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府嫡长子》玄玪

15、第 15 章

　　事情真相还没问出来，贾赦先和贾政吵起来了。

　　贾珲看着这一团乱麻的场景，心里更是烦躁，贾赦这么多年，就没有靠谱过。

　　贾珲推开贾赦，走到罪魁祸首王夫人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头上已有了白发，见贾珲过来，抬起头看向贾珲，面上是心如死灰的平静。

　　有些出乎意料。贾珲想，坏人不该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吗？

　　王夫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神色，她怪异一笑：“珲哥儿，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贾珲心跳了一下，面色如常的回：“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赢，而是一个真相。”

　　王夫人笑道：“真相就在眼前，你满意了吗？”

　　贾珲心下有些怪异：“你不觉得羞耻吗，也不觉得后悔？”

　　王夫人道，语气甚至带着长辈特有的语重心长：“羞耻？后悔？那都是不重要的东西，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贾珲冷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

　　王夫人如同看着无知小儿一般看着他：“你读书太多，把脑子都读坏了，都是你母亲教的你。当年我就给你母亲说过，她不听，一味地培养你读书识字，却不知，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这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听她提到母亲，贾珲积攒的愤怒爆发出来：“你不配提我的母亲！”

　　王夫人笑着摇头，语气宽纵：“你看，你还是这样。”

　　贾珲怒不可遏，想大声怒吼，把愤懑喷发出来，却在撞上她的目光的时候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能让她看笑话。

　　贾珲整整衣襟，收拾好心情，冷静发问：“那些字画，你都送到哪儿了，还回来。”

　　王夫人摇头：“拿不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

　　王夫人笑道：“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也就只有一点用处，你猜它们去哪儿了？”

　　贾珲已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她拿去送礼了。

　　“送给谁了？”

　　“王公贵族，高官显贵，我们家需要往哪送，就送到哪儿去了呀。”王夫人气定神闲，笃定他拿她没办法。

　　贾珲闭了闭眼，到了最糟糕的一步。

　　“《富春山居图》去哪了？”那是最贵重的一幅，也是母亲最喜欢的一幅。

　　王夫人笑而不答。

　　贾珲再次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声下气：“告诉我。”

　　王夫人语气带着怜悯：“义忠亲王最喜欢字画。”

　　宛如一声雷当头落下。义忠亲王，是贾家目前最大的靠山。

　　气氛一时冷凝，贾赦也不上蹿下跳了。他虽然整日花天酒地，混吃等死，可也知道他之所以能这么滋润，除了祖传的爵位之外，还有义忠亲王的支撑。

　　他一时有些踟躇：“要不，珲哥儿，就这么算了吧，给义忠亲王，也算是给自己人了，没有便宜外人。再说，有这份人情在，你以后选官也好开口，有个好去处。”

　　贾珲开口：“别天真了，二夫人送礼，人情恐怕早就消耗掉了，轮不到我。”

　　王夫人默认。

　　贾珲看向王夫人：“恐怕，王大人的九省统制，就是这么来的吧。”

　　“什么？！”贾赦气的上蹿下跳，“你竟然拿我们贾家的东西给王家走人情。”

　　贾政有些尴尬，也有些生气，若是给贾家走礼还罢了，说的过去，可给王家走礼，就是拿大嫂的嫁妆贴补娘家了。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王夫人有些好笑：“老爷以为，那些东西没有给你走过礼吗？”

　　贾政不信：“我在工部员外郎的位子上很久了，没有升过官。”

　　王夫人见他这样，不知该笑他的天真，还是笑他没有自知之明：“老爷整日不上朝、不点卯、不干活，这个员外郎怎么当得稳的呢？就算有贾府的面子，可人情也是需要来往的，不然便是圣人，情意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这话解了长久以来贾珲心下的疑惑，他从小就很奇怪，二叔身上明明是有官职的，就算品阶低微上不了朝，可官衙总是要去的吧，怎么二叔整天都待在家里吟诗作对，他也不是什么闲散职位，考评怎么过的，就不担心被革职吗？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被她这么一说，贾政闹了个没脸，强撑道：“那也不能拿大嫂的嫁妆啊，我们也算是体面人家，觊觎媳妇的嫁妆，传出去我们还怎么见人。”

　　王夫人哂笑：“老爷名义上打理家事，看过家里的账册吗？铺子田庄的盈利一年比一年差，我们家又没个出息的人在外面支撑，没有别的手段进账，家里的银钱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下去，以后该怎么办？”她这话说的真情实感，是真的管过家的人说出来的。

