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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第七章烽火燃楼

      风沙卷着血腥气,在玉门关的上空盘旋不散。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沉,唯有戍楼顶端偶尔闪过的青光,和楼下刀锋碰撞的寒芒,划破这死寂的夜色。铁面人立于沙原之上,青袍被风猎猎吹动,铁面具下的目光冷得像冰,他听得见楼顶传来的低沉口诀,看得见那三枚青铜令牌泛出的幽幽青光,心中虽有忌惮,却更多是残忍的期待 —— 他要亲眼看着这最后的玉门关守军,在绝望中被碾碎。
      “进攻!踏平戍楼,鸡犬不留!” 他冷笑着抬手一挥,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呼啸的风沙,清晰地传入每一名突厥骑兵耳中。
      “呜 —— 呜 —— 呜 ——”
      苍凉的突厥号角声骤然响起,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在空旷的沙原上回荡。这号角声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雄浑与狠厉,是冲锋的信号,也是死亡的序曲。数十名精锐的突厥 “黑狼骑” 齐齐发出震天的嘶吼,催策着胯下战马,如同一股黄色的狂潮,朝着破败的戍楼猛冲过来。
      马蹄声如雷鸣般撼动大地,每一次踩踏都扬起漫天黄沙,仿佛要将这孤城连根拔起。战马喷着白气,鼻孔中喷出的水汽在冷风中凝结成霜,马鬃上系着的红色布条迎风飞舞,那是黑狼骑的标志 —— 凡系红布条者,皆是敢死之士,逢战必争先,不死不休。他们手中的弯刀在昏暗中反射出嗜血的寒光,刀身上还残留着之前厮杀的血迹,顺着刀刃缓缓滴落,渗入脚下的黄沙。
      戍楼门前,李戍官、王忠、赵武三人并肩而立。他们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战神。李戍官的肩头被弯刀砍中,鲜血浸透了褐色劲装,顺着手臂流下,滴在燎原火的枪杆上,被枪身的温热蒸发,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王忠的大腿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浸透了裤腿,在脚下积成一滩,他却依旧拄着长枪,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那杆枪不是武器,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赵武的腹部缠着厚厚的布条,鲜血不断渗出,将布条染成暗红,他的左臂也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刀被他紧紧握在右手,独眼在昏暗中闪着决绝的光。
      三人如同三座不可逾越的铁塔,死死挡在戍楼门前,将通往楼顶的唯一道路封死。风沙吹起他们的衣袍,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伤疤,是岁月的印记,是忠诚的勋章,是他们守关十五年的见证。
      “大唐李戍在此!” 李戍官猛地挺起胸膛,声如洪钟,穿透了马蹄声与风沙声,直震得对面的突厥骑兵耳膜发疼。他手中的燎原火长枪猛地一挺,枪尖红芒暴涨,映亮了他满是血污却依旧坚毅的面容。“要过此关,先踏过我的尸体!”
      这一声呐喊,带着大唐边军的悍勇,带着李家三代人的忠魂,带着对关内万里河山的守护,在沙原上久久回荡。他的目光扫过冲来的突厥骑兵,心中却浮现出苏秀的笑容 —— 离别时她站在灞桥边,柳絮落在她的发间,她轻声说:“阿戍,守住边关,也守住自己。”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鸳鸯荷包,荷包被鲜血浸透,却依旧带着一丝微弱的温热,苏秀绣的鸳鸯仿佛在血水中挣扎,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杀 ——!”
      突厥骑兵的嘶吼声震天动地,他们被李戍官的气势所激,却也被彻底激怒。为首的一名百夫长挥舞着弯刀,率先冲出,战马如离弦之箭,直扑李戍官。他的弯刀带着风声,劈向李戍官的头颅,刀势凶狠,带着草原骑兵特有的狂野与霸道。
      李戍官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手中的燎原火长枪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枪尖红芒闪烁,直刺百夫长的胸口。这一枪,没有丝毫花哨,是大唐边军最朴实的杀人技,却蕴含着他十五年的苦功与满腔的悲愤。枪速快如闪电,竟比弯刀先一步抵达。
      “噗嗤 ——”
      长枪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红芒从百夫长的后背透出,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李戍官的脸上。百夫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手中的弯刀无力地垂下,身体缓缓从马背上滑落,摔在沙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战马失去了主人,依旧向前冲来,李戍官侧身避开,反手一枪,枪杆重重砸在马头上。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挡住了后面几名骑兵的去路。
      “杀!”
