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记忆收容中心（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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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寂静得可怕。
闻灼屏息凝神，放轻脚步走在楼道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他耳边清晰地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还有鞋底接触地面发出的有规律的轻微“啪嗒”声。
除此之外，一丝声音都无。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办公楼，而是来到了一片被遗忘的空旷坟场，入目所及一片虚无的死寂。
他先是集中精神力探查了整个楼层，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随后，又激活了一个B级道具【无界之瞳】。
【无界之瞳】，可在固定范围内，对周围场景进行透视查看，并对各类特殊物品或非正常生物进行标记。
闻灼一一扫视过去。
周围依旧是那么安静，整个楼层里没有任何气息也没有任何标记，活人的没有，死人的……也没有。
楼道左右排列着五扇门，分别是行政管理部、综合办公室、人力资源部、财务部和后勤部。
而在那个综合办公室里，有一个不断散发金光的物品——那是一个隐藏道具。
隐藏道具存在的区域，往往伴随着极高的危险，于是闻灼决定最后再去综合办公室进行探查。
他抬起脚，朝面前的后勤部走去。
康正的遗书里提及，他把证据藏在了他的宿舍。大海捞针无疑是最愚蠢的方法，或许后勤部会有相关记录。
他在后勤部门口站定。
大门整个发黑，散发出一股酸腐的铁锈味儿。闻灼左手覆上门把手，往下轻轻一拧。
门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但却扑簌簌掉下了许多黑色碎屑，将他整个手掌都蹭上了颜色。
他张开五指查看，随后把手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血腥味。
他皱起眉头。这五扇门一模一样，所以其他的门，外面也都糊了一层血壳。
很怪异，就好像这里曾经……进行了某种祭祀一样。
他心头涌入一股强烈的不详，再抬头往里看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只见屋内的办公桌后面，静静端坐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肤色如墨，颈骨好像断了一般，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闻灼瞳孔猛地一缩。
刚才在外面他仔仔细细探查了那么多遍，却从未发现过这个诡异的身影。
除非，它的等级已经超出了【无界之瞳】的探查范围——A级以上。
它和夜色融为一体，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威胁。但它周身散发着的沉重又压抑的强大气息，又不断提醒着来人它并非一个摆设。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闻灼没有贸然行动。他就立在门口，呼吸轻缓，目光紧紧盯着它。
根据气息判断，黑影应该处于A—S级之间，再加上天生自带的隐匿特征，双重buff之下才躲过了他的探查。
可闻灼仍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有把握打倒一个A级怪物，但这里一共有五扇门……他不确定剩下的四扇门后面，是不是也坐着同样的黑影。
五个A级怪物加起来，恐怖程度也堪比一个S级怪物了。
闻灼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定了定神，先是试探着往里迈进了一步。
黑影仍然垂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和旁边的办公桌并没有什么区别。
闻灼微微舒了口气，但心里仍警惕着，看来黑影并不是进入一定范围就激活的那种。他轻手轻脚来到旁边的资料柜翻找起来，同时分出一丝精神力留意黑影。
资料柜上的资料都码放在档案盒里，罗列得整整齐齐清清楚楚。闻灼的目光飞速掠过∶固定资产台账、设备档案、安全管理制度文件……找到了。
闻灼眼神一动，轻手轻脚地从资料柜里拿出那本员工住宿档案。
他轻轻打开档案盒，拿出了里面的一摞纸质资料。
他翻阅着，眉头却越皱越深。
里面很齐全地记录了收容中心所有员工的住宿资料，按编号排列放置得清清楚楚……但是，没有康正。
为什么？是因为康正死了，所以资料被特别收起来了吗？还是说——
他思索着，目光缓缓移动，停留在身后的碎纸机上。
在这里？
他放下手里的档案盒，直直走了过去。
他先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机器，然后把全部碎纸屑倒出来铺开在地板上。
纸屑不太多，只有一张纸的量，但闻灼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一个小纸屑上印着康正两个字的下半部分。
就是它了。
闻灼开始动手。他集中注意力，半分钟不到就把它恢复了原样。这次，他终于看到了整张纸的全貌。
它确确实实是康正的住宿档案。
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康正的宿舍信息，包括序号、工号、入住时间等等。闻灼指尖随着视线移动，轻触了下康正的宿舍编号。
444。
这是……俞怜青的房间。
闻灼点开终端，当机立断联系了被留在宿舍楼的羚羊。他告知了手头全部线索，并要求羚羊立刻前往俞怜青宿舍，按照康正遗书位置寻找那些被隐藏的证据。
时间不等人。
羚羊立刻答应下来。三分钟后，闻灼终端震动了一下，羚羊联系了他。
羊不吃草∶闻哥，我到了。但左手边第三块地板没有任何异常，它甚至不是空的，我硬把它掀开之后，下面只有水泥。
朝闻道∶好，我知道了。
闻灼眉峰拧起，表情严肃。为什么会没有，难不成找错了房间？可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是444。
想当初进副本的第一天，季简就暗示玩家远离最深处的房间，这也侧面印证了康正确实在444住过。
闻灼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康正的遗书，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康正说，证据在他“原来的宿舍”。
所以他搬过宿舍，444是他后来的房间。
闻灼豁然开朗。其实有很多线索的触发是需要前置条件的，比如因为俞怜青拿到了康正的姓名牌，所以康正才找上他并给了他钥匙。
还有一些线索是需要到了某些时间段才会出现，比如羚羊遇到的和绿植对话的0059。
444，也绝不会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普通，里面肯定藏有关键线索，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一种了。
想到这儿，闻灼又给羚羊发了个消息。
朝闻道∶今晚你住在444。
羊不吃草∶啊？蛇鹫大佬今晚不回来了吗？
朝闻道∶嗯，你住就是，顺便找找线索，不管有什么发现，第二天早上完完整整告诉我。
羊不吃草∶好。
