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管理局》玄琛

12、他到底是谁

　　“绝育？！”林暄还没从媚娘爪上的神秘纹路回过神，就被这提议弄懵了。

　　她看看躲在自己怀中的媚娘，此时正露出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医生，看起来要和对方拼命的样子。她也毫不怀疑，如果再敢提绝育两个字，媚娘能把这医院给闹翻天！

　　“不用了医生！”林暄连连摆手，额前简直要流下冷汗，“它可能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指甲我回家自己想办法吧，绝育的事情……想以后再说。”女医生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媚娘，“我们这里现在有很实惠的套餐，你看要不……”林暄没等对方说完，道了一声谢谢后，手忙脚乱地抱起航空箱，逃离了这危险的诊室。

　　直到回到了医院大厅，林暄将媚娘放回航空箱，才真正松了口气。她起身准备离开，差一步撞到正对她走来的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是她熟悉的声音，一个温和沉稳，带着磁性的男声。

　　林暄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关切神色的英俊脸庞。干净利落的短发，金丝边镜框后是温润的眼眸，穿着休闲的米色针织长衫，手里还拿着一份宠物医院的宣传册，正是她暗恋的部门总监，陈昀。

　　“陈总监？”林暄有些意外，心道好险，差一点就出糗了。她脸颊微微发热，“你也是带宠物来看病吗？”

　　“嗯，朋友的狗寄养在我这里几天，有些拉肚子，我带来看看。”陈昀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林暄怀中的航空箱，又注意到她略显慌张的神情，“这是怎么了？你家媚娘不舒服吗，是否需要我帮忙？”他记得林暄在公司提起过，养了只漂亮的白猫。

　　“啊，没什么大事，它就是有点挑食，一直不怎么吃饭，所以我带来看看。”林暄含糊着回道，她没好意思提刚才把医生眼镜都打掉了，还差点引发绝育惨案。

　　航空箱中，还处于浑身戒备的媚娘，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小脑袋转了过来。“喵……”它透过箱子的透气孔，锁定了对方扶在林暄胳膊上的手。它的小爪从缝隙中伸出，不太满意地够着陈昀的衣袖扒拉了几下，似乎在说赶紧松开。

　　待它抽回手时，爪子沾染上的对方气味，让它忍不住鼻翼多扇动了几下。紧接着，它原本不满的猫瞳中，瞬间展现出极具人性化的困惑与难以置信。

　　这气息……？！

　　这气息虽淡薄，淡薄到几乎被人类的气味与消毒水的味道掩盖，但媚娘现在作为灵猫，靠着它不凡的敏锐感知，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缕，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那是一种冰冷、古老、带着冷血动物蛇鳞的独特气味，与它那位远在幽冥的、碧眼上司谢砚舟，竟有难以言说的同源感，就像是一棵大树上的不同分支。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叫陈昀的阳间男人，一个总监？他怎么会……？

　　它的视线紧紧盯着陈昀，彷佛想透过他的皮囊，看清他的灵魂本质。

　　“看来媚娘的精神还不错。”陈昀并未察觉到猫咪的异样目光。他自然地松开了扶着的手，动作绅士地保持距离，“检查完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吧，这里人实在太多了。”

　　“好的，那，你朋友的狗呢？”林暄并未在陈昀手边看到他口中的动物。“布布因为拉肚子，医生建议留院挂水。我白天还有很多事，没办法随时照看好生病的它，你知道的。”他目光朝医院寄养处望了一眼，“所以，这几日就给他寄养在医院了。”林暄应了一声表示理解，跟着陈昀一前一后走出了医院。

　　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拂面，清爽舒适。医院不远处的小花园中，桂花正开，甜丝丝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着。

　　“你住附近？”陈昀侧头问她，很自然地伸出手：“箱子给我吧，看着挺沉的，你一个女孩子哪里提得动。”

　　“啊？不用！我自己也可以的！”

　　“跟我不用客气。”陈昀不容置疑地顺手接过，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林暄的手背，带来一丝微凉触感。林暄小声道谢，紧跟在他身侧。

　　两人沿着医院外的人行步道慢慢走着。林暄悄悄看向他，阳光在地上洒下斑驳光点，也细碎地落在他肩头与侧脸。陈昀提航空箱的样子，没有丝毫违和感，反添几分生活气息，这种画面，林暄在公司是看不到的。

　　而航空箱中的媚娘，却安静异常。它不再炸毛，而是透过透气孔，在陈昀和林暄之间来回扫视。它观察到林暄看向陈昀时，微微泛红的耳根，以及与平日节奏不同的心跳。再加上这个男人与谢大人有着同源气息，这些表象让它感到一种命运交织的错位感。