      李戍官怒吼一声,纵身跃入敌阵。燎原火长枪在他手中舞动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枪出入龙,血光飞溅。他的枪法大开大合,时而如狂风过境,横扫千军;时而如惊雷破空,直取要害;时而如蛟龙入海,辗转腾挪。每一次出枪,都伴随着一声惨叫,每一次横扫,都能逼退数名敌兵。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苏秀有关的画面:离别时她含泪的双眼,信中描述的念戍学步的模样,她亲手绣的鸳鸯荷包上的针脚,还有那句 “我在长安等你回来”。这些画面,像一道道暖流,冲刷着他心中的疲惫与伤痛,化作一股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在敌阵中厮杀。他知道,自己每多杀一名敌兵,苏秀和儿子就多一分安全,关内的百姓就多一分安稳。
      “戍官,我来助你!”
      王忠的嘶吼声响起。他虽耳背,听不见敌军的呐喊,却能感受到战场的气息,凭着多年沙场磨砺出的本能,舞动长枪,冲入敌阵。他的枪法朴实无华,没有花哨的招式,却招招致命,专攻人马要害。一名突厥骑兵从侧面偷袭李戍官,王忠猛地转身,长枪后刺,精准地刺入对方的马眼。战马嘶鸣着倒下,将敌兵摔在地上,王忠上前一步,长枪直刺,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他的大腿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浸湿了脚下的沙地。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怒吼着将长枪深深刺入一名敌兵的胸膛,凭借长枪的支撑,硬是没有倒下。“戍官,我还能打!”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服老的倔强。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年轻的神射手,跟着李戍官的父亲征战西域。那时的他,百步穿杨,何等风光。李父曾拍着他的肩膀说:“王忠,你是个忠勇之人,日后定要帮我守住玉门关。” 这句话,他记了三十年,守了三十年。如今,李父早已不在,他却依旧坚守着当年的承诺,哪怕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守住这玉门关,守住李家父子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赵武也不甘示弱,独眼圆睁,横刀快如闪电。他视野不清,却能凭借着对气流和声音的敏锐感知,精准捕捉近处敌人的破绽。一名敌兵挥舞弯刀,砍向他的左臂,他侧身闪避,同时横刀反击,一刀削断了对方的手腕。敌兵惨叫着倒下,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转身挡住了另一名敌兵的攻击。
      他的左臂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刀柄上,让刀柄变得湿滑。横刀险些脱手,他改用右手单手握刀,反手一刀,凌厉地削断了一名敌军战马的前腿。“想进戍楼,先问过老子的刀!” 他怒吼着,独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想起了十年前,父母被沙盗杀害的场景。那时的他,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从那天起,他就发誓,要保护好每一个无辜的人,不让他们重蹈自己的覆辙。如今,玉门关就是他的战场,关内的百姓就是他要守护的人,他就算战死,也要死在守护的路上。
      三人背靠着背,配合默契,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李戍官的长枪主攻,王忠的长枪辅攻,赵武的横刀防守,他们如同一个整体,将数十名精锐的突厥骑兵死死挡在门外!刀枪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马匹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惨烈的血与火之歌。
      风沙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鲜血和沙粒,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带来一阵阵刺痛。月光偶尔从云层中透出,照亮了战场上的惨烈景象: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有突厥骑兵的,也有之前战死的戍卒的,鲜血染红了黄沙,形成一片片暗红的印记。
      突厥骑兵见久攻不下,变得更加疯狂。他们改变战术,不再一味冲锋,而是分成几队,从不同方向围攻三人。一名骑兵挥舞着弯刀,砍向王忠的后背,王忠正专注于身前的敌人,丝毫没有察觉。
      “老王小心!” 赵武嘶吼着,猛地冲过去,横刀挡住了这一击。“铛” 的一声脆响,赵武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腹部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喷涌而出。
      “老赵!” 王忠回头,看到赵武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愤怒。他怒吼着,转身一枪,刺入那名骑兵的胸膛,将其挑落马下。
      李戍官见状,心中既痛如刀绞,又豪情万丈。他看着身边两位生死与共的老兄弟,看着他们浑身伤痕却依旧死战不退,想起了十五年来他们一起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守过的关。他们没有朝廷的支援,没有充足的粮草,却凭着一腔忠勇,坚守着这破败的玉门关。
      他猛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胸腔中的怒火与悲愤彻底爆发。手中的燎原火长枪红芒暴涨,枪身仿佛真的燃起了熊熊烈火,枪风过处,竟隐隐带起了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的风沙都烤得发烫。那些被枪风扫过的敌兵,身上竟燃起了淡淡的火焰,惨叫着倒下。
      这是燎原火的秘辛,是祖父李晟当年征战西域时领悟的枪法奥义 ——“燃血燎原”。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长枪中蕴含的天地之火,焚尽一切来敌。这种枪法威力无穷,却也代价巨大,用过之后必会元气大伤,甚至折损寿命。李戍官从未用过这招,因为他还想活着回到长安,见到苏秀和儿子。可如今,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为了守住玉门关,为了掩护陈远,为了弟兄们的牺牲,他甘愿燃尽自己的生命。
