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相柳没有死》阳睛

7、月夜的歌谣

　　冲突并未因一次胜利而终结。

　　那批贵族军官的怨气日益积累。他们不敢正面与疤面老兵率领的“守护派”抗衡，便将怨气撒在别处——比如，故意在营地边缘制造噪音，或者在小相柳路过时，投去冰冷鄙夷的视线。

　　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小相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天上那轮永恒的、似乎也带着哀愁的月亮，无意识地哼唱起来。

　　空灵的、带着古老韵味的歌谣，像月光编织的纱，缓缓流淌在寂静的旷野上。那是鲛人的歌，是他在海底自由遨游时学会的，是属于“相柳”的、为数不多的温柔。

　　所有听到歌声的士兵，无论属于哪一派，都停下了动作。

　　守护派的士兵们，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悲痛与欣慰的复杂神情。这歌声，是他们军师不为人知的一面，是冰冷面具下，那片无人得见的海。

　　而讽刺的是，那几个歧视派的贵族军官，也被这歌声吸引，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胸前一道致命的伤口——那是在某次战役中，他被敌军围困，正是这空灵的歌声突然响起，扰乱了敌军心神，他才得以侥幸突围。

　　那时，他只知道是军师的手段，内心却仍不屑：“妖术惑人罢了。”

　　此刻，再次听到这歌声，出自那个他们鄙视的“妖族小儿”之口，却如此纯净、哀婉，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尘埃。一种强烈的、迟来的羞愧感，混合着被拯救过的记忆，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默默退回了阴影里。有些偏见，根深蒂固，但并非不可动摇。当真实的、超越种族的力量以最纯粹的方式呈现时，冰封的心湖，也会裂开第一道缝隙。

　　歌声还在继续。
　　小相柳不知道这歌谣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哼唱的时候，心里那片空茫的迷雾，似乎会短暂地散开一点点，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宁。

　　而在他的周围，那些生前死后都追随他的士兵们，正用他们沉默的、坚定的身影，为他构筑着一个暂时的、不受打扰的梦。他们知道前路或许还有荆棘，但至少在此刻，月光与歌谣，爱与忠诚，在这被遗忘之地，达成了短暂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