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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雨天 ...


  •   初春多雨,湿润连绵,远远望去整个村庄都被细雨笼罩。

      林枣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动静,一骨碌就爬起来。

      穿上靛蓝厚衣裳揉着眼走出房间,他现在还不怎么会绑头发。

      手里还捏着从小匣子挑出和衣裳配对的发带。

      “阿姆阿姆!”他扑进方柳怀里使劲蹭,央阿姆给自己梳头发。

      方柳放下手里的活儿把人带到房间,将人夹在双膝间开始给他梳头发。

      阿姆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他舒服得喟叹一声。

      “你倒是会享受。”瞧他那舒坦样,方柳拍拍他屁股,示意他绑好了。

      家里只有一面铜镜,林枣每天早上都要照一回,自懂事后他就很爱美。

      美滋滋地转身亲一口阿姆,跑出去前还丢下一句“阿姆你最好了。”

      方柳摇摇头,跟着出去给林枣舀热水洗漱。

      “阿姆,你跟阿爹今天要去镇上吗?”林枣搅动着碗里的青菜粥,碗里还散发着热气。

      方柳把早上摘的野菜放进背筐里,嘴里随便应了声。

      头茬的野菜鲜嫩,他和林同安一大早就去摘,背去镇上能卖个好价。

      一直偷瞄阿姆的林枣闻言丢下勺子,过去趴在阿姆背后。

      “阿姆~”

      方柳反手把人搂在怀里制住,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不可以。”

      林枣嘟起嘴巴,眉毛一皱,“我都没说呢你就说不可以。”

      话是这样说,他忍不住抱着阿姆的手臂摇啊摇。

      方柳瞥了他一眼,“你不就是想吃糖吗?”

      “不行。这几天你吃太多,坏牙就有你受的。”林枣的脸一垮,他特别想吃酥糖。

      挨着阿姆又蹭又拱,方柳一眼都没再看他,任他摇。

      林枣坐回桌前咬着勺子,想着怎么让阿爹背着阿姆给他买糖吃。

      卧在廊下的大黄站起来叫了两声,看清楚是谁后又趴下,尾巴随便动了几下。

      “阿爹回来了?!”林枣滑下凳子,兴冲冲扒在灶房门口往外瞧。

      “啊!水生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陈水生见那个小脑袋伸出来,嘴角无意识翘起。

      疾步走到灶门口对着方柳说,“柳阿嬷,林叔在我家等你,叫你现在过去呢。”

      方柳背起背筐,嘱咐陈水生,“水生,等他吃完粥,你就带他去你家玩,不要乱跑昂。”

      陈水生点点头,叫柳阿嬷放心去。

      转身留下来盯着林枣吃东西,林枣如今四岁了,吃饭已经能自己吃得很好。

      可现在吃的是不喜欢的青菜粥,自然磨磨蹭蹭。

      在他第三次走神时陈水生把碗接过去,舀一勺喂到林枣嘴边。

      这个场景很常见,林陈两家大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枣咽下米粒,扭头盯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语气带着失落,“咱们今天不能玩捉鸡笼了。”

      大抵小孩都讨厌下雨天,不能出去痛快玩耍。

      林枣尤甚,他讨厌鞋子沾上泥巴。

      陈水生也扭头看外面,又把视线转回枣哥儿身上。碰了碰对方的手,让人转头吃粥,“咱们快快吃完,我有东西给你看”

      林枣失落的情绪转成好奇,让陈水生先告诉他,不要卖关子。

      陈水生没告诉他,一直把粥送到人嘴边,哄林枣吃完粥就去看。

      很快一碗粥就喂光了,陈水给林枣戴上小草帽,两人还没忘记把门掩上。

      “枣哥儿来啦?”陈阿公陈阿婆都坐在堂屋前搓草绳。

      林枣用竹片挂下糊在鞋底的泥,抬脚总算不是沉甸甸的。

      “阿公阿婆~”林枣噔噔跑过去跟两个老人撒娇,嗓音甜得能掐出水来。

      方柳跟白芷真真是相见恨晚,两家人关系越发好,林枣更是俘获了陈家一家老小。

      板着脸的陈阿公他都不怕,哄得两老把他当亲孙子待,后面让改口略过姓直接喊“阿公阿婆。”

      陈水生神神秘秘地把人带到柴房。

      “哇!是狗崽崽!”林枣惊呼,大黑耳朵颤动一下,连尾巴都懒得动。

      白芷跟陈水生说过大黑刚下崽,站在门口瞧瞧就得,进去可能会挨咬。

      陈水生紧紧拉着激动的林枣,不让人进去。

      小狗是大黑昨夜生的,一团紧紧窝在大黑身下喝奶。

      林枣在门口看小狗站得腿酸也舍不得走开。

      当年林同安把大黄抱回家时,他就爱得不行,硬要抱小狗上床睡觉。

      方柳把狗崽从被窝里提出来时他还嚷
      着,“小狗都没有被子,会着凉的,阿姆,它想跟我睡嘛——”