      “戍官,不可!” 王忠察觉到李戍官的异样,急忙喊道。他知道这枪法的代价,却已来不及阻止。
      李戍官没有回头,只是嘶吼着,继续冲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胸口气血翻涌,喉咙腥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的脑海中,苏秀的笑容越来越清晰:她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衫,她在灞桥边为他送别,她在信中写下 “等你回来”。这些画面,支撑着他不断向前,哪怕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秀儿,等我……” 他在心中默念,“等我守住了玉门关,就去找你,再也不分开。”
      楼顶之上,陈远正全力布阵。他的双剑舞动得越来越快,青光与楼顶的气旋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他的肩伤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三枚青铜令牌上,竟让令牌的青光愈发浓郁。令牌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顺着气流不断流转,与玉门关外溢的天地之气相呼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伊丽川的天地之气本就紊乱,玉门关的气脉又因激战而波动不定,导致他接引气脉时出现了紊乱。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剑险些脱手。
      “不能停……” 陈远咬着牙,擦掉嘴角的鲜血,再次握紧双剑。他能听到楼下的厮杀声,能感受到李戍官三人的气息在不断减弱,心中既愧疚又焦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完成阵法,才能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他想起了师门的教诲:“无相之道,在于坚守本心,顺势而为。”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再次默念口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双剑舞动得越来越快,青光与天地之气彻底融合,楼顶的风沙愈发狂暴,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席卷着周围的沙粒,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铁面人站在沙原上,看着楼顶的异象,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受到天地之气的波动,知道陈远的阵法即将完成。他心中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冲向戍楼,想要阻止陈远。
      “你的对手是我!” 李戍官见状,怒吼着冲了上去,燎原火长枪直指铁面人。他知道,绝不能让铁面人登上楼顶,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铁面人侧身闪避,掌风凌厉,直取李戍官的胸口。“不自量力!” 他冷笑道,掌风中带着阴寒之气,正是源流教的 “寒煞掌”。
      李戍官不闪不避,长枪横扫,逼退铁面人。他的枪法愈发疯狂,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他知道自己不是铁面人的对手,却依旧拼死阻拦。“想上楼顶,先踏过我的尸体!”
      铁面人被李戍官的疯狂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既愤怒又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戍官,竟有如此强悍的意志。“找死!” 他怒吼一声,掌法突变,掌心泛起一层灰光,直取李戍官的头颅。
      就在这危急时刻,王忠和赵武同时冲了上来。王忠长枪直刺铁面人的后背,赵武横刀砍向铁面人的双腿。他们知道,自己不是铁面人的对手,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为李戍官争取时间。
      铁面人被迫回身格挡,掌风与枪、刀相撞,发出 “嘭” 的一声闷响。王忠和赵武被震得连连后退,口中喷出鲜血,却依旧死死挡在李戍官身前。
      “戍官,快走!” 王忠嘶吼着,“守住陈少侠,守住玉门关!”
      李戍官看着两位老兄弟舍生忘死的模样,眼眶发红。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他猛地转身,再次冲入突厥骑兵阵中,燎原火长枪红芒更盛,杀得敌兵节节败退。
      楼下的激战越来越惨烈,王忠的体力渐渐不支。他的大腿伤口已经化脓,鲜血几乎流尽,每一次站立都异常艰难。一名突厥骑兵抓住机会,弯刀砍向他的脖颈。王忠下意识地抬手格挡,长枪被砍断,弯刀顺势划过他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老王!” 赵武嘶吼着,冲过去挡住那名骑兵,横刀一刀将其斩杀。可他自己也被另一名骑兵砍中了后背,伤口深可见骨。
      王忠看着赵武受伤,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了。他转头看向戍楼的方向,看向李戍官的背影,想起了当年对李父的承诺。“老将军,我尽力了……” 他喃喃自语,然后猛地冲向一名突厥百夫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断□□入对方的胸膛。
      “噗嗤 ——”
      百夫长的弯刀同时砍中了王忠的胸膛。王忠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依旧望着戍楼的方向,带着一丝释然与不甘。他守住了自己的承诺,却没能看到玉门关最后的胜利。
      “老王!” 李戍官看到王忠倒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的双目赤红,心中的悲愤与怒火彻底爆发,燎原火长枪的红芒几乎要将整个战场照亮。他疯了一般冲向杀死王忠的百夫长,一枪将其挑落马下,然后又连续刺杀了数名敌兵,枪尖上的鲜血滴落,在沙地上形成一道血路。
