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顾时夜】人偶村》洛长卿

7、第4日（夜）

　　你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
　　从浴室出来的那一瞬，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反而有些落寞。
　　不过短短两日，此时空荡荡的房间竟然让你有些不习惯了。
　　你看了一眼时间，差一刻钟才到六点，这个点顾时夜或许还在加班。
　　于是你也没有多想，沿着楼梯独自来到三楼。

　　最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方静谧开阔的茶室。陈设简约古朴而不失格调。
　　墙面上没有用画卷装饰，那面由墙凿砌而成的落地窗将夜色自框成一副巨画。
　　木质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素净的茶具。
　　茶壶嘴微微冒着热气，两碟茶点精巧如画。
　　茶的清香和糕点的甜腻，在空气中交织盘旋。

　　你知道这必然是顾时夜吩咐人为你准备。
　　原本淡淡的失落一扫而散，心情忽然说不出的明朗了起来。

　　你推开隔壁温泉房的门，一股温热的蒸汽扑面而来，朦胧了视线。
　　你走到最里面，褪去睡衣，试探着将脚没入水中。
　　待整个身子沉入池中，恰到好处的热度，将积蓄已久的酸痛与疲惫从张开的毛孔中驱散。
　　你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然后扑腾着游到池子边缘，仰头向远处望去。
　　目光所及，池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远处连绵的山脊，在夜色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你趴在池边享受着这片静谧。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维持太久，在你意识被温泉水煮地有些模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你心下一惊，下意识将身子完全沉入水中，然后才回头往门所在的方向望去——
　　你看见顾时夜从门外走进来，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

　　眼前一幕带来的冲击，让你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顾时夜这是唱的哪出，刚刚才拒绝了你，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哦，不对。
　　他刚刚说的好像是“你先去”。
　　从字面上来说他并没有拒绝你的邀请。

　　好在这片占据了三楼小半面积的温泉池够大，顾时夜若在另一头应该也注意不到你这边。
　　毕竟……
　　原以为他不会上来的你，可是什么都没穿就下水了。
　　而顾时夜在进来的那一瞬应该也发现了你。
　　室内的水汽让你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你总觉得从给他进来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便直直的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这让你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仿佛如你所预见的一般。
　　顾时夜进门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径地往你所在的位置走来。

　　你背靠着水池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正前面站定。
　　然后不等你遮掩视线，大大方方地解开了浴巾——
　　哦，顾时夜他穿了。
　　在了解到这一情况的之后，你才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刚刚那股心里话好像透出了一丝丝的失望。
　　但你不承认。

　　当你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顾时夜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将整个身子沉入了水中。
　　四目相对之下，你看见他向你伸出手来——
　　“过来。”
　　你听见他清冷的声音透过温热的水汽，淡淡地说道。却不容你拒绝。
　　你犹豫了一瞬，你觉得顾时夜应该不知道你这么个情况。
　　但你看着顾时夜那一副，你若不过来我就准备过去了的模样。
　　你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扭捏太久。
　　你想着——
　　之前反正都那样了。
　　现在反正也都这样了。
　　最后心一狠，慢悠悠地借着水的流动的力量飘了过去。
　　在你距离顾时夜还有一臂之遥的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发力将你拽向他。
　　你顺着他的力道胯坐在了他身上，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在肌肤贴紧的那一瞬，顾时夜也理所应当地知道了你身上的情况。
　　他动作似乎也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反应。
　　可顾时夜偏偏在此时，低头凑近在你耳边轻声询问：
　　“你刚刚，在失望什么。”
　　“嗯？”
　　虽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那一贯清冷的声音，此刻在你耳中宛如恶魔私语。
　　让你的脸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一股热意，从耳后悄然爬升，迅速席卷全身。
　　你感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甚至比包裹着你们的温泉水更加烫人。

　　你又羞又气，报复性般地在他胸口咬了一口泄愤。
　　冷白色的皮肤上瞬间留下淡红色的印记。
　　你将手撑在的胸口，看着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
　　可没等你得意太久，原本为了稳住你的身形而扣在腰间的手，却忽然发力。
　　将你整个人按向他，你和他紧密地贴合在在一起。
　　在他的禁锢下无法动弹，也无力抵抗。
　　视线也被他整个遮挡，你什么都看不见。
　　却增加了你其他的感官，你能清楚地感知他手上游走的动作，
　　也清楚地听见他在你耳边淡淡地说了一句——
　　“xxx，别后悔。”

　　随后他没有再开口。偌大的温泉房静了下来。
　　只能听见不远处的池眼，温热的活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流淌下来。
　　水面被他的动作搅动得涟漪四散，不规则地拍打着池壁，发出颇有节奏的声响。

