我的味道,还给我取外号,谁给你的胆子?嗯?”
“之前是洁癖蓝玫瑰,现在是路扒皮,呵呵,下次是不是就要蹬鼻子上脸,翻身做皇帝了?”
盛砾“呜咽”了几声,小声啜泣起来,嘴中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盛砾嗓音清亮,此时倒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可怜小狗,压抑着几分破碎的痛意。
路嘉珩侧耳去听,却听见对方竟然在念着雀柠的名字。
“柠柠……柠柠……对不起。”
声音渐弱,却是一声比一声悲凉。
路嘉珩呼吸一滞,力度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他本以为盛砾会哭闹得更大些声音,但不曾想没多久对方就睡着了。
最终,他将阻隔贴又贴了回去。
路嘉珩彻夜未眠,翌日一早两个眼睛下方乌青一片。
而盛砾更是不好受,不可置信地挪动身躯,嘴唇翕动:“路先生,你——”
他实在难以启齿,面色羞赧,不等路嘉珩反应过来,仓皇抽离,险些摔下床。
甚至到了工作时间,盛砾依旧心不在焉,又气又羞。
不过好在路嘉珩在车后座补觉,不曾注意到车速竟比平日里慢了几分。
再过几日就是12月25日,圣诞节,这个特殊的日子,不仅仅是年度歌曲颁奖的日子,也是路嘉珩的生日。
此前合作商的衣服,路嘉珩都不大满意,他请了国外的大师量身定制了一套西服。
这件西服是手工缝制,设计感极其前卫,以米色和咖色的双色面料拼接而成,肩线略宽,腰线紧收,完美地修饰了路嘉珩的身材。
最独特的要属袖口和内衬的设计,袖口翻折,露出大师亲手打磨的钻石袖口。与之相反,内衬呈简约风,只有蓝玫瑰暗纹。
“哦天呐,路Sir,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合适当模特的alpha。这件衣服,因你而诞生,是它的荣幸,更是我的荣幸!”
路嘉珩得体地笑笑:“能得到David大师的赏识,是鄙人的福气。”
虽然路嘉珩恶劣嘴毒又刻薄粗鲁,但盛砾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alpha。
比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路嘉珩是天生的明星,生来就该站在舞台,享受万千瞩目,无上荣光。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alpha,对他那么坏。
回去的途中,手机接连响了几声。
是工资到账的声音,比以往多得多。
“别多想,这是额外的津贴,足够雇佣你给我开一年的车了。”
“一年?!”出声的不是盛砾,而是目瞪口呆的小王。
路嘉珩睨他一眼:“你也要?”
“不敢不敢。”小王没多想,只当是盛砾私下里完成了一个极具艰难的任务。
*
即使路嘉珩表明放过雀柠,但盛砾心中忧虑仍在。
这日,他照例来到作曲室,刚打扫完,余光匆匆一瞥,最终停步在了垃圾桶之前。
一张单子被夹在桶盖下。
盛砾对着垃圾桶挥了挥手,对方自动感应而开,露出几张褶皱的纸。
他知道自己不该好奇,但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催使着他,取出来,打开看。
全是外语,盛砾看不懂,他想了想,下载了一个翻译软件,对着纸页一张一张拍下翻译。
瞳孔倒映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骤然一缩。
这是?!进口药的方子!
Verquvo,用于治疗心力衰竭。盛砾搜索才得知,光是一瓶就要上千。
盛砾重新丢回了垃圾桶,心绪再难以平复。
他没有去问路嘉珩,更没资格去问。这样的天价进口药,是他送多少单外卖才能换来一瓶的呢,他不知道。
盛砾心想,路嘉珩是披着天使皮的撒旦。
明明给自己以及雀柠的生活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却又在危难关头点燃一丝希望的火光。
他退出搜索界面,手机蓦然推送了一则广告。
是路嘉珩代言的玫瑰胸针的广告。
胸针很漂亮,每一片花瓣都镀着金色的光泽,花边微卷,花蕊的中心则托着一颗月光石。
很适合路嘉珩,这是盛砾看到胸针后的第一反应。
盛砾买不起,转念间,脑海中很快幻化出一个胆大的念头。
或许,他可以亲手做一枚胸针,送给路嘉珩,就当做是生日礼物。
只有在手工制作的时候,他才是盛砾,而非一个附属品。
恐怕很难会有人相信吧,像他这样的beta,最渴求的梦想,竟然是当一个设计师。
他的第一个作品是送给雀柠的月亮娃娃,算不上多么精致,只是一个有着豆豆眼、微笑唇和细长四肢的月亮娃娃。
盛砾不知道雀柠是否还会留着那个娃娃,他苦涩地笑笑,开始挑选需要的材料。
*
路嘉珩简直如鬼魅一般,总是在盛砾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现身。
盛砾不得不跟防贼似的,利用每一个琐碎的时间,躲在佣人房中,一点一点地制作胸针。
就在最后一道工序即将完成之时,一个陌生来电打乱了他的节奏。
盛砾心头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路嘉珩从外面走进。
“我不主动喊你,你就不会过来了是吧?盛砾,你——”
话音戛然而止,路嘉珩自然也听见了电话铃声。
面面相觑。
盛砾屈膝着双腿,跪坐在床上,背着手将没做好的胸针藏了起来。
手机横在两人中间,响个不停。
“接啊,怎么我来这里还会影响你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大本事,竟还认识了旁人。”
路嘉珩反手将门关上,而后玩味地盯着盛砾,靠在墙上。
盛砾手指僵硬,不慎被胸针材料扎破了手,指腹一疼,沁出一点血珠。
他按下接听键,似乎忘记了疼痛。
“喂,小砾是我。”
雀柠为了找他,竟换了手机号。
雀柠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背景音似乎还有医院仪器的滴答声。
盛砾没说话,下意识地去看路嘉珩。
谁知道路嘉珩只是将重量全都倚在墙上,双腿交叉伸直,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自己。
没有笑容,也没有愤怒,眸色深不见底。
而电话的那一头,雀柠还在说。
“我收到药了,那些进口药,小砾,是不是你?”
“我不信你会和我分手,小砾,你是不是有苦衷的?”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明明之前一切还好好的,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盛砾没开免提,不过他一向习惯将音量调至最大。
在这不大的屋子里,雀柠的话自然也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被路嘉珩听见。
盛砾的心口隐隐抽痛,像是扎满了钉子,痛意包裹心脏。
他该说什么?
柠柠,我没有要和你分手。
或者说,我是被迫的?
盛砾说不出口,他是最了解雀柠的人,今日却要在此做个了断,用尽伤人的话。
“雀柠,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你应该看见了我的消息。”
“不,不可能的小砾,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再多的困难我们都一定可以克服的!你信我,信我,你相信我……”
盛砾果决打断:“我最后说一次,我们分手了。你的事,与我无关。”
“那些药……不是我给的。”
“别再打来了……我不希望彼此之间闹得太难看,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寂静,久到盛砾的膝盖酸麻。
再然后,传来了断线的声音。
湿润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屏幕上,眼角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盛砾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路嘉珩的身影。
对方不知何时竟走了过来,伸出手指,一遍遍地抹开泪珠。
语气温柔又残忍:“如今,你可以心无旁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