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管理局》玄琛

11、绝育危机

　　没有任何光影特效，没有任何声音。等林暄回到办公室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唾沫横飞、盛气凌人的刘总，此刻正眉头紧锁，嘴巴紧闭，手握拳撑在嘴前，像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整个人的姿势，像美术生熟悉的“思想者”雕塑。就算有人同他说话，他也只是皱着眉头，转过身，一副“别和我交流”的模样，安静得让人害怕。

　　主管一脸莫名其妙，看向林暄。林暄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刘总或许又有新的构思？要不，新方案我等你这边思考完后再修改？”刘总听完，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依然没说一句话，眼神似乎在示意：“快滚，别烦我！”

　　林暄如释重负，立马退了出去。回到工位，她想到对方那憋屈却无法发作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这关键时刻送来的特殊奖励还不错。手机里还剩下两张，这符虽然名字不咋地，但效果粗暴，主要是用起来真的太香了！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暗示谢砚舟多给几张，这简直是对付甲方爸爸的救命良药。

　　好不容易熬到准时下班。由于身体的不适，林暄婉拒了同事的聚餐，一个人头重脚轻地回到了出租屋。

　　媚娘同往常一样走了过来，绕着她脚踝亲昵地蹭着，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我回来……咳咳……了，媚娘。”林暄有气无力，想弯腰抱它，又是引来一阵剧烈咳嗽。

　　媚娘察觉到主人的不适。没再哼哼，而是仰起脑袋，异常认真地打量着林暄。它小巧的鼻子来回翕动，似乎捕捉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

　　紧接着，它跳上一旁的书桌，借力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床上，然后走到林暄睡觉的位置，躺下并露出肚子，看着她喵了一声，意思让她过来躺下。

　　林暄秒懂了它的用意，脱掉外套，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她侧身蜷缩起来，大咳了好几声。身体的疲惫加上肺腑间的阴寒刺激，使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胸腔深处，隐隐作痛。

　　这时，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它用爪子在林暄背上扒拉了两下，示意她转身平躺。然后走到她的头顶上方，用自己的脑袋，对着她的蹭了蹭，带着安抚的意味。紧接着，它调整了一下位置，两只前爪，轻轻地、有节奏地按在了林暄锁骨下方、接近胸口的位置，一下接一下地按压起来。

　　它在踩奶！

　　这是猫咪表达满足和亲昵的本能动作。此刻，媚娘的手法带着治愈的节奏与专注。它肉垫落下的力道非常轻，踩奶时也会刻意收起自己的指甲。和寻常猫不同的是，它每一次的按压，都带着阵阵温热的暖流，透过里衣，渗入林暄的肌肤，慢慢注入她冰冷刺痛的胸腔。

　　“唔……”林暄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像有一股充满生机的清泉，一遍遍温柔地洗漱掉她体内挥之不去的伤。

　　每一次的肉垫落下，都像是一盏盏夜灯，在她体内点亮，驱散伤痛带来的黑暗阴霾。背部的隐痛得到抚慰，开始舒缓、退散。更神奇的是，随着媚娘专注的踩踏，它发出的咕噜语调也有不一样的变化。时而深沉，时而尾音上扬，不再仅仅是表达满足，更像是在低念一种治疗灵魂的咒语，随着爪部传递的股股暖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林暄紧绷的神经。

　　林暄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地放松。恼人的痒意消失无踪，就像做了SPA一样舒适。她迷糊地想着，是什么技能居然还有这种神奇功效？不会又是自己太累出现的幻觉吧？

　　还是说……这只被她捡到收养的、神秘又通人性的白猫，真的不一般？

　　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没有幽冥，没有任务，没有上司冰冷的眼神与高利贷，只有一片安宁。她的意识沉入了温暖安全的无梦深潭。

　　媚娘感觉到主人的呼吸逐步平稳悠长，这才停下了踩踏的动作。它低头，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林暄，神情复杂，里面蕴含着绝非动物所能拥有的情绪。有关切，有心安，还有不易察觉的守护意味。它轻轻地喵了一声，听起来却近似叹息。

　　今夜，它必须留在阳间关注着她的身体状态。

　　它靠着林暄的头，将自己团成一个毛球，也闭上了眼。窗外的月光洒进屋来，照亮了床上的一人一猫。也见证了这场跨越阴阳的打工与治愈。

　　翌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床沿。林暄醒来，一夜无梦。她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没有咳嗽！仿佛昨天所有的不适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身体恢复了轻盈的状态，背上也感受不到任何酸麻感。

　　她坐起身，就地伸了个懒腰，感觉相当舒畅。今天是周日，一个难得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休息日，并且她还睡了个大懒觉！昨晚媚娘的“古法踩奶”疗愈之法着实管用。

　　林暄低头看向床尾，媚娘早就醒了，正端坐在窗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它雪白的皮毛被镀上一层金边，蓝色的眼眸半眯着，慵懒而优雅地清理着自己的肉垫。周末、白猫、健康的身体，林暄的心情瞬时大好。