　　但很快，耳边不知是谁的喘息声，和制造出来的水声交织在一起，
　　断断续续，再也听不真切。
　　你种下的因，最终自食其果。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浑身肌肤被温热的热气蒸得绯红，热意仿佛从骨头缝里往外透出来。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那双作乱的手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抚过你的后背。
　　似在替你舒缓。
　　你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舒服地仿佛要睡过去。
　　就在你放任意识不断下沉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穿透这份温热，将你的意识及时拉了回来。
　　“xxx”
　　你听见他呼唤了一声你的名字。
　　“别在这睡。”
　　“嗯。”
　　你懒懒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顾时夜将你从池水中抱起，替你穿好衣服。然后向门外走去。

　　温泉池的门被打开，热气一股脑地涌进茶室内。
　　因室内的暖气，落地窗的玻璃上凝结成一层薄雾。
　　仿佛蒙上了一层天然的宣纸，倒映着屋内的景象，你和他也一同入画。

　　顾时夜一路抱你回房。
　　原本你还懒懒地窝在他身上不想动弹。
　　但在打开房门以后，桌上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盒吸引了你们的视线。
　　你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不是已经把礼盒送给顾时夜了吗？
　　而且下午回房的时候，桌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见你盯着礼盒出神，顾时夜将你在桌前放下，随后伸手拿起了礼盒。
　　“你准备的？”
　　你望着礼盒有些出神。
　　“给我的？”
　　“是……”
　　你还处于震惊中，没听清顾时夜开口说了什么，只愣愣的回应着。
　　你看见顾时夜解开了丝带，打开了盒子，通体漆黑的钢笔展示在他面前。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你眼前，只不过这一次时间换成了晚上。
　　有一瞬，你差点以为白日里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

　　顾时夜将钢笔握在手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旋转了钢笔末端的齿轮，那枚蓝色按钮随之变成红色。
　　紧接着，不等你阻止，顾时夜指尖猛的发力按下了按钮。
　　只听见一声极清脆的咔哒声响起，一道寒光应声而出。
　　白金色的刀尖从原本笔尖的位置以迅雷之势弹出。

　　“四哥小心。”
　　方才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此刻却被更强烈的情绪骤然冲散。
　　你没想到顾时夜会突然按下按钮，刀光出现的刹那，你的呼吸似乎也随之截断，停滞了一瞬。
　　你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上前查看，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放心，我有分寸。”
　　顾时夜缓缓开口，声音还是一贯的沉稳。将你原本紧绷的精神也安抚了下来。
　　你看见他将钢笔握在手心，细细摩挲了一番。
　　齿轮在蓝宝石玻璃窗内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清晰可闻。
　　你下意识询问：
　　“四哥，怎么了吗？”
　　“无事。”
　　他默了默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觉得，笔身的材料并不常见，或许会适合用在军工武器上。”
　　你此时才回想起导购之前好像确实介绍过。
　　这种材料与某种宝石为同种元素构成。只不过更轻量，硬度更高。
　　并且目前国内确实主要只用于军事上。
　　但他们是海外品牌，管控没那么严格，所以才可以少量发行。
　　明明白日里顾时夜已经表明过自己的喜欢，但你见他这幅认真的模样，下意识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那四哥还喜欢吗？”
　　“嗯。”
　　顾时夜轻声应了一句，随后看了你一眼又补充道：
　　“很喜欢。”
　　说完，你见他合上笔盖，并妥帖地将它收在外套内口袋里，然后才转头重新将你抱起。
　　“时候不早了，睡吧。”
　　互相道完晚安以后，你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四哥，生日快乐。”

　　深夜。
　　你正窝在顾时夜怀里睡得正香。
　　忽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等你从梦中清醒过来。
　　你感到身旁的人坐起了身，你蠕动着环住他的腰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料手刚环过去却碰到一个坚硬而冰冷的物体。
　　你意识清醒了一瞬。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清脆的咔哒声。
　　你认出来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而你刚刚碰的是枪。
　　你还来不及弄清楚窗外的异响，更多的疑问却在脑海中骤然浮现——
　　“顾时夜为什么会有枪？”
　　“顾时夜出来玩为什么还会带枪？”
　　……
　　然而不等这些疑惑寻得答案，现实世界中关于枪支管理的法律条文又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一时间，千头万绪在脑海中汇聚碰撞，方才还算清明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中。

　　就在你还在和思绪做斗争的时候，顾时夜轻拍了拍你的手似做安抚。
　　随后你感受到他倏然起身，快步移动到窗边，将窗帘拨开一道缝隙向外望去。
　　刹那间，清亮的月光透过他掀开的那道缝隙，破开房间内的黑暗，勾勒出他凝肃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映照在你眼前，静谧而坚定，让你的心跳忽然漏掉一拍。
　　心中万千思绪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事一种巨大的，宿命般的安心感。

　　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至窗外动静消散，顾时夜返回来。
　　“四哥……”
　　你想问他在窗边看到了什么，以及他身上的枪是怎么来的。
　　“别怕，我在。”
　　他说着，将你重新揽入怀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你背上轻抚，似在安抚。
　　你刚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正如顾时夜清楚的看到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却从不追问一般。
　　他身上的秘密你也无意探究到底。
　　只要他在你身边，便好。
　　你索性不再去想，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前。熟悉的气息将你整个包裹在内，你任由意识沉沉地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