　　贾政不通俗物，听了也没什么触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我们累世名门，多年积累，怎么着也到不了那个份上。”他有些不耐烦，王夫人真给他丢脸。

　　贾赦倒是听懂了一些，倒不是因为管家，而是他一向把府里的家产视为他的囊中之物，如今听说自己的银子少了，不由暴跳如雷。

　　“是不是你贪了？我早就私下听说有人刮我家的银子使，以前还不信，如今却跳到我面前了。”

　　“不行，你王家得还钱，我这就去王家闹。”说完就想往外冲。

　　贾政连忙拦住他，贾母也喝止：“站住。”

　　见贾赦不服，她简直不想跟这个愚蠢的大儿子说话，“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她看向贾珲：“我这就命人去请王家的当家夫人来，事情怎么说，东西怎么赔，让他们家想办法，能找到的还回来，找不回来的也拿同价值的东西或者银钱补上。”

　　见贾珲微微不服，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珲哥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弥补，而不是闹脾气，你要记得，撕破脸没好处。你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要向前看。你们这一辈，珠儿已经没了，琏儿不成器，宝玉还小，能支撑门户的只有你。用今天的理亏换王家一个人情，以后你走向官场也有人照应，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是走不远的，能依靠的亲朋好友，不要推远。”

　　贾珲知道贾母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贾母接着劝：“我知道你和你娘感情深厚，可你也要想想你媳妇，想想琏哥儿”，她知道这是贾珲的软肋，“便是你母亲还在，她也希望你过得好，而不是为了个死物较劲。……况且，只要你出息了，还怕找不回面子吗？”

　　贾母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只要有一天，他站在这些人头上了，他们拿他的东西，会乖乖还回来的。

　　他轻轻点头。

　　贾母长舒一口气。

　　事情到此，解决一半。贾母知道，贾珲还需要安抚。

　　“内院这边，以后就交给你媳妇掌管吧。”

　　旁听了半天的静姝没想到事情忽然到了她头上，她赶忙上前婉拒：“媳妇还年轻，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能管得了这么一大家子事，老太太还是另择贤人吧。”

　　贾母没管她例行的推脱：“家里以后是要交到珲哥儿手上的，你作为他的媳妇，掌管内院是应有之义。”

　　静姝仍想推拒，开玩笑，管家这种事，吃力不讨好。

　　贾母不想再拉扯，她有些累了，一锤定音：“事情就这么定了。”

　　静姝无奈闭嘴。

　　贾赦见自己什么也没捞到，有些不爽：“那事情就这么算了？”他也想要管家权，这府里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不说贾母，贾珲也不想让他管家，要是把家交给他，那跟老鼠进了米仓有什么区别，不出三日，银子都被他花光了。“我看琏儿做的挺好的，就让他接着管吧。”

　　贾母点头：“也好。你二叔不擅俗物，以前让他管家也是权宜之计，以后琏儿那边，就让他直接回你吧。”这是让他主管外面的事了。

　　贾珲应下：“还有琮哥儿，他也渐渐大了，让他跟着琏儿历练历练。”贾琮是他的庶弟，今年十四岁。

　　贾母知道他这是要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无意阻止，“随你安排。”

　　贾赦听闻是自己儿子管事，心下也满意了。他是老子，父为子纲，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他还不用劳累，想想都美。

　　具体事务是贾母跟王家夫人谈的，贾珲并未参与，他不想再看见这些人的嘴脸。

　　最后，王家交还回来的东西，字画只占三分之一，这是最近掉包出去还没来得及用掉的，剩下的，全都替换成了等价的金银珠宝，玉石古玩。

　　静姝看到这些东西，有些诧异：“看起来王家也不缺钱，怎么会打母亲嫁妆的主意？”

　　“王家是不缺钱，也不缺奇珍异宝，他们缺的，只是字画。”

　　静姝明白了，他们要投其所好。

　　她不再说这些事，免得贾珲伤心：“张嬷嬷怎么样了，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她？”

　　“估计挺不了多久了。”贾珲心下怅惘，是张嬷嬷告诉了他一切，却也是她帮忙完成了最关键的部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被他送了官，除了张嬷嬷，她的大儿子被判了流放，张嬷嬷听到这个消息就病倒了。

　　“你去看看吧，我以后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