　　“媚娘的名字很有趣，是雪媚娘吗？”陈昀先行打破了沉默，“很符合它，白白软软的”“嗯，捡到它的时候，它小小一坨在雨里发抖呢，就像一只融化了的冰淇淋。”林暄想到与媚娘的初遇，也忍不住笑了，气氛轻松了不少。

　　“所以，你喜欢吃甜品？”林暄没想到他会如此一问，侧头看向陈昀，正巧对上镜片后的温和专注。

　　“嗯。”林暄有些害羞地转回头。陈昀话锋一转，语气关心地又问：“最近的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前几天看你脸色很差，今天虽然气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显得苍白。”

　　林暄心头微微暖，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其实还好，只是之前有点小感冒而已，再加上刘总的项目催得紧……”她自然不能提及幽冥那边的事，但是一说起刘总，想到用符让他说不出话，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上古怪笑容。

　　“刘总那边，别太有压力。”陈昀回道：“你的设计稿我看过，色彩和创意都在线。他这人就是要求多，方向又喜欢变来变去。下次他要是再提一些无理要求，你直接跟我说，我来沟通。”林暄点头，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搬开。陈昀不仅人长得帅，处事也这么可靠温柔，很难让人不心动。

　　她不敢再过分光明正大地看他，只能低头看着脚尖。微风吹起衣角，也带来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微妙地暧昧。林暄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她只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慢一点，好让她有更多与他独处的时间。

　　不知不觉，走到了林暄租住的小区门口。“我到了，谢谢总监。”林暄停下脚步，从对方手中接过航空箱。“不客气，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们周一见。”陈昀微笑着点头告别。林暄看着陈昀的身影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心中难免生出些许不舍。

　　回屋后，媚娘从箱中跳出。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巡视领地，而是蹲坐在林暄面前，带着探究与复杂的神色盯着她。

　　林暄被它看得发毛，“怎么啦，媚娘？还在为医院的事情生气吗？”她蹲下身，想摸摸它的头，却被熟练地躲开。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跳上窗台，留给她一个若有所思的侧影。

　　林暄无语，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主子心，海底针。

　　好在，这点小插曲丝毫没影响林暄的好心情，身体恢复了健康，还和陈昀多了一段温馨的独处时光，这个周日，简直完美！除了媚娘不吃东西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媚娘，你这一直不吃饭是会饿死的，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呀？”傍晚，林暄强行将它从窗台抱回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抱着媚娘晃来晃去。媚娘怕是烦了，从鼻腔里叹了口气，挣扎着从怀里跳下，慢悠悠地踱步往林暄的零食柜走去。

　　只见它熟练的用爪撩开柜门，叼出一袋久未拆封的薯片，用指甲娴熟地划开，咔吧咔吧地吃了起来。

　　林暄目瞪口呆，她快步过去拿起袋子看了一眼保质日期，好在还没过期，又掏出手机搜索猫咪是否可以吃人类零食的案例，完全没有顾及到媚娘的白眼。

　　夜色渐深，她哼着小曲，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餐，又讨好了一会那位主子。之后便主动换上了工装，躺进被窝。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和满足，玉牌被她收纳在后腰，如今，她的心里竟没有了恐惧与抵抗，反而升起一股奇异的期待。

　　谢砚舟虽然冷酷刻薄，但幽冥工作体验过一次后，也是够刺激离奇的，还能拿到闭嘴符这样粗暴又实用的福利。况且，她顺利完成了第一个任务，虽然过程狼狈，但结果总是好的。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怎样的任务？会遇到什么？俸禄什么时候发？还有那把度厄扇，她还没试过呢！

　　各种念头交错，带着冒险的雀跃与对待任务的挑战欲，林暄闭上了眼睛。

　　来吧！幽冥打工，第二回合！

　　她的嘴角噙着笑意，在媚娘平缓的咕噜声中，意识顺利沉入黑暗，迈向那个怪诞的幽冥世界。而媚娘的蓝色眼眸，在夜色中幽幽亮起，它看了一眼床上安然入睡的林暄，又望向窗外白天陈昀离开的方向，猫脸上，人性化的困惑更深了。答案，或许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观察。

　　在确认林暄睡着后的第一秒，媚娘便以极快的速度跳上窗台，打开一条窗缝，纵深跃入了城市的黑暗中。而它离开的同时，眼底闪过了一抹短暂的、如信号灯一般的锐利光芒。

　　这光芒，带着跨越阴阳界限的信息。它所传递的，正是今夜林暄的身体状况、陈昀身上气息的惊异发现、以及宠物医院的爪纹与绝育风波。这一切的人间见闻，正通过某种玄妙的契约链接，无声无息地同步给了那位远在幽冥循环司的、掌控一切的白蟒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