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颜》晨曦微光夭夭

5、观摩

　　江念念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绽出的羽叶茑萝花有大有小，原来竟是触碰到他物造成的。
　　一片漆黑中，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还没摸出个名堂来，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往哪里摸？”
　　她赶忙停了下来，不敢再动。
　　宋幕泽一挥手，一道火光闪过，变幻成一道暖色的光覆在花瓣上。
　　江念念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在他的胸口上放着，她赶忙缩了回来。
　　不过她缩不缩回来好像影响不大，这羽叶茑萝花虽变大了，但里面仍然十分狭窄，两人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站在里面，即使宋幕泽倾尽了全力往后靠在花瓣上，也不能将距离拉得更远。
　　宋幕泽黑着一张脸，江念念却不甚在意，反而有些欢喜，终于可以好好地研究研究眼前的人了。
　　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她睁大了眼睛，全方位无死角地开始盯着宋幕泽的脸看。
　　额头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
　　她一点一点地往下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度。
　　与此同时，灵气在她的体内迅速爆涨，并一点点地转化为灵力。只是这些变化，旁人并不知晓。
　　宋幕泽瞪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以前那此缠着他的女修女弟子至少含含蓄蓄的，偶尔出个胆大的也面露羞赧之色，而眼前这人丝毫没有羞怯之意，大剌剌地盯着他看。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堂堂一代修仙门派掌天大人，此刻竟有一种我为鱼肉，她为刀俎的感觉？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光落在他的鼻上，最后停在他的嘴上，然后她忽地向前靠近，他的心猛地纠起来，她不会是要亲他吧？！他一脸震惊，视死如归。
　　谁知，江念念却嘟起嘴，朝着他的脸轻轻一吹。
　　一丝头发从他脸侧被吹到了身后。
　　原来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吹来的气息带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他的脸蓦地红了。
　　正在研究他侧脸的江念念发现他的脸突然变红，不禁问道：“咦，你脸怎么红了？”
　　她一脸认真，不是在调侃他。
　　他别开头，恨恨地骂道：“不知羞！”
　　外面忽然又传来纸糊小童的声音：“迎新娘！”
　　一个仅灌注了一点灵力的纸糊小童，声音倒是很响亮。
　　两人转移了注意力，宋幕泽以手为刀，在花瓣壁上开了道口子，想看看外面情况，他刚凑过去，一个脑袋就钻了过来。
　　江念念比他还积极想看外面，他瞪她，她迎上他的目光却笑嘻嘻地，他显得有些无奈，却听她说道：“我还没见过思思的模样呢！”
　　宋幕泽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
　　好吧，女的也不放过！
　　随她，随她，自己要平心静气。
　　宋幕泽好不容易理顺了自己的气息，再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两头怪人牵着一个女子缓步走在“宾客”间的红毯上，两人身着同款黑红色吉服。怪人皮肤凹凸如树皮一般，但两个脑袋仍能分辩出是一男一女，男的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女的则紧闭双目，一脸厌恶，将头别向一旁。
　　红毯从宾客桌椅间穿过，铺向一个漆木华台，怪人领着女子往高台方向走去。
　　红色的灯笼昏昏暗暗，但仍掩不了女子不可方物的一张脸，在暗色系的凤冠下明艳动人，她应是花魁思思无疑了。
　　只是她目光呆滞，看样子是失去了神智。
　　江念念挤在缝隙旁一边看一边惊叹。
　　“那怪人就是自称大王的家伙吗？他是羽叶茑萝？”
　　她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然后又看向思思，又是一番惊叹。
　　“思思真是太好看了！不愧是花魁。”说到这里，还用胳膊肘戳戳宋幕泽，“你眼光真好……”
　　眼光真好？
　　什么意思？
　　宋幕泽不解。
　　江念念却以为他害羞，说道：“喜欢思思这么美的人很正常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喜欢思思？
　　宋幕泽简直想扶扶额头，以免晕倒。他只不过是觉得这个花魁身份可疑，想探一究竟，怎么就变成他喜欢她了？
　　他想便辩解又觉得实在是无所谓，便闭口不言。
　　江念念也停下了絮叨，毕竟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是为涨灵力，于是她一边心里狂念涨灵力涨灵力，一边瞅着思思研究，由于思思一直在走动，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她，她也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就这样，没几下就把宋幕泽挤到了一旁。
　　宋幕泽一脸无奈地看向她，却见她一脸陶醉无比认真钻研的模样。
　　她不会要流口水了吧？
　　正事要紧，他一把推开她的脑袋，又凑过去朝缝隙外看去。
　　江念念愣了愣，忽地听到外面一声大叫，又连忙凑过去向外看去。
