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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的罗盘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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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尘折腾的这几日,沈云川也在羽族落了脚。
羽族是三族中人丁最少的高门隐族,魂者血脉,藏有很多修行诡道,只是这许多年再未听说出过天生羽魂之心人。
十八年前不再与外通婚后,羽族与这世间走动之人愈发少了起来,沈长风给了他一块羽族罗盘,靠着罗盘才一点点找到羽族入口处的一个小村子。
有了青龙后日行千里,沈云川不过两日功夫便寻到了地方,落地后将青龙收回魂心,破了结界,换了一身装束,伪装成当地人的样子走进了村子。
虽已是冬季,此处却气候温暖,有春日之气。踏进村子后,就有不少人开始瞧着沈云川看,他一双丹凤眼警觉的环顾着,没走一会,一个女子折了一支柳塞到了沈云川手里,有了第一个女子后,陆续又有三五个女子折了柳枝递他手中。
旁边一个卖包子的婆婆大声笑着,“这位公子可得好好选选,这是代表都中意你呢。”
“孙婆婆,你可别笑,我看这公子比那些姑娘还要美貌,你要年轻个几十岁,肯定头一个抢着送。”隔壁卖香囊的大叔接上了话。
客栈老板娘闻声出来,仔细瞧了瞧,道中间站着一位公子,头戴金色额饰,似镂空的金属材质,鬓角一片细叶装饰着,身着一袭白衣,腰间也是系着金色腰带,很是好看。
“公子,住店吗?”老板娘摇着扇子站在门口。
“不住。”
“客栈人来人往的,消息也通达,公子真不住?”老板娘掩着脸,眼睛似笑非笑地落在沈云川身上。
“给我一间上房。”
客栈不大,却很是雅致,名为风来客栈。沈云川刚落定,老板娘便紧随其后地端来了茶水糕点,“瞧着公子眼生,不知来此处是何事?”
“路过。”沈云川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有何处可游玩。”
老板娘顺着椅子坐了下来,“我们这偏僻小村可不好路过,再往前两百里可就是我们族长和掌事在的地儿,公子若想四处走走,可要小心着些,别撞上了,不然可不好脱身。”说完掩面笑了起来,“瞧我说的什么话,公子好端端去那干嘛,即便不小心路过了那也进不去啊。”
“为何?”沈云川又放了一锭金子。
老板娘心知说到了有用处,“那可是族长的居地,哪能随随便便就给进,处处都布着魂网,只有东南面。”
“东南面如何?”
“公子您真要去天羽殿?可是要去见什么人?”
沈云川放了第三锭金子,眼睛微抬着看了一眼老板娘,睫毛遮住了瞳孔,但依然能感受冷意。
“是我多问了,那公子可当心,东南面啊是天羽殿禁地,平时我们都不敢去,谁也不知道有什么。”说完揽了三锭金子出了门,关门时留了句话,“公子这相貌太招摇了,若要出游,还是低调些好。”
子时将至之时,夜深人静,一位招摇的公子来到了天羽殿的东南面,沈云川依然是白日里那副装束,映着月光更显得贵气雅静。
东南面确实无人看守,也无魂网,如果是疏漏,那有些显眼。
沈云川侧身进入,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地道,两侧有水声,深入几丈之后忽然入口被一张极强的魂网堵住,地道两侧射出数支羽箭,如一只只猎鹰般,向他旋转而来,沈云川周身散出极强的剑气,将那批箭悉数震落。
此时才发现,这暗道中还有不少骨头,应是这些年闯入之人的骸骨。
魂网顺着沈云川走过之路一张张落下,如果一间牢笼般将沈云川困往地道最深处。沈云
川伸手探了探魂网,是极好的锻造师用千年玄铁所制,如要生劈,玄铁将以力还力,所以即便以沈云川的境界,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地出去,何况还落下了不止一张。
此处的禁制比想象中的强。
既来之则安之,沈云川顺着魂网落下的反方向继续往里走着,直到了暗道的尽头出现一面铁栅栏,栅栏落了锁,沈云川将锁捞起,锁孔已经腐锈不堪,全然被堵住,但却刚硬无比。
沈云川沉思片刻,将小青龙召出,顺着手掌将其置于暗道之中,小青龙睡的正香,软软瘫成一团,眼睛半睁着,一副又要睡过去的姿势。
沈云川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它的龙角,小青龙不情不愿地睁开了一只眼,蹭了蹭他的手指,转身往栅栏的另一侧爬去,穿过了铁栅栏。
