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告别》章节

9、第 9 章

　　拍摄好的视频发给钱峰后，钱峰看完了，表示没有问题。李心橙把时长长达七分钟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等待大家的反馈。

　　出乎意料的是，视频热度惊人，短短二十多个小时就有几十万人点赞评论，连底下的转发数量都是以往的数倍。

　　关注他的人都夸他脸好看，脚也好看，浑身上下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美，看得大家都想“舔屏”。

　　还有更多夸赞的话，十分露骨，李心橙看到后直脸红，没好意思回复人家。

　　同时，他也早有预见，那些乌烟瘴气的私信增加了很多，不过他几乎不点开，情绪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钱峰时刻关注着产品销量的变化，没过多久，他兴冲冲地给李心橙打电话，说销量暴涨，要多付给李心橙一笔酬劳。李心橙认为没有必要，如果这条视频没有人看，他也不会退回一部分钱给钱峰，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至于浏览量是多是少，恐怕得承认有运气的成分。

　　钱峰听完也没再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说有时间请他吃饭，请他千万不要再推辞。李心橙握着电话安静地站着，没同意也没表现出拒绝，只说等他们两个有时间再说。

　　挂断电话后，李心橙开始计划后续两期的视频，其中一期是答应大家的饰品分享，还有一期他决定给大家介绍一些他去过的餐食新鲜、味道鲜美，同时还比较健康的餐厅。

　　他打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开始罗列以前去过的体验比较好的餐厅。

　　等黑色的字迹在纸页上写满，才赫然发现，这些全都是和谢鸣屿一起去过的。

　　他记得有一次，谢鸣屿突然想吃火锅，邀请他一起去吃。李心橙那阵子胃不舒服，其实不想去，可又不想破坏谢鸣屿的兴致，最终决定答应下来。

　　那天大概吃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谢鸣屿在吃，李心橙捧着脸欣赏，没欣赏别的，只欣赏谢鸣屿吃饭的样子。

　　他不知道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从前的事，人们总说爱回忆以前的事说明自己变老了，李心橙拿笔敲了敲脑袋，心里想，我还不到二十三岁啊。

　　笔记写好之后，他去客厅拿东西喝，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有些暗，他走过去想打开灯，手还没伸过去，忽然感觉背后好像有目光盯着，有冰凉的穿堂风似的。他转身去看，吓得差点叫起来——谢鸣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来了，正直直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就容易忽略到其他，现在，李心橙算是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他开了灯，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天还没黑透，谢鸣屿今天竟然这么奇怪，回来得这么早。

　　在李心橙的印象里，这大概是近半年来他回来得最早的一次。

　　谢鸣屿身上穿着休闲衬衫和长裤，眼底有些发青，看起来颇为疲惫。

　　李心橙心里想，或许他是出去陪客户吃饭，顺便路过这里回来。

　　这时已经距离他们上次说话多久了？李心橙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心里却在默默计算。十三天？还是十四天？他手指轻轻敲在腿上，半垂着头，恍惚觉得过了很久。

　　谢鸣屿依旧在那儿坐着，什么都不说。

　　李心橙也依旧半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谢鸣屿开口了，说：“我渴了。”

　　然后客厅继续陷入沉默。

　　直到感觉手指指尖敲得有些发麻，李心橙才往前迈了一步，说：“我去倒水。”

　　这是自上次因为钱峰的事情发生争执后，两人冷战这么久，第一次和对方说话。

　　“不。”谢鸣屿说，“我喝果汁。”

　　李心橙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捡了两颗青涩的橙子。将橙子扒开后，他取出里面的果肉，将所有的果肉一股脑地全放进榨汁机。

　　谢鸣屿翘着腿，背靠着沙发，半眯着眼睛看他。

　　两分钟后，橙汁榨好，李心橙端过去，递给他。谢鸣屿说谢谢，然后浅尝了一口，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有段时间谢鸣屿非常爱喝果汁，李心橙记在心里，经常买一堆水果放进冰箱保存，第二天早上榨出来一杯。不巧的是，今天的橙子太过生涩，想来味道应该不怎么好喝。

　　李心橙走到沙发另一侧坐着，双手交握，看起来是想和谢鸣屿保持一定的距离。

　　谢鸣屿看了他一眼，继续喝果汁，喝完后接了个电话，和同事谈论公司新合同的事情。

　　李心橙目不斜视，充耳不闻，无聊地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没过多久，旁边声音渐渐低下来，谢鸣屿两只手按在额头上，好像很疲累。李心橙看到了，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过头去主动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冰箱里没有你爱吃的，如果你打算在这儿吃晚饭，我就下楼去买点菜。”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客观上来说，是李心橙主动向谢鸣屿示好。

　　谢鸣屿看着挂在果汁杯上的黄色汁液，突然冷笑了一下，盯着李心橙，说：“今天别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李心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起兴致讲故事的，不过听听也无妨，他问谢鸣屿：“什么故事？”

　　谢鸣屿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一个朋友，跟有钱人结婚了，本来想把结婚对象熬走，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命格好，身体一直很硬朗，倒是我那个朋友的朋友，整天不知道在胡乱琢磨些什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谢鸣屿平淡地讲述结局：“死了。”就像真的在讲一段故事的结局。

　　他认真问李心橙：“你说，我那个朋友的朋友，有必要为了那点钱，去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李心橙脑袋发懵，过了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是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谢鸣屿浓重的眼神，突然回味过来，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动，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谢鸣屿站起身，自上而下俯看他，说：“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晚饭，你自己吃吧。”

　　门“哐当”一声关上，李心橙坐在那儿，感觉胸口直发闷，放着大铁块压在上面似的。

　　将近一个月，谢鸣屿没有再回来。可能是回自己家住了，可能是去找Frank，也可能跟他那些秉性相像的朋友们大醉一场，讨论他们热衷的话题。

　　而李心橙，他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以为要开始享受独身生活的时候，他没想到，钱峰又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