      赵武也杀红了眼。他的后背伤口不断流血,体力早已透支,却依旧挥舞着横刀,死死守住门前。他想起了王忠的死,想起了小满的死,想起了自己的誓言。他怒吼着,一刀砍断一名敌兵的双腿,然后又反手一刀,结束了对方的性命。可就在这时,一名突厥骑兵从侧面偷袭,弯刀砍中了他的腹部。
      “啊 ——!” 赵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腹部的伤口被彻底撕裂,内脏隐隐可见。他却没有倒下,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将横刀刺入那名骑兵的心脏。然后,他拄着横刀,依旧站立着,独眼圆睁,仿佛一尊不朽的战神。
      李戍官看着王忠和赵武的惨状,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想起了十五年来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起在戍楼顶上看日出,一起在寒夜里煮雪水喝,一起在风沙中刻下守关的日子。他们是弟兄,是亲人,如今却都为了守关而死。
      “秀儿……” 他再次摸向胸口的鸳鸯荷包,荷包已经被鲜血浸透,却依旧带着苏秀的温度。“我对不起你…… 可能再也不能回去见你了……” 他的声音哽咽,视线模糊,却依旧挥舞着燎原火长枪,杀向敌兵。
      楼顶之上,陈远感受到了王忠的气息消失,心中一痛,险些走火入魔。他知道,王忠牺牲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悲痛,双剑猛地指向天际:“无相困阵,起!”
      三枚青铜令牌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冲天而起,与玉门关外溢的天地之气彻底融合。楼顶的龙卷风瞬间扩大,席卷着周围的沙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笼罩了整个戍楼。沙地上,密密麻麻的唐军阵列缓缓浮现,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此集结。唐军将士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兵器,眼神坚定,气势恢宏,与李戍官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妖法!是妖法!” 突厥骑兵见状,纷纷停下了攻击,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那些唐军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他们心生畏惧。
      铁面人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慌什么!不过是幻象!冲过去!” 他虽这般说,心中却也有些忌惮。这幻象太过逼真,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天地之气,让他的心头隐隐不安。
      可就在这时,李戍官突然发起了冲锋。他像是一道离弦的箭,冲入敌阵,与那些 “幻象” 中的唐军将士并肩作战。燎原火的红芒与幻象中的刀枪剑影交织在一起,虚实难辨。突厥骑兵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能胡乱攻击,却屡屡落空,反而被李戍官杀得溃不成军。
      李戍官的力气渐渐耗尽,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滴在沙地上,形成一片暗红。他拄着燎原火,勉强站立,看着周围惊慌失措的突厥骑兵,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他们成功了,陈远的阵法起作用了。
      他再次摸向胸口的鸳鸯荷包,指尖感受到苏秀绣的鸳鸯纹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秀儿,我守住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念戍…… 爹对不起你…… 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身体缓缓倒下,手中的燎原火依旧挺立在沙地上,枪尖的红芒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如同他不曾熄灭的忠魂。
      铁面人看着倒下的李戍官,又看着楼顶的光幕,知道今日已经无法拿下玉门关。他怒吼一声,带着剩余的突厥骑兵,转身逃离了战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楼顶之上,陈远看着楼下的一切,泪水夺眶而出。他看到了王忠的尸体,看到了赵武依旧站立的身躯,看到了李戍官倒下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悲痛。他知道,这三位老兵用生命为他争取了时间,用鲜血为他铺就了突围的道路。
      他纵身跃下楼顶,走到李戍官身边,轻轻扶起他。李戍官的气息已经微弱,却依旧紧紧攥着胸口的鸳鸯荷包。陈远看着那荷包,仿佛看到了李戍官对妻儿的思念,心中愈发坚定。
      他将李戍官轻轻放在戍楼内,又安葬了王忠的尸体,将赵武的身躯靠在墙角,保持着他战斗的姿态。然后,他握紧双剑,拿起那封染血的密信,翻身上马,朝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戍楼的火光与月光交织,燎原火的红芒依旧闪耀。风沙中,仿佛还回荡着李戍官三人的呐喊:“大唐李戍在此!”“愿随戍官,死战不退!”“想进戍楼,先问过老子的刀!”
      这些声音,将永远回荡在玉门关的上空,诉说着一段忠勇无双、死战不退的悲壮传奇。而陈远知道,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带着这份牺牲与希望,赶往长安,搬来援军,守住这三位老兵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月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玉门关的大地上,照亮了那杆挺立的燎原火,也照亮了通往长安的道路。风沙依旧呼啸,却再也掩盖不住那份镌刻在骨血里的忠勇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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