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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卖笋 ...


  •   “枣哥儿?枣哥儿?醒醒。”

      林枣迷迷糊糊被摇醒。

      见他熟睡,林同安本不忍叫醒他,可林枣睡觉前都惦记着跟着去卖笋。

      林枣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爬起来,啪叽一下又摔回被窝。

      林同安只得把人从被被窝里挖出来。

      林枣啃了半个馒头才清醒,看着阿姆忙碌。

      林同安早已经去后院把猪喂了,免得回晚了猪饿的直叫唤。

      方柳用漏瓢捞出笋片,捞出两大盆。

      笋片滴水,背筐不好用。

      方柳找出大篮子让林同安挑,怕沾灰土还在上头盖了竹筛,这才准备妥当。

      “大黄好好看家哦。”,林枣说完就牵起阿姆的手。

      现在天才擦亮。

      走到小竹林就看见陈水生朝他们走来。

      林枣挣开阿姆的手,陈水生顺势牵住他。

      “林叔叔,柳阿嬷,我阿姆在门口等着你们,咱们快走吧。”

      陈有顺牵着驴子在门口等着,驴子打了个响鼻,在静谧中很明显。

      “陈伯伯,白阿嬷早上好。”林枣早上起来说话还带鼻音,显得黏糊糊。

      陈有顺把人举高高往板车上抱,“枣哥儿起这么早呀?伯伯昨晚吃到了枣哥儿给的甜泡。”

      陈有顺卖了一天猪肉回到家,得了一小捧山野泡吃。

      听白芷说是枣哥儿特意让留的,家里人人都有。

      林枣趴在驴车上跟陈有顺搭话,“是不是可甜啦?那是我阿爹摘的哦。”

      “是,可甜了。”陈有顺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说完转头把亲儿子往车上一赶,“坐好点,别挤着枣哥儿。”

      陈水生默然,他与枣哥儿之间还能坐一个人,怎么看都挤不着枣哥儿。

      “有顺哥今天不去卖猪肉啊?”林同安讶然。

      “这几天不怎么好卖,前一头猪卖了两天差点没卖完,今天去隔壁村阉猪。”陈有顺把筐子都塞上板车。

      陈有顺没有长期租猪肉摊子,都是短租。

      再者说陈有顺也不是每天都能收到猪,家里也有活儿要干,都抛不下。

      “这样掰扯到镇上都没好摊位了,柳哥儿咱先走吧。”白芷性急,挽着方柳就走!

      林同安接过绳子,驴子就跟着人走,去镇上的路它不用人牵都会走。

      驴子是很金贵的家畜,林同安也爱惜这头通人性的驴。

      大人都默契地没往板车上头坐。

      去镇上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不用赶路。

      驴车缓缓向前拉动,林枣坐驴车少,去镇上也少,板车颠簸也没能抑制住他的新奇。

      林枣兴致勃勃,过了桃花村他就跟陈水生嘀嘀咕咕,靠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冷飞打在脸上,带着凉意,想阿奶常说:“风大不能说话,不然要吃风。”

      陈水生怕枣哥儿吃风,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我们不说话了,不然要吃进风啦。”

      林枣用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那双眼睛也会说话一样,陈水生猜他肯定是在问:“水生哥哥,什么是吃风呀?”

      车轱辘捻过小石子发出细碎的声音,路上有挑担子的老人,也有背着干粮去渡口找活干的汉子。

      石头进鞋磨得吴桂梅脚疼,拍拍鞋子又套回脚上。

      这驴车?林家那小子?吴桂梅惊疑不定,方柳侧过脸跟白芷说话她才敢认。

      她扭着腰肢急急撵上,“柳哥儿!林家小子!停一下。”

      “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名?”方柳一扭头,吴桂梅已挎着篮子站到跟前。

      “呼……年轻人腿脚真是快,我都撵不上你们,柳哥儿你们这是去哪啊?”吴桂梅捋顺跑乱的发丝,露出个笑来打招呼。

      她飞速扫一眼驴车,车上就窝着两个小的。

      吴桂梅没在意方柳说的什么,收回目光嗔道:“要不说同安疼孩子,还借了驴车,枣哥儿真是有福气。”

      吴桂梅老在村口坐着唠嗑,白芷认得她,“大娘,大早上的上哪去啊?”

