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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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母女回家顺道去药铺给新买的大牯牛买了些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之类宣肺、清热、平喘的中药材。
大牯牛果然底子厚，用了两支泰乐菌素后，基本恢复了正常，纪舒阅便也犯了抠儿病，停了抗生素。为了巩固疗效，她打算按现代的兽医思路，抓几剂宣肺清热的中药，回家研磨成粉煎了喂给牛吃。
一直忙到中午，纪舒阅伺候好牛吃完药，才得休息用餐。
因家中有了钱，杨适意立刻恢复了往日的伙食水平，今儿中午不光有鸡有鱼，难得还有一盘子新鲜的豆芽菜。
“还是住城里好，能买到豆芽菜吃。”杨适意捧着饭碗，美滋滋吃着豆芽。
这话说得虽欢快，听着却好不心酸。纪舒阅忙为母亲夹了一筷子豆芽菜：“喜欢您就多吃点。”
“娘，等咱牛车做好了，得空我就陪您来城里住呗。”纪舒乐嘴里啃着他娘夹的鸡腿，一边说出来的话却是狗腿。
“叫娘，吃你的饭，少添乱子。”纪舒阅叩叩桌子，对小狗腿道。
“哎，我倒想来着，可惜咱们家业在河沟庄。接下来马上就是农时，头一年种水稻，泡种、育秧、培田、插秧，好多伙计呢，哪里离得了人。”杨适意叹气，这古代没有集体育苗、没有农机耕作，种地哪里能容易。
“娘，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些原始育秧办法吧？”纪舒阅问。
北方种稻子，关键就在提前育秧，不然能土地温度够了，后面的生长期就不够了。
“哪里能不记得！从小干的活计呢。来前，我已经托村里木匠定了育秧的架子和竹篾板床，过两天回去差不多就做好了。”杨适意得意道。
“娘，呃，娘，您老真是神速！”纪舒乐道。
纪舒阅也跟着竖起大拇指。“娘，你是啥时候去的木匠家？”
“进城前一天下午，我听完你的计划书，马上就去下订了。”杨适意兴致勃勃道，还不忘讽刺一下老闺女：“不然，等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跺跺筷子，纪舒阅瞬间黑脸。
下午，张牙婆领了十多个男女老少到纪家。
“纪大嫂，我把人领来了，都是按您家要求选的，您自己瞅瞅，看上了，咱们今天就能去衙门立契。”张牙婆快人快语。
怎么选人雇人，纪家一家子商议过，奈何一家子都无甚经验。纪舒阅打听清楚了这年代的雇佣制度后，这才放心下来。
这里的雇佣分为活契和死契，活契价格低，到了年限自动恢复自由。死契则相当于终身雇佣，主家不满意可以随时转让出去，当然被转让出去的地方一般都是各种矿场之类下苦力的地方。
自家没有成年男丁，杨适意心底是怕引狼入室的，于是听从女儿建议，一开始就摒弃怀柔策略。在一双儿女的眼神鼓励下，杨适意压下心底里的道德感，发表了第一次正式的古代地主婆讲话。
杨适意扫视着眼前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都听好了，我家买人是来种地的。活儿不轻省，但饭管饱。若是有那偷奸耍滑、吃不了苦的……”
她顿了顿，目光一沉：“隔壁县的煤矿上，可年年都缺人手。”
最终纪家挑选了两个男丁，一个叫满仓，一个叫满谷，，还有一个妇人满穗，带着个九岁男孩叫满斗。这整齐的名字，一听就是牙行为了方便主家点名临时起的。
三个成年人都会种地。问到十六岁的少年满谷时，他只敢小声回了一句：“俺……俺只会种水稻。”
“水稻？”
纪家母子三人眼睛霎时亮了——在北方地界，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张牙婆也欢喜，这南边来的小子完全不会这北方的作物，吃得还多，这回可终于卖出去，再养下去牙行就亏本了。
张牙婆算是地道人，还是提了一句：“纪大嫂，这小子真不会种咱们这边的麦子高粱。”
“谢您提醒，正好，我家也不种这些。”杨适意笑道。
“你原来应该是南方人吧，怎么到了这北边？”纪舒阅装作好奇问，其实她是怕牙行搞非法人口买卖。
“俺，俺是两年前跟我爹一起来这边跑买卖的，后来我爹病死了，欠了不少钱......”原来是抵押了家产博一把，结果赌输了，赔了性命，儿子也流落异乡。
纪家三口一听，着实被惊吓住了。满谷父子的遭遇，像一记闷棍，将他们对这个时代的最后一丝天真敲得粉碎。
杨适意和纪舒乐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头有些发紧。
看到女儿望过来那凉沁沁的眼神，杨适意那满脑子古代女首富的灼热野望，像是烧红的烙铁被泼了一盆冰水，急速冷却下来，终于落回了现实的地面。
这年代出远门做买卖，原来不光要赌上身家，还要赌上性命。
既选好了人，杨适意母女立刻就带着几人去官府立了红契。
所谓红契，就是官府盖章认可、受律法保护的人口契约。白契则是买卖双方私下达成的契约，一旦发生纠纷，官府不予承认，还会惩罚买卖双方。
纪家还顺道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村子西边一座稍远的山林。说是作柴场，其实那座山里藏着他们家的来历和一些秘密。为了安全起见，纪家决定把山头买下来，私人林场可以正大光明地不让其他人去。
见这几人衣裳不成样子，纪家母女这做主家的难得大方一回，买了两匹粗布和几斤棉花，回去让满穗嫂给几人都做一身新衣。
这一下把三大一小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把卖身的郁气一扫而光。他们这辈子也才穿过一两回新衣呢。
从衣料铺子出来的时候，杨适意看到斜对面寿材铺子，一下愣住了。
“娘，该走了。”纪舒阅碰碰母亲胳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想到新买的山林，纪舒阅也沉默了。
二十多条人命，二十多具尸体，她们只能草草收敛，连副薄棺都不敢买。隔了几百年时空，即使从未相遇，到底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快满百日了吧？”杨适意低声道。
纪舒阅轻轻嗯了一声，安慰她道：“那片山林现在是咱家的了，咱们以后慢慢来。”
等回到家，还未将几人安顿妥当，李氏却突然登门。
纪家人俱是一惊：莫非是周巡检的伤势有变？还是……那沈把总又生了什么事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