      最后方柳也没惯着他,不过大黄得到了一个塞满干草的麻袋。

      陈水生带人到堂屋坐下,左右没事干,他们学着陈阿公搓草绳。

      过了会儿林阿婆起身去灶房,回来时手上端了碗热乎的烧猪肝给两人吃。

      烧完火把猪肝丢进灶里面,用炭埋着,火炭熄后就扒拉出来,用水冲干净猪肝上面的灰,片成薄片,撒点盐花就能吃。

      林枣爱吃猪肝,方柳没少到陈家买回去给他换着花样做。

      碗里的猪肝瞧着黑漆漆,一口下去,猪肝口感绵密,外层焦脆咸香,还能尝到淡淡的草木香。

      猪是早上杀的,猪肝没有多大腥味。

      林枣小口小口嚼着猪肝,吃得摇头晃脑的,嘴里也没忘夸奖:“阿婆,你做的猪肝太好吃啦,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这语气,不就是学平日里大人逗他的话嘛,哄的陈阿婆笑眯眯的。

      陈阿公不语,比陈水生抢先一步,挑出碗里最大的一块猪肝递给林枣。

      “谢谢阿公,你真的是太好啦。”林枣嘴甜,什么最好张嘴就来。

      碗里猪肝将将要分完,陈木生恰好冒雨跑回屋里。

      “大黑都知道下雨不往外跑,到时候着凉要灌苦汤你就知道错。”见陈木生淋了一身雨耍回来陈阿婆张嘴就数落。

      陈木生吐了吐舌头,对着林枣做鬼脸,逗人发笑,对阿奶的唠叨是听不见一点。

      陈木生还没玩够,干脆掏出一堆竹枝,跟两个弟弟玩挑木棒,陈家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林枣年纪小,玩这个不厉害,轮到他总是很快就轮到下一个人。

      。他见自己又动了下面的竹棒,按规矩收手

      陈水生和陈水生急着说这个不算,让他再挑一次。

      林枣又试了一遍,这次好歹挑走了一根。

      陈木生屏息静气,一只手撑地好让身体稳住,眼见要成功。

      “这根动了!到我了!”陈水生也趴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哥的手,稍一动他就能看见。

      “乱来,我都没动,枣哥儿你说是不是?”

      “大哥你别看他,你是不是玩不起?”陈水生才不管他哥脸色如何,动了就是动了。

      二人又吵起来,陈木生犟不过弟弟,只好愤愤把竹棒放回去。

      玩到最后林枣手上就几根竹棒,还是大家提醒他哪根最好挑才有的。

      而陈水生以一棒之差赢了大哥。

      “水生哥哥你真厉害,居然赢了木生哥哥”林枣的话让水生沾沾自喜。

      “切,也就是我让着你,再来一把肯定是我赢”陈木生说完嘴抿成一条线。

      再来一把就再来一把。

      林枣这次不玩,在旁边给两个哥哥鼓劲,看兄弟俩吵嘴比挑木棒还要有意思。

      方柳跟白芷挽着手臂在前头走,俩人说说笑笑,说起后面那个老夫郎俩人都有些气愤。

      俩人都是手脚利索的,去到镇上抢到好摊位后就把野菜摆出来吆喝。怕弄脏野菜,还特意用麻袋在底下垫着。

      有人翻看,也都没说什么,人家花了钱,自然不想买到烂菜。

      后头就剩一小把,一个老夫郎蹲下来掐来掐去不说,嘴里还嘟嘟嚷嚷:“这菜都被压烂了。”

      方柳想着就剩一把菜,贱卖得了,这把也确实是被上面的菜压坏了一些。

      方柳抓起一把亮给老夫郎看,解释说:“就几根是压坏的,这菜今天早上刚摘下来,你瞧这水灵灵的。”

      经常买菜的老夫郎不用他讲也知道,这菜瞧着比其他摊位好上一些,菜根收拾得干净,没粘泥。

      买回去过一下水就能炒,省手不少。

      然老夫郎就是故意挑的这家,清清嗓子做出嫌弃样,“你这坏了也不好卖,剩下的两文给我得了。”

      说着丢下两枚铜板,抓起野菜就往菜篮里塞。

      方柳拦住他的手,“不成不成,阿嬷我这菜都卖四文一斤。”

      做生意不好与人争端,又扯笑说:“这估摸有两斤,你多给两文行不……”

      老夫郎把方柳阻拦的手一甩,撩起眼皮瞪方柳,“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呢?”