      “我侄孙媳妇有了头胎,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这个老婆子也去讨杯喜酒吃吃。”说这话时她眉飞凤舞,好不开心。

      俩人也连连道喜,说上些喜庆话,吴桂梅又扯上驴车。

      方柳看出她想坐驴车,没搭腔。

      驴车是陈家的,白芷还没坐上去呢……

      方柳垂眼装听不明白。

      “大沙沟还远着,既顺路,大娘就上去跟孩子坐到镇上吧。”白芷见状开口

      也不等吴桂梅推辞,让林同安停下。

      林枣的低头埋在双臂间,他爹说这样风吹不着脸蛋。

      车一停他以为到了就抬头,跟爬上板车的吴桂梅对上视线。

      “坐稳了吗?”

      “稳了稳了,走吧。”吴桂梅话音一落,驴子继续拉动板车。

      吴桂梅呼出口气,总算能歇歇脚。

      她朝林枣一笑刚想开口,就打了个喷嚏“枣——阿嚏!”

      她头朝外伸手捏住鼻子,一拧一甩,顺手擦鼻涕在板车边。

      林枣见势贴紧陈水生,偏生吴桂芳擤完鼻涕还伸手来抱他:“你俩靠那么近,坐着不舒坦,来。”

      吴桂梅将林枣挪到自个儿怀里,“靠婆婆近点哈,婆婆给你挡风。”

      林枣不自在地动动身体,目光下意识看向陈水生。

      陈水生见枣哥儿皱着眉看自己,对着吴桂梅说:“婆婆,我想跟枣哥儿讲话。”

      怕人不松手,干脆把人拉过来靠着自己,林枣眉头舒缓不少。

      吴桂梅哈哈一笑,打趣陈水生:“你是陈有顺的小儿子吧?这么小就知道哥儿好了?真是有够醒目的,抱着舒服吧?”

      林枣靠水生更近几分。

      陈水生暗暗瞪吴桂梅一眼,把人抱更紧些。

      白芷恼火,吴桂梅可能没坏心思,可要是被心眼子坏的传出去,搞得两家脸上不好看。

      两家关系好,孩子还小走得近再正常不过,偏生这个吴桂梅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敢乱说。

      林同安啐了一口,默默加快步伐。

      驴子几乎小跑起来,到地方后吴桂梅脚还没沾地驴子就被牵着走远。

      “呸!嘴烂的,亏我好心捎她一程。”白芷觉着膈应,人前脚走就等不及骂上。

      方柳也觉得晦气,摆摆手宽慰白芷:“为这个生气不值当,想她也就胡乱说嘴,咱快去抢好位置才是实在的。”

      林同安搬好竹笋才牵驴给人看管,交两文钱给驴喝水喂草。

      为省三文钱摊位费,他们只交一个摊的钱。

      篮子紧放紧凑,他们来得还算早,这个摊位干净,没有烂菜叶子堆着,不然看着腌臜。

      一路走来也有卖笋的,笋这东西重,出得也多,不太卖得上价钱,俩人稍一想就定价。

      “卖笋——卖笋,三文钱一斤!”白芷扯开嗓子叫卖。

      有人看了一眼就走,也有人留下来称个一两斤。

      林枣跟陈水生挤在大石头上,他们都觉得阿姆厉害,喊的又响又亮。

      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林枣看得眼花花。

      等林同安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热乎乎的酥饼,都是肉馅的。

      一人一个,酥饼也就林枣巴掌大,四文钱,咬下去酥皮掉渣,里面有细细的肉馅,不多,就一口。

      再小口吃也有吃完的时候,林枣也不闹着要,自己拿出小帕子抹抹嘴擦擦手。

      方柳抽空打开竹筒往嘴里灌口水,林同安接着喊,卖东西少有不张嘴叫价的。

      林枣跃跃欲试,他也想帮忙。

      于是拉着陈水生的手给自己壮胆,“卖笋!新鲜的笋……”

      林枣一出声大家就都看向他,他的脸霎时就红通通的,以为自己做得不好。

      林同安呼噜一把他的头,“对,就这样喊。”

      知道大家不是笑话他,林枣重新张张嘴,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喊。

      “卖笋卖笋——便宜卖咯。”陈水生的声音乍然响起。

      陈水生紧了紧俩人的手,扭头让林枣不要害羞。

      有人陪着一起做林枣就没那么紧张,两人还会打配合,一人喊一下。

      小孩子脆生生的嗓音跟大人不同,很抓人耳朵。

      路人就算不卖笋也会多看几眼。

      林枣知道水生哥哥在旁边,一点不露怯,还冲人笑。

      有个穿着齐整的妇人走过,跟林枣对上眼。

      林枣盯着她的眼睛,腼腆一笑:“阿婶,你要不要竹笋,很新鲜哦。”

      那妇人脚一转,在摊子前停下问价:“你这竹笋怎么卖?”

