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颜》晨曦微光夭夭

4、抢花魁

　　女人看女人很有意思么？
　　她不会是出于嫉妒要对思思姑娘做什么吧？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人对她做出诸多猜测。
　　江念念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了？她叫得很难听吗？
　　直到一旁3号房的小厮站在窗口朝楼下唱道：“一百金！”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看来今天的价要升上去了。
　　原本一百金是收尾价，可今天居然刚一开始就叫了一百金。
　　江念念生怕思思被抢走了，连忙叫道：“两百金！”
　　开什么玩笑？她辛辛苦苦赚这么久的钱，可不就是为了与思思见面，以便好好提升自己的灵力。谁也不许、谁也不能抢走她的思思！
　　人群又看向江念念，将她从头至尾打量。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谋害思思姑娘吧？
　　3号房小厮又唱道：“五百金！”
　　人群又看向3号房，有的人还踮了脚想一探究竟，看看里面到底坐得何方人物？
　　江念念睁大了眼，这3号房的人是摆明了要和她抢花魁呀！
　　不对呀，他怎么有小厮唱价？而她却是亲自叫喊？
　　她完全忘了她的小厮被她吓跑了。
　　不行！她今天白白错过了两个样本，即使对方有小厮助阵，她也不能让花魁再跑了！
　　想到这里，她大叫道：“六百金！”
　　不等人群有反应，3号房小厮已唱道：“一千金！”
　　哇——
　　人群沸腾了，只是和思思泛舟湖上就能出到一千金，这是哪里来的富豪？
　　莫不是王孙贵胄吧？
　　有人羡慕嫉妒，有人鄙视唾骂……
　　这是不把钱当钱啊！
　　江念念也有些气愤，为什么一定要今天跟她抢花魁了？明天再看不行吗？
　　她忽地探出头去，朝3号窗户大声叫道：“一千一百金！”
　　3号房的客人似乎也不太满意，也探出身子往2号窗户看来。
　　这一看之下，江念念的气也消了，眼睛又变成星星状。
　　“掌天大人！”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哇，她的灵力之源，灵气快点袭卷而来吧！
　　原来3号房的客人竟是宋幕泽……
　　原来宋幕泽不喜欢女弟子，喜欢思思……
　　一时间，各种想法在江念念的脑子里沸腾，惹得她笑意更浓了。
　　宋幕泽一看是她，再瞧见她那模样，忽地更生气了。
　　“没羞没臊！”
　　他一把拉下窗户帘子，她该不会是为了看他追着过来的吧？
　　太可怕了！
　　楼下的老鸨见3号房的客人不再报价了，笑道：“一千一百金一次！”
　　顿一顿继续：“一千一百金二次！”
　　这个价已经是近半年来最高的呢！
　　她欢喜地快要有些合不拢嘴，哪知，就在她要说第三次的时候，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五千金！”
　　人群哗然。
　　江念念也被这个价格惊住了，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清秀俊美的年轻男子，含情脉脉地看向舞台中央。
　　这……这不是张楚吗？
　　没错，就是经她改造过的张楚。
　　改造后的他，果然变得十分俊俏，站在人群里，一眼便能辨得分明。
　　看他这眼神，难道他心心念念的人竟是花魁思思？
　　张楚见大家都不说话，再次开口：“一万金。我还可以出更多，甚至我的性命。”
　　“这位公子……”老鸨刚想说什么，似是蒲扇后的思思开口了，她忙凑了过去，再直起身子时，便满是为难地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了，思思不见。”
　　张楚的神情明显地振动了一下，却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为什么？！”
　　说来也奇怪，思思在薄扇后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仅凭声音就知道是谁，但张楚却觉得她丝毫不在意他。
　　大厅里沉静了片刻，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因为本王要娶她！”
　　一个如枯木般的声音传进来，咯吱咯吱地令人极不舒服。
　　话音落，大厅里竟从上而下降下无数的羽叶茑萝叶片，扬扬洒洒，叶片降到半空中，随着一道散开的红光幻化成一朵朵鲜红的羽叶茑萝花。
　　花朵纷纷而落，整个大厅都变得温柔绮丽，像极了深情的男子为博女子一笑而做的事情。
　　然而这极其美好的氛围里，却有人指着上方的叶片惊恐地大叫：“是那种叶子！会令人失踪的叶子！”
　　江念念一眼便认出了他，是那个先前从她门外路过的高个子。据他说，每个失踪的人头天晚上胳膊上都会出现一片绿色的叶子。
　　难道这个自称本王的人就是掳走一百多年青人的妖物？
　　思绪间，大厅里的空气似是被凝固了一般。
　　江念念自觉无恙，却见大厅里的人忽然都不动了，犹如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立在当地，目光空洞。原本还想说话的张楚，更是一头裁在地上再也不起。
　　她忽然回过神来，这些人都沾染了落下来的羽叶茑萝叶片。
　　宋幕泽呢？
　　她往3号房看了一眼，3号房的窗帘纹丝不动，看不出动静。
　　不过她都没事，那修为高深的掌天大人想来也不可能有事。
　　“思思姑娘，本王亲自来迎你，你可欢喜？”
　　那似男似女的声音又响起。
　　随着音落，十几个拿蒲扇的女子应声倒地，贵妃榻上的思思忽地向声音的方向飞去。
　　她带着白色面纱，双目也如他人一般空洞，看来是失去了意识。
　　江念念准备翻窗过去救人，脚还没拿上去，思思便凭空消失了。
　　她愣神间，3号房的宋幕泽已嗖地从她眼前飞过，追了上去。
　　这人身影虽快，但她还是看清楚了，上仙就是上仙，不用御物便可以随意飞行。
　　她不再多想，快速地从窗口翻出去，御剑往外追去。