      这话一出,方柳只好收手。

      老夫郎见此在心里头得意,手上继续抓菜,“你这菜都烂了,还是人挑剩的,两文钱我还嫌给多了呢。”

      白芷卖的比方柳快,剩下的凑不出一斤,索性收起拿回家炒了吃,在旁边等方柳一起走。

      见这老夫郎得了便宜还要说这般不要脸皮的话。

      白芷气上心头一把将菜篮子里的菜抢回来,摆手道:“我们不卖了,留着自个儿吃。”

      老夫郎捂住菜篮,横一眼白芷,双腿一岔,甩下一句:“穷鬼就是穷鬼,拿着几根烂菜当宝贝。”

      说完撒腿就走,生怕白芷打他似的。

      白芷手一指就开骂,这时候有个面嫩的小媳妇儿,挎着菜篮弱声问方柳还卖不卖。

      她刚才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头茬野菜抢手,两斤四文钱是便宜的价,她还感叹这老夫郎真是好运。

      方柳把剩下的都卖给她了,小媳妇掏钱的时候他还主动降了一文,让给三个铜板就行。

      送走笑呵呵的客人方柳也不拖沓,把东西一股脑塞进框里准备回家。

      其实那个老夫郎好好说,方柳也肯松口给他,谁知那人贪便宜没够,硬要抢。

      白芷还气着呢,直说丢掉也不给他。

      方柳跟着一起附和,安慰白芷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林同安背药材去医馆,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两人一会儿骂,一会儿笑,摸不着头脑。

      夫夫俩停在陈家门口接林枣一起回家,一早上没见,他还怪想阿爹阿姆。

      走在阿爹阿姆中间,牵着两人的手,“阿爹阿姆我好想你们。”

      就一上午,不知道的还以为分开了多久一样,这话真让人发笑。

      林枣回到家嘴巴也没停。

      大门一开,大黄就摇着尾巴扑上来,他又跟阿爹阿姆说小狗崽有多可爱。

      “哎呀!大黄你不要扑上来,好脏。”林枣低呼,也顾不上说狗崽了,侧身推开大黄扑上来的爪子。

      见他躲,大黄更兴奋,故意去追林枣,惹得他哇哇叫。

      “不可以!大黄,你好脏,我真的要生气了!”

      不知道随谁,也可能小孩子就是很多话,跟狗都能说好久。

      屋子后面养有两头猪,还有十几只鸡,出门前没喂。

      回到家就听到震天响,林同安没歇息,坐下就剁猪潲砍鸡草。

      林枣跟着阿姆后头进灶房烧水烫猪潲,顺便煮饭。

      他坐在小板凳上面帮忙烧火,方柳见柴快烧到灶口就让他用小木棍推进去。

      火烧的旺,林枣浑身都烤得热乎乎,脸被火哄得发烫就用手搓搓,“阿姆,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炒芥菜跟野葱炒鸡蛋。”方柳在他旁边择菜,“你饿了?炒菜还要一会儿。”

      林枣摇摇头,他跟阿姆说自己在陈家吃了烤猪肝,现在还不饿。

      林同安进来舀水,猪潲桶冒出热烟,林枣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动。

      阿爹总是跟他说,从前有个小孩儿在灶房玩闹,不小心坐到家里人刚舀好热水的洗澡桶,整个人烫出一身大水泡。

      身上的肉都被烫熟,痛得哇哇叫。

      林枣人小,听见“烫熟”被阿爹唬的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见到阿姆舀热水,他都不敢靠近,不用人喊,自己躲得远远的。

      方柳一问才知道咋回事,偷笑之后也没拆穿,还添油加醋一番,彻底吓住林枣。

      林枣跟着阿爹去后屋喂猪。

      林家夫夫都爱干净,连猪圈都没什么气味,林枣惦着脚往猪圈里探头,看猪吃猪潲。

      小猪崽抱回来的时候粉嫩嫩,他也很喜欢,天天都要跟着喂。

      现在嘛……好臭。

      林枣捏着鼻子走回前屋,猛吸几口气才好些。

      方柳在厨房看他那小模样就想笑,嫌臭还要跟着凑上去,天天来这一遭,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林枣又回到灶房看阿姆做菜。

      野葱被切成小段,“咔嚓咔嚓”怪好听的。

      “滋”的一声,野葱的香被油激发出来。

      “好香呀阿姆,我的肚子说它想吃饭。”林枣站在板凳上看,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方柳看他嘴角亮晶晶,明知道他是嘴馋,不是真的饿。

      还是抽出一双筷子,夹一小块鸡蛋给他,“那你帮阿姆尝尝咸淡。”

      林枣一口咬下鸡蛋,鸡蛋块嫩嫩的,还有小葱香味,比肉还要好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好次……”

      方柳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尝出什么,但还是哑然失笑。

      对上枣哥儿疑惑的双眼方柳没说什么,“去吧,去叫你阿爹吃饭。”

      “好~”林枣往门外走,喊坐在院子里的编竹筐的林同安吃饭。

      林同安吃了一口炒鸡蛋,觉得香口,往嘴里扒了口饭,直夸方柳炒的好。

      搞得方柳又夹了一块鸡蛋尝了尝,没啥特别的。

      林同安知道天天做三口人的饭菜不容易。

      方柳换着法儿给家里做吃的,恨不得做出花来。

      父子俩吃得香,吃到后面林同安直接拿饭拌了菜碗,碗底有层油和鸡蛋碎,米饭粘上后口感油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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