　　“媚娘，昨晚谢谢你呀！”她伸出手，想揉揉猫主子的脑袋，却被对方灵巧地一偏头，躲开了。

　　它从窗台跳下，找了个阳光罩住的地方，继续舔着自己的前爪，眼睛斜睨着她，一副“孤正忙，凡人勿扰”的高冷模样。林暄也不恼，笑嘻嘻地起床了。

　　原本，她的心情是万里无云的。但当她看到媚娘碗里、那些几乎没动过的猫粮与小鱼干，还是不由蹙眉。已经好几天了，媚娘对任何吃食都兴趣缺缺的样子，也就偶尔喝点水。

　　“不会是生病了吧？”林暄“老母亲”的心态立刻上线。虽然对方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样子，毛发也油亮，但吃饭是关乎生命的大事。况且昨晚它还把自己治疗得这么好，林暄更觉得要好好照顾它。

　　她当即做下决策，从柜顶取下宠物航空箱，对猫说道：“走，媚娘，妈妈带你去看医生。”

　　“喵？！” 媚娘听到医生二字，耳朵瞬间防御成飞机，猫眼瞪圆，满身抗拒地往床底钻。林暄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它的后颈肉，将不情不愿的猫主子塞了进去。“乖啦，就去检查一下，很快的！”

　　周末的宠物医院，宠满为患。林暄抱着航空箱排队，媚娘则在箱子里时不时发出充满威胁的呜呜声，引得一旁的小泰迪好奇地探头探脑。

　　终于轮到她们。接诊的医生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笑容温和，手法专业。她仔细询问了有关媚娘的饮食和精神状况，做了基本触诊。

　　“体温正常，心跳呼吸都没问题，精神也很好。”女医生手敲键盘记录着，“食欲不振可能与换季有关，或者轻微挑食？也可能是不适应新家环境，建议你再观察几天看看。不过……”她话锋一转，“指甲有点长了，需要修剪一下，避免它自己抓伤或者抓坏你的家具。”“好，麻烦你了。”林暄点点头，女医生戴上手套，试图去抓媚娘的爪子。而一直表现得高冷，配合度还算正常的媚娘，下一秒却突然挣扎起来！

　　“哈！”它猛地缩回爪子，发出警告意味的哈气。身体弓起，背毛炸开，蓝色的猫瞳缩成一条细线，盯着女医生龇牙咧嘴。

　　“咦？这么抗拒？”女医生有些惊讶，耐心地安抚道：“媚娘乖，我们配合一点，很快的，不疼哦。”然后趁着猫的注意力被话语分散，眼神示意自己的工作助手快上。助手眼疾手快，从侧面轻轻抓住它的一只前爪，往肉垫上一捏。

　　“好了好了，按住……嗯？”女医生正准备动作，目光却被肉垫上方、平日猫毛覆盖的隐秘位置吸引。

　　在诊室的柔和灯光下，只见猫咪粉嫩爪垫的边缘，浮现着几道微小的暗银色纹路。看不出是什么标记，像是某种微型符文，嵌在皮肤里，绝不是天生的胎记或色素沉淀。

　　“这是什么？”医生好奇地凑近，想看得更清楚些，“好特别的纹路，像某种……”她话没说完，媚娘的反应像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与冒犯！它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瞬间挣脱了助手的钳制！动作飞快，尖锐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一下便将女医生的眼镜打歪在脸上。虽然没有实质性地伤到人，但那凌厉的气势吓得医生大喊一声快后退！

　　“喵嗷！哈！” 媚娘的愤怒似乎到达峰顶，眼眸里除了怒意还有被窥探秘密的羞恼。它迅速将爪子缩回身下，一整个跳进林暄怀中，把脸埋进她的手肘，背对着所有人，但身上炸裂的猫毛，依然无声地表态着，生人勿近。

　　诊室里一片寂静。女医生和助手面面相觑，脸上是难掩的尴尬。林暄更是惊呆，她从没见过媚娘如此生气的样子。她只能快速上前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它可能是第一次来医院吓到了，有没有伤到你？”一边帮忙将医生的镜框扶正，一边检查对方的侧脸有没有抓伤。

　　“呃……抱歉，林小姐，”女医生很快恢复了专业素养，她推了推镜框，说道：“你家猫咪脾气还挺大的。这指甲今天恐怕是剪不了了。”她停顿了几秒，看着林暄怀里的媚娘，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看它反应这么激烈，可能还没绝育？公猫没绝育的话，领地意识和攻击性会比较强，也容易有健康隐患。”她镜片寒光一闪，“另外，户外捡的流浪猫，想必也没注射过疫苗，像刚才那种情景，会有破伤风的危险，无法保证没有下一次。要不，趁今天一起做了？我们这里有知名的绝育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