穿过后之后小青龙头也不回地爬得老远,然后转过头挑衅地看着眼前这位雅静的公子。
“闹脾气?”沈云川将手掌摊开,伸过栅栏,“回来睡觉。”
小青龙瞪了一会龙眼,又爬了回来,定在栅栏另一侧,歪着头伸着龙角等着沈云川。
只见他轻轻触了龙角,整个人忽然就和青龙一样出现在了栅栏的另一侧,小青龙见他已进入,蜷缩着回到了魂心呼呼大睡。
栅栏另一侧有汩汩水声,只有一扇很小的窗高悬,透下来微弱的月光,沈云川借了一些月光攒在手心,一点点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整个暗道都被照的透亮。
这才看清,此处是一间水牢,和神寻时见到的那一间十分相像,四周有魂兽塑像镇守着,拴着铁链,四根铁链聚往中间,沈云川想起了那个被拴住的少年,虽已百年,但似乎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叫喊声响彻耳边。
水牢四周仍渗着水,一滴滴地往下落着,沈云川的衣角被打湿,整块衣角瞬间被灼烧殆尽,他迅速起了一道护身诀,四周凝起了一圈雾气,水滴落下后迅速变成水雾消失。
这里的水有蚀魂之效,那位少年就这样被浸透在水牢之中,魂力一点点被侵蚀和撕扯,实为酷刑。
水牢似乎荒废了许久,但地上却有一道道轮子碾过的痕迹,不似许久前,像是近期有的,沈云川蹲下身仔细辨认,双轮大约两尺多宽,看上去像是一把轮椅,轮子碾过不深,约莫一位成年女子的重量。此人来一间废弃的水牢,所为何事?
沈云川起身走向那四只魂兽塑像,神寻之时不分明地探究过,由于时隔百年,所耗魂力极甚,几次未来得及细细查看。
月光将魂兽照的极其狰狞,龇着獠牙直瞪着沈云川,魂兽兽爪下方缺了一角,沈云川轻轻拨了拨,忽然另一侧的铁栅栏升了起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守卫的声音。
“有人闯了禁地,快将出口侧的魂网也落下!”听脚步声,应有数十人向水牢处赶来。
沈云川飞身走向铁栅栏另一侧,若被困住,确要费上好些功夫。忽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出口侧,定睛一看,竟是客栈老板娘,她一改白日里的风尘,身着一身夜行衣,干净利落,“别出声,随我来。”
出口处的魂网一张张落下,只见她在最近落下的一张魂网处蹲下,在左数第三个格砖处用力一震,砖块移动,旋转出一扇水帘门,老板娘带着沈云川迅速穿了过去。
水牢的月光迅速散去,又恢复了那暗无天日的模样。
老板娘带着沈云川一路疾行至天羽殿山坳停了下来,“他们应当不会追至此处了”,喘了两口粗气后拍了拍沈远川,“不是让你换身衣裳吗?”
沈云川侧身退了一步,老板娘拍了个空。
“你究竟是何人?”虽受了老板娘相助,沈云川依然戒备着。
老板娘伸出一只手,忽然飞出一只羽族罗盘落入她手中,正是沈云川袖中那只,罗盘指针晃动两圈,最终指向了老板娘。
“我叫苏离,是送出这只罗盘的人”,她走了几步,不断变化方向,无论怎么变化,罗盘始终指向她,“沈长风是你何人?是…是你父亲?”
“不是。”
苏离抓着罗盘的手松了下来,“他…他可成亲了?”
“没有。”
“一晃十九年,很久不见了”,苏离把罗盘重新递给了沈云川,沈云川没有伸手接,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们羽族之人,每人出生时爹娘都会打一只罗盘,这只罗盘融入了初生时的魂血,所以一辈子都会指向自己,你这只便是我的罗盘,十九年前我送给了沈长风”,月亮有些暗淡,照的她的脸也有些悲伤,“不过他一次也没来找过我。”
“也是,他不会来找我,也许他不记得我了”,苏离自嘲了一声,自觉有些失态,“你…你是他何人?”
“他是我小叔。”
“过去听他提起过有个小侄子”,苏离重新打量了沈云川,“和他一样,爱招摇。”
“你怎知那条暗道?”沈云川心中已大致明白这是沈长风留下的风流债,他并无兴趣探究,想从她身上打探别的消息。
“因为我也曾是天羽殿的人,你踏入村子之时我便知你和他有关,和他有关之人自然就和天羽殿有关,他一颗心全在那,但在那又如何,他这么些年也未再来过。”苏离见眼前这招摇人始终没有再接罗盘,将罗盘放回了自己怀中,“有些晚了,先回客栈再说吧”。
沈云川隐隐约约地听着苏离的事儿,心里在想,如果羽族人都有罗盘,那江尘的那一只在哪儿,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