闻灼关掉对话框，继续行动。他又翻找了一下后勤部别的地方，但始终和那个沉默的黑影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把所有的资料都扫了一遍后才离开后勤部，然后轻轻带上门。
就在门被关上的瞬间，那个黑影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又陷入死寂。
闻灼对此并不知情，此刻他正在第二个办公室门口，抬头看向头顶的人力资源部的牌子。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直直看向最中间的办公桌。
办公桌后面，果然坐着一个和后勤部里一样的黑影。闻灼这次没有再试探，他依旧警惕着，轻车熟路进去翻看资料，然后退出关上门，下一个。
他不知道的是，每翻找完一个房间，里面黑影的动作幅度就会变大，而等他退出第四个办公室的时候，黑影已经抬起了头。
闻灼终于来到了综合办公室门口。
他谨慎地给自己套了一个防御，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推门的瞬间，闻灼心脏重重一跳。
这间房间的黑影，并不在办公桌后面，而出现在了门口不远处的位置。闻灼推门的时候，门板险险擦过它低垂的头颅。
闻灼见状立刻退后半步警惕起来，手指微微一动，SS级武器“真理裁决者”凭空出现在手里。
真理裁决者是闻灼的专属SS级武器，而越高级的武器，越能和持有者产生紧密联系。
它不是由传统的金属锻造的，而是无数比发丝还细的银白色能量缠绕组合而成，上面还不断流动闪烁着奇异文字，蕴含着一股冰冷又强大的审判力量。
它的子弹由闻灼决定，而闻灼一般都是注入精神力。它会根据持有者投入的多少，来对怪物造成不同程度的灵魂伤害，如果闻灼愿意付出高昂代价的话甚至可以轰掉S级怪物整个灵魂。
灵魂的损失是不可逆的。很多怪物都具有快速修复身体的能力，但灵魂，却只有一个。
而此刻，这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冰冷枪管，正直直指向房间的黑影。
闻灼和它静静对峙着。它始终没有动，安安静静地像一个背景板。
闻灼没有放松警惕，他戒备地一点点往门内移，枪口始终稳稳对着它。
终于，闻灼进了门。他拿枪指着它缓缓后退，终于和它拉了不远不近的距离。黑影的存在感并不强烈，就好像融化在黑暗中的影子，看起来无害极了。
但闻灼不会被这简单的假象所迷惑。他知道，当他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危险就来临了。
他一边用余光盯着黑影，一边在资料柜前快速翻阅起来。看着看着，他目光一凛，精准抽出文件里夹着的一张照片。
它看起来像是某个活动的现场。前面站着几对拿着锦旗的人，对着镜头笑容满面；背景则是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以师徒之桥，渡未来之江。
而康正与张天成，就站在最中间。
闻灼不认识康正，但文件上按顺序标注了所有人的名字。
那时的张天成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眼里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而旁边的康正严肃稳重举止得体，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所以，张天成最开始是康正的徒弟？
闻灼指尖摩挲着照片，那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那研究所的变革和康正的死亡，可就不仅仅是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为了某人的私心和目的，而是夹杂了一股浓重的个人恩怨。
意见不和、谋权篡位、残害恩师……好一条白眼狼。
闻灼把照片塞进口袋，正想拿其他资料时，余光却发现黑影距离自己更近了。它本来是立在门口的位置，而现在已经出现在房间中央了。
闻灼加快了动作。他迅速把其他资料翻完，就开始寻找那个隐藏道具。根据他在走廊里利用无界之瞳观察到的情况，隐藏道具应该在——
办公桌左下第一个抽屉里。
抽屉是锁着的。闻灼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暴力打开，看也没看就把里面的盒子塞进了怀里。
因为副本里允许抢夺隐藏道具，而隐藏道具的归属只在副本判决的那一刻确定，所以当前副本发现的道具是不允许被收进系统背包的。
就在闻灼拿起隐藏道具的那一刻，空气里那种浓厚粘稠的压抑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愤怒与重重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闻灼猛地抬头。不知何时，其他四个黑影也来到了这里。它们把他团团围住，垂在胸口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倒吊姿势看他，拖着双腿一点点朝他逼近。
这也让闻灼看到了它们的脸。它们和一楼大厅荣誉墙上的五个高层，长得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它们就是他们。
闻灼不再犹豫，率先发起了进攻。他一个利落漂亮的腾空翻出了它们的包围，同时召唤出了真理裁决者，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给它们一人来了一枪。
随后轻巧落地，身形一转又一人给了一枪。
黑影显然被激怒了，它们不再安静沉默，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闻灼此时展现了高超的格斗技术。他出手利落预判准确，纵使对面不是人而且有五个，也丝毫不落下风。他时而如鬼魅般出手攻击，时而靠着敏捷的身手远远跳开进行游击战术，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但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黑影的攻击恐怖又密集，还伴随着某种邪恶的精神污染，拉长战线对他十分不利。
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反应也越来越迟钝，好几次给了对面机会。
形势很差，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闻灼咬了咬自己口腔里的软肉，终于下定决心。他握紧真理裁决者，准正备付出高昂代价先杀死几个瓦解它们攻势时，面前的五个黑影却突然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一样，身形剧烈闪烁扭曲了一下，随即便齐刷刷消失了。
消失之前，有一个黑影的枯爪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空中再次恢复了死寂，不过那股浓稠的压抑却没有消失。闻灼左手撑着桌子大口喘气，汗珠夹着着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现在，就剩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记忆收容中心（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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