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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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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摇光说要去阴间后,她面带戏谑看着他。
祁云:……
一到阴间,就看到裴昭哭爹喊娘地抱住他不撒手。
他鬼哭狼嚎,嚎得周围鬼俱是侧目。
祁云无语地扒拉他,想要把这个树袋熊扒拉走,裴昭却抱得愈紧了:“救我!我要死了!!”
祁云扶额:“说!什么事!”
裴昭泪眼花花:“摇光要来杀我了!”
祁云瞳孔骤缩!
祁云轻斥:“乱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来杀你?”
裴昭边摇头边叹气,带着哭腔道:“我给她的白月光喂了孟婆汤!”
狗血,实在是太狗血了!
他怎么不知道摇光还有个白月光?他眉头一拧,心头又开始焦灼起来。
他拖着撒泼的裴昭,一路到了他的大司命府邸。
祁云:“滚下来!慢慢说!”
原来,裴昭说的不是财神摇光,而是那北斗七星之一的摇光仙君,翎月。
翎月前几日来找裴昭打点,说自己的白月光沈宁意外离世,但其在人间仍有夙愿未完成,嘱咐不要给他喂汤。
今日裴昭终于蹲到了沈宁,正打算端上一碗胡辣汤糊弄过去,结果被旁边一个叫魂一般的鬼打了一岔,意外让沈宁喝了一整碗的孟婆汤!
他抹着眼泪:“好兄弟,我这颗英俊潇洒、俊美无俦的头,你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看见了。”
祁云:“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来说遗言的?”
裴昭吸了吸鼻子:“嗯,虽然是第二次说遗言了。”
祁云扶额:“瞧你要死要活的样儿!我问你,那沈宁可有什么生平履历?”
裴昭眼珠一转,震惊看着祁云:“你是说,让我去……”
“假扮沈宁??!”
祁云熟练地沏茶,将茶盏推出去:“那不假扮,你等北斗仙君让你灰飞烟灭吧。”
大司命府邸的哀嚎声又传来,惊得阴间又多了一条流言。
【大司命心狠手辣,动用私刑,玉面修罗之名果真不假】。
祁云回到人间,打算来到福源坊看看生意,却发觉门口围了一堆人。
而且,这些人皆是面有忿色。
“摇光!出来!”
“你居然敢用阴间的花做香?好大的胆子!”
“堂堂雲灵庙道长,竟然干出这种腌臜之事,当真是世风日下!”
摇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好啊,好啊。
树大招风,官大招祸。
眼瞧着她的福源坊名满云州,即将能赚上全国的钱,所以其余的商人按耐不住了?
她还以为能是多高明的把戏呢?
摇光身着道袍,傲然迎上去:“是,怎么了?”
隔壁玉脂坊的玲珑听闻摇光应声,有些焦急地走出来,正欲说什么,却被摇光的眼神示意放心。
玲珑眼中还是有些担忧,面有不快地看了一眼闹事之人,退了回去。
这些人这么言之凿凿,想必是已经拿到了她用曼珠沙华制香的证据,她一昧地抵赖是没用的。
“阴间的花,乃是邪祟!你怎么胆敢将此等不祥之物当成原料!”
摇光冷笑:“邪祟?为何称之为邪祟?”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曼珠沙华长在黄泉边上!什么人才下黄泉呐!死人!死人不邪祟吗?”
摇光大笑起来,笑得店门口一众找事之人瞠目不解。
“哈哈哈哈……死人就是邪祟?”
她冷冷扫视面前一众人:“那我问你们!你们祠堂里供着的,是不是邪祟?!”
闹事之人一个个愣住,中有一个头脑灵活的,辩解道:“少偷换概念!”
摇光笑:“偷换概念?这个概念似乎不是我提出的吧?且不论这些,还请您赐教?”
那人唇枪舌剑:“谁知道彼岸之花对人有无毒害?你贸贸然放在香里,你敢保证它不危害人体吗?一年不害,十年呢,积重难返又该当如何?”
摇光立刻反讽回去:“用作香自然无害!以植物入香者千千万,麝香可、夹竹桃可,怎么曼珠沙华便是不可?”
她倏然伸出手,点了几个明显态度异常激烈的人:“你,你,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纠缠不休。我理解你们主子看福源坊生意兴隆,眼热得很,才出此阴招。但派你们这种毫无逻辑、不讲根据的人来我这儿闹事,还是嫩了!”
围观的人听闻此言,亦是啧啧起来。
“是啊,寻常老百姓就算是有疑问,又怎么至于几个人连在一起闹上门来!”
“我觉得这悦心香一点问题都没有!用了只有神清气爽的,哪有什么邪祟之说?!”
“但是……如果是阴间的花种出来的,那感觉却是是有些吓人……”
摇光静静听着众人的讨论,随时把控着舆论的进展。
摇光:“诸位有所疑虑我理解,明日正午,还请来福源坊前,我与大家解释。”
那几个闹事之人彼此眼神交流了片刻,就怒骂着陆续散了:“在这唱高调呢!我看你明日怎么说!”
百姓也散去,半是疑虑,半是惊惧。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必须要妥善解决的舆论攻击。若是处理不好,莫说是福源坊,连雲灵庙也一同会被牵连,甚至于摇光从此的信誉会一扫而空,再难东山再起。
那也就意味着,她就赚不到十亿,那也就是,她被褫夺神官位置。
摇光嘴角勾起冷笑,休想!
她是谁?!十八之岁,就飞升的货殖之才!
她的父母皆在商界纵横裨阖,区区这些小手段,还想和她扳手腕?
祁云上前,收拾起店面前刚才被人砸的鸡蛋菜叶。
摇光:“回来了?恢复好了?”
