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道尔A

7、第 7 章

　　几天过去，对德昌米行的监视在军统的主导下紧张地进行着，但表面上，警局内部依旧维持着日常的节奏。苏景雯将自己埋首于各种档案和报告中，她需要更快地熟悉天津警界的人员脉络和办事风格，这既是顾问工作的需要，也能为她提供必要的掩护。

　　张力和赵海这两位“保护者”尽职尽责，如同两道沉默的影子。苏景雯去档案室，他们就在外面走廊等候；她在办公室分析物证，他们便守在门口。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照”让她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空间，却也让她观察到了不少警局内部的人情往来和细微摩擦。比如，侦缉队的王队长与副局长似乎面和心不和；又比如，几个年轻警员对空降的她抱有好奇，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外。

　　这天下班时分，苏景雯正准备离开，在警局大院恰好遇到李涯从外面回来，他似乎是来与陈明生沟通案情的。两人打了个照面，只是微微点头，并无多言。但苏景雯注意到，李涯的目光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张力和赵海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随即移开。

　　“李队长。”苏景雯出于礼节，打了声招呼。
　　“苏顾问。”李涯回应，语气公事公办，“米行那边有些进展，明日会与陈局长沟通。”他没有透露具体内容，显然，核心信息依旧掌握在军统手中。

　　“若有需要我分析的地方，随时可以。”苏景雯保持着顾问的本分。
　　李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办公楼。苏景雯看着他挺拔却略显孤冷的背影，心中很平静。她清楚，自己与李涯分属两个世界，目前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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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陈明生召集了相关人员，包括苏景雯、侦缉队王队长以及代表军统的李涯，开了一个小范围的案情通气会。

　　李涯带来了对德昌米行监视的初步结果：“米行仓库夜间确有异常动静，搬运的货物与正常米粮出入不符。我们的人设法接近，确认里面除了米袋，还堆放了一些用油布遮盖的板条箱，无法直接查看内容。但根据搬运工人的姿态和偶尔传来的金属碰撞声判断，重量和内容都很可疑。”

　　“另外，”李涯继续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们确认了米行老板与黑三爷的一个亲信在案发前两日有过秘密接触。时间点非常微妙。”

　　王队长皱眉：“光凭这些，还是没法直接证明仓库里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更没法指向杀害范金山的真凶。申请搜查令的证据不足。”

　　陈明生看向苏景雯：“景雯，从你专业角度看，这些发现能和之前的物证联系起来吗？”

　　苏景雯早已准备好说辞，她沉稳开口：“金属碰撞声与之前在范金山书架发现的金属粉尘成分可以形成间接印证。凶手的目标是寻找某物，而米行仓库可能存在类似质地的物品，这增强了米行与案件关联的可能性。但目前来看，王队长说得对，直接证据链尚不完整。”

　　她的分析客观冷静，既指出了关联，也承认了证据的不足，显得十分可信。
　　李涯看着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苏顾问之前提供的心理侧写，提到凶手可能穿着深蓝色工装。米行搬运工人的常服，正是类似的颜色和质地。”

　　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苏景雯心头微凛，面色却不变：“侧写是基于现场物证和行为模式的推断，米行工人的服装符合这一特征，可以作为辅助参考，但并非决定性证据。” 她巧妙地将重点拉回到物证逻辑上，避免在心理侧写这种更主观的领域过多纠缠。

　　李涯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会议最终决定，继续加强对米行的监视，同时尝试寻找机会，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进一步确认仓库内板条箱的内容。

　　散会后，苏景雯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她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张力和赵海的视线。李涯刚才那个关于侧写的问题，是在确认信息，还是在试探她？她不能确定。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预想的还要深沉。

　　她走到窗边。德昌米行就像一团迷雾，背后可能牵扯着更复杂的势力。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敏锐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