      陈水生知道,抢在大人前面回答妇人:“三文钱一斤。”

      妇人也瞧了他一眼,指甲掐一下笋片,是嫩的,心里就有了数:“给我来三斤吧,回去炖肉吃。”

      林枣和陈水生模样都长得好。

      大的俊俏小的活泼灵动,穿得是麻衣,却收拾的干净。

      妇人问他俩是不是两兄弟,林枣点点头,“怪不得,我瞧着脸也像。”

      她也没多讲,只有林枣跟陈水生会心一笑。

      两小孩还真拉来不少客人,还有汉子故意逗林枣:“要是你家竹笋不好吃,我就找你行不行?”

      陈水生皱着眉头把枣哥儿挡在身后,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

      林枣扯着他背后的衣裳,露出头来冲着那汉子说:“不行!竹笋不好吃肯定是叔叔你没放肉,放肉就好吃啦!”

      “这小孩儿真伶俐啊。”

      “那人家小孩儿也没讲错啊,肉可不就是好吃!”

      这话引得过路人捧腹大笑。

      那汉子五大三粗,是个直爽的性子:“那让你阿爹给我称两斤笋,我等下就去卖肉回家炖。”

      周围人都在笑,陈水生却抿唇不语,把林枣带回石头坐下。

      面对那个高大的壮汉,他是真的害怕枣哥儿被人抢走。

      林枣舔舔嘴唇,叫了那么久,他一坐下就懒得动。

      他拍拍陈水生,“水生哥哥,我想喝水。”

      陈水生心里没由来的惶恐被林枣一只手揪出来拍散,再想不起来,他立刻起身去拿竹筒。

      林枣就坐着等竹筒送到嘴边。

      “咕嘟咕嘟。”

      “哈…”林枣用手背擦掉下巴的两滴水,递竹筒过去给水生,“哥哥你也喝。”

      “我也有水”陈水生摇摇头,去背篓里又掏出一个竹筒。

      他不是很渴,在枣哥儿的目光下喝了一小口润嗓就放下了。

      忙碌好一阵,竹笋居然卖光了,比大人预想得快很多。

      白芷收拾摊子的手猝然一顿,“柳哥儿,豆腐张的儿子要娶亲你知道吧?”

      方柳点头,顺手擦了脸上的细汗,“知道。他家还请我去做菜,前几天才定下要做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芷直起身捶捶腰,“爹娘他们说不跟去坐席,一大家子占一桌难看。”

      “叫我带两个孩子去吃就行,可我拿不准随多少礼好。”说到这里白芷眉头都拧起来。

      分家后人情走礼都要方柳自己琢磨,他还特意回家问过阿娘这方面怎么办才妥当。

      方柳想了一下才开口:“到时候你拎一刀肉,再买一包点心就够,礼钱给个意思就行了。”

      方柳还把随的礼拆开跟白芷讲:“送肉实在,当天拿去添菜也行,和点心一起拿给走得近的亲戚也有面,不会出错的。”

      白芷撞了方柳一下,把人都撞歪一瞬“我为这事想了好几天呢,我就这样办了,那你随什么啊?”

      方柳被他撞得一抖,柔柔一笑,“我让同安买一坛酒,到时候办席可以喝,以后他家想做人情,转手随出去也好用,再看着给点礼钱就通了。”

      这都是方柳跟林同安吃席随礼摸索出来的惯例。

      回家的时候林枣跟被霜打过的茄子般赖在陈水生身上。

      他起得比往常早,又一直跟着卖笋,觉得累是正常的。

      板车颠簸,阳光撒在身上暖烘烘,他窝在水生肩膀睡过去。

      陈水生不是很累,发现枣哥儿睡熟后身体放松下来,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怕林枣撞到头,白芷叫水生扶稳一点,要么就摇醒枣哥儿,让回家再睡。

      陈水生不愿叫醒枣哥儿,就一直揪着林枣的衣裳。

      偶尔一颗小石子的颠簸没有晃醒林枣,倒是吓到一直紧绷的陈水生。

      等林枣睡醒的时候,已经可以吃饭了。

      他吃到阿姆炒的竹笋,不是跟肉一起炖的,拍大蒜简单翻炒,就足以唇齿留香。

      美味的饭菜足以抚平身体上的劳累,日子盼头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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