她不经意地、百无聊赖趴在柜台上,面容上丝毫没有惊慌,只有跃跃欲试。
祁云弯着腰:“嗯……刚才我看到了。”
摇光笑着:“我帅么?”
祁云点点头,微微蹙起眉头:“明日……”
“不必担心,且看我如何应对。”
祁云原本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
祁云低头笑:“好。”
翌日,许是一传十、十传百,正午福源坊门口竟然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到点了,摇光招手:“诸位还请移步,今日与我同行之人,皆有银钱一两。”
一闻此言,众人立马毫无二话跟了上去,虽然有零星几句疑虑,但还是在银子的诱惑下闭了嘴。
摇光带领众人,身边跟着祁云与玲珑,前去云州城郊一片平原。
甫一到达,众人皆是疑虑重重。
摇光笑:“大家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一老汉道:“古战场!一百年前,这里有一场大仗,死了万人!”
摇光扫视这片土地:“不错,而且这片土地,是云州向来著称的闹鬼之地,传闻夜晚有孤魂野鬼衔人魂魄,是又不是?”
“的确如此。”
摇光:“在下小道不才,但师承大师,可教诸位略开神通。还请胆小之人闭眼,莫要睁眼。”
她在空中扔出一道符咒,手中灵光一点,那符咒便燃烧起来,引得众人惊呼。
自然,她给那符咒施了些法术。
开天眼的法术,因为是范围性群体性施展,所以时间有限,但也足够了。
随着众人惊呼,他们眼前怨气十足的恶鬼便近在眼前。
那些恶鬼,头上有扎着箭头的,有丢了一只耳朵的,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肠子拖在空中似是放风筝的。
众人惊呼起来,摇光冷静道:“有我在,这些鬼伤不了你们。”
摇光在怀中取出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
她举起一朵曼珠沙华。
空中乱飘的恶鬼瞬间便有一只贴身上前,祈求地看着摇光,摇光含笑将曼珠沙华递给它。
它欢欣地取过那朵红彼岸,拿到手的一瞬,它眼中的迷蒙狂躁平息了下来,褪去了狰狞,展现了原本的样貌。
众人俱是惊讶至极,皆是见证着那恶鬼逐渐淡了身影,面带笑容散了。
一孩童稚嫩出声:“道长大人,它去哪了?”
摇光低头看他,揉了揉他的头:“它去黄泉了,只要有曼珠沙华引路,它就能去投胎。先前只是迷了方向,失了理智。”
一朵朵红彼岸花被恶鬼们带走,这片原本阴气旺盛的古战场,竟然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了几分暖意。
祁云怔怔然看着淡去的厉鬼,心中五味杂陈。
他身为阴差,竟然不知道彼岸花有这等用途。
摇光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失笑摇头,向裴昭传声:来业务了,等着吧。
裴昭:?哪来的业务?!我在查沈宁呢,别搞。
祁云:好啊,那等人家到了奈何桥,一看你不在,你等着被投诉举报吧,然后孟婆位置给我坐。
裴昭:??!祁云!我口口口口口口!
祁云失笑,掐断传信,看着胜券在握的摇光。
摇光自信而笑,又取出一朵白彼岸,曼陀罗华。
“诸位请看。”
“彼岸此花,生于天庭则为曼陀罗华,生于地府则为曼珠沙华。”
“花无对错,全看如何使用。”
“曼珠沙华长在黄泉边不错,但如果换个角度去想,黄泉之路,也是忘忧之路;曼珠沙华,也是引路之花。”
“那么,凭什么要说它邪祟?!要我说,它是大吉之花!”
众人俱是振奋,看着她手中的曼陀罗华:
“大人!那您手中的花又有什么用处呢?”
摇光一笑:“这是接下来福源坊的产品了,还请诸位关注赏光了。”
经此一证,福源坊使用曼珠沙华为不详的流言,不攻自破。
摇光也嫌弃福源坊铺子有些小了,高价买了旁边的几家,那几个铺子主人是一手擦眼泪,一手攥银票。
自此,福源坊摇身一变,成为云州毫无疑问的第一大商户,日流水足足有十万两。不光是占领了本地的玄学市场,全国都足以排进前十。
此时,细细数来,摇光竟然手中已经有了五千万两银子。
接下来,摇光想的是如何继续拓展福源坊的产品,比如……
上次她拿出来的曼陀罗华。
雲灵庙内,香火缭绕,泥像的神情在香火中愈发显得慈悲。
摇光将铺子交给伙计代管,自己便来到了庙里。
她必须想出曼陀罗华的用处。
现在只知道这花生在天庭,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她神情专注,手中掐着一朵白色彼岸花,那花圣洁出尘,飘然若仙。
不知怎的,她走到那泥像下。
如此香火繁盛的雲灵庙,这尊泥像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是不是……该给这像饰金了?
但是这泥像的五官她无法复刻,如果贴了金后就不能再变动了,否则就是对塑像主人的不敬。
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曼陀罗华置于一天青瓷瓶中,置于那香案上。
悦心香制得愈发多了,客源也是源源不断。
干脆雲灵庙的香火也都换成了悦心香,这下来参拜的人愈发多了,囊中羞涩的百姓也能来此静心离忧。
有时摇光倚靠在庙内,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她不禁想,这世间真的有那么多愁绪烦恼、徘徊不甘吗?
那朵被她放在泥塑前的曼陀罗华有些败了,她上前去取,转身欲再去崖中折一朵更换,却意外撞上了身后一人。
这几日脑中所思所想甚多,多得她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去接落下的瓷瓶。
那瓷瓶被一人稳稳接住,她刚想收回身子,却不小心失了平衡,向一边倒去。
耳边一声轻叹,熟悉的焚香味道席卷了摇光的鼻腔,那温暖而又冰冷的怀抱再次将她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