　　只见张楚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大石朝怪人扑了过去，也不知是那怪人大喜过头，还是张楚走了运，那大石竟稳稳当当地砸在了怪人的后脑勺上。
　　“咦？”
　　江念念没想到，这张楚竟追到了这里。
　　看来当时他晕过去也是好事，反而没有被控制意识。
　　只是他这一击击中后显然有些后怕，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瑟瑟发抖。
　　原本要怒吼而出的话说出口来也变得声如蚊蚋：“放开她……”
　　怪人被击中了不怒反笑，阴侧侧的声音响彻云霄，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地上突然窜出十几根藤条嗖地缠住了张楚，将他拖向远方绑在一棵树上。
　　“凭你也配和我争？”
　　怪人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向张楚，枯木般的声音刮得人心窝疼。
　　张楚像是受了刺激，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放开她！你这个怪物！”
　　怪人也不回应，手一扬，胳膊如藤条一般飞速变长，来到张楚面前，对准他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张楚立即昏死过去。
　　“啊！我的脸！”
　　江念念一声惨叫，那一把掌仿佛打在她的脸上。
　　“你的脸？”
　　宋幕泽看她，觉得莫名其妙。
　　江念念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感觉心头在流血，哆哆嗦嗦地指指张楚的方向，说道：“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脸改造成这样，他要是给我打坏了……”她凑到缝隙旁确认了又确认，“我可得找他赔……”
　　宋幕泽看她的模样着实好笑，便用术法遥遥地探了一下张楚，这才发现原来这男子的容貌被改动过。
　　修习改变容貌的术法倒也正常，但花大力气修习到能改变人的长相这种地步，简直不可理喻、无聊至极。他觑了江念念一眼，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眼前这女子会做，他不禁嘲讽地点评道：“无聊。”
　　没想到这话竟让这眼前这看似不太靠谱的女人认真起来，她看向他：“怎么无聊了？你本身长得好看，又怎么能理解丑陋的容貌对一个人有多大的伤害？”
　　“哦？”宋幕泽拿眼看她，既不表示反驳也不表示赞成。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凑到缝隙旁张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嘴里却嘀咕道：“你说这个怪人是不是因为相貌丑陋所以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把改造得好看一点，他是不是就改邪归正了？”
　　宋幕泽良久都未说话，他觉得是个正常人都说不出这出这番话来，但他还是回道：“也许吧！”
　　听到这话，江念念明显很高兴，不过她好像马上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叫起来：“哎呀！思思呢！”
　　她这一叫，宋幕泽以为外面出了什么新状况，连忙凑到缝隙旁朝外看去。
　　两人左瞧右瞧才发现原来怪人不知何时已领着思思上了漆木高台，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思思的背影。
　　“我看不到她的脸了！”
　　她还要狂涨灵力呢！
　　江念念无法接受这种损失，继续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调整她的脑袋，往左往左再往左一点……好像快要可以看到了……
　　宋幕泽被她挤得避无可避，就在她马上就可以看到思思脸的时候，轰地一声响，她和宋幕泽一起竟将困住他们的那朵羽叶茑萝花压倒在地。
　　“什么人？”
　　怪人枯木般的声音随即传来，紧接着，一道刺眼的亮红色光芒在迎面而来。
　　宋幕泽抓起江念念腾空而起，两人刚冲出羽叶茑萝花便见一道殷红色的火焰袭向羽叶茑萝花，啪嗒一声，花被燓烧殆尽。
　　“好险！”江念念吐了一口气。
　　谁知，那殷红色的火焰如有生命般忽地又飞了起来，向两人扑近。
　　近到肉眼可见时，江念念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火焰，而是成片的血虫，她慌忙叫道：“快快快，宋幕泽，快！”
　　她完全没意识到宋幕泽如拎小鸡一般将她拎在手中。
　　宋幕泽觑她一眼，左手将她抓紧，右手在空中一挥，叫道：“曜日！”
　　金色的长剑应声而出。
　　他四指并拢，拇指微敛，在空中微微一转，长剑便凌空飞速旋转起来，如屏障一般挡在两人身前。
　　金光耀眼夺目，在昏暗的庭院里像一轮火速旋转的日轮。
　　血虫似是全无感知，渐次飞近，竟是一一在这金色屏障前化为齑粉。
　　宋幕泽收剑入手，带着江念念一起旋转而下。
　　怪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视线落在宋幕泽衣摆处暗金色日月星辰图案上时忽然抬起：“天道一师？”
　　天道一师的服饰明明是蓝色，这白色？
　　他豁然大惊：“宋幕泽？”
　　没错，刚才那个丫头也是这么叫的，只是他没怎么上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天道一师的掌天居然会来对付他这么一个小妖。
　　不过，谁知道这掌天是不是徒有虚名？
　　他转念一想，又恢复了常色，大喝道：“恶婆娘！迎战了！”
　　女头忽然睁开眼睛，如从睡梦中惊醒，带着一股庞大的起床气：“臭男人！喊什么？”
　　男头继续大喊：“宋幕泽在此！要死了！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