　　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稀稀疏疏的羽叶茑萝叶片掉落在地上，像是引路般地向前延伸。
　　江念念出了万花楼，便再也瞧不见宋幕泽的影子了。
　　这，也太快了吧！
　　虽说她的幻颜术修得极好，但她的仙术却修得无比之差，别说没瞧见他们的影子，要不是有这些像是指路的羽叶茑萝叶片，就是连往哪个方向，她也觉得有些难以判断。
　　她沿着羽叶茑萝叶片的指引向前追去，追了一小段，竟遇到一条叉路，而好巧不巧，那引路的叶片竟也在此处消失了。
　　她不得不收剑落地，在两条路间艰难地选择。
　　冷不防一旁传来一个男声。
　　“深更半夜，姑娘要去哪里呢？”
　　江念念循声看去，发现路边坐着一个灰蒙蒙的人，几乎与夜色融在一起。
　　她追人追得急竟没有发现。
　　那人见她看过来，便缓缓地抬起头来。
　　月光下，只见他一半脸郞目疏眉煞是好看，一半脸却骨肉腐烂狰狞可怖。
　　这样好看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脸才毁成这般。
　　以他原本的容貌，肯定很受追捧，现在这般模样，他一定十分难受。
　　江念念满目怜惜，决定要帮他好好修复一下。
　　那人看到她的表情颇感意外，没有恐惧，没有嫌恶，没有想要一退百步远……虽如此，但他还是说道：“在下面容丑陋，吓着姑娘了。”
　　江念念摇着头：“没有没有，你只是烫伤了脸，其实好看得很。”
　　她来到他的身前，右手轻轻挥动，一道绯红色的光在那人腐烂的半张脸上流转开来，点点光芒渗入其中，骨肉竟如焕新生，长出新的肌肤来，可怖的半张脸转瞬被修复得完好无损。
　　一个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显现出来，原本因着了黑灰衣衫显得灰蒙蒙的人，此刻竟因这容颜无比明亮起来。
　　以江念念现在的功力，修复单纯外在的伤疤，虽会消耗灵力，但却是十分容易。
　　“好了！”
　　眼见他的脸恢复如初，她无比开心。
　　不过开心归开心，她仍没忘了她的“正事”。
　　“请问……”
　　她回头指向两条叉路，想向眼前的男子问问路，却发现两条路又变成了一条路，路上仍是铺满了如引路般的羽叶茑萝叶片。
　　咦，难道是眼花了？
　　怎么两条路又变成一条路了？
　　她揉揉眼，定睛再看，还是只有一条路。
　　“姑娘有何指教，但说无妨。”路旁的男子开口了。
　　哇，声音也这么好听，她帮他修复容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既然只有一条路，她就没什么可问了。
　　她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后会有期。”
　　说完，她继续向前追去。
　　坐在地上男子良久都无表情。
　　“你其实好看得很！”
　　这句话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随后蔓延至眉眼里，温暖如春。
　　夜色寂寂。
　　两个打更人的尖叫声忽然传了过来：“哎呀，是那个丑八怪！”
　　地上男子突地就凝住了笑容。
　　打更人的尖叫再次响起：“路，路怎么不见了？！”
　　他们往前看，前路无影，往后探，后路无踪。
　　竟是与地上男子困在了一方小地。
　　地上男子不说话，头一仰，嘴一张，两个打更人再次一声尖叫，竟变成两道人影被男子吸入腹中。
　　待到他们消失后，那原本不见路又悄然恢复。
　　江念念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一路往前而去，没多久就到了镇外的一座山下。山雾很深，看不清山上情景，她迈开步向山上走去。
　　没走多远，就进入了一个大庭院。
　　庭院里挂满了红色的绸段和灯笼，看样子是要办喜宴。
　　沸沸扬扬的人声传了过来，她循着声音往前走，瞧见一个白色身影，惊喜地便要叫起来，一个“掌”字刚出口，宋幕泽便回身捂住了她的嘴，带着她一起躲在了一棵榕树后。
　　她顺着宋幕泽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摆了二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喜气洋洋地在一起攀谈。
　　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诡异之处。
　　这些人额间一点红色，是一蕊羽叶茑萝花瓣，虽在说话，但却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说的话也是来来回回那么几句，不断重复。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是啊！大王要成亲了。”
　　“恭喜！恭喜！”
　　“……”
　　看来集仙镇近期失踪的人果然都到了这里。这大王聚集这么多人做什么呢？就是为了看自己成亲？
　　“大王成亲，万民同贺！”
　　宾客前方，一个纸糊的小童尖着嗓子叫道。
　　似是受到了召唤，整个庭院的地面上爬地而出了许许多多羽叶茑萝叶片，紧接着澎地一声响，叶片上绽出一朵朵鲜红的羽叶茑萝花，如同喜庆日子里绽放的礼花。
　　只是这“礼花”大大小小，有的竟有一人来高。
　　江念念和宋幕泽所在的地方也出现了一枝羽叶茑萝，上面绽放出两朵羽叶茑萝花，十分好看。
　　看样子这大王的本体是羽叶茑萝。
　　只是羽叶茑萝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应该是个女的才对。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花叶上散出，在它钻入鼻子的一瞬，江念念便着了魔一般向那艳丽的花伸出手去，想要摸上一摸。
　　“别碰！”
　　宋幕泽伸手去抓她，却还是慢了一步，她的手触在了红色的花瓣上。
　　那花如同被触动了机关，瞬间爆涨一人来高，然后猛地一合，将她和宋幕泽两人一起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