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寒》下雨天犯困

27、一场秋雨

　　秋总是一眨眼得过。
　　南方的秋好像总是空虚无度，而北方深刻难耐。
　　这几天又降温了，丰才敏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关心张朴韫，硬要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张朴韫围着，但实际上刚出了家门就摘下来了。
　　他没那么冷，可是丰才敏总觉得他冷。
　　不过降温的威慑力还是很大，寒风一吹，瑟瑟的叶子落下，形成枝枝节节的枯木。
　　最近的合作算是顺利，很多之前的同事伙伴，他也能自然地融进。
　　无非就是些，男的讨论女的，女的讨论男的。
　　几年前就这样，时代技术在变，人却停滞不前。
　　而张燮德自从张朴韫入职后，也没有过来看过一眼，张朴韫也没有去找过他，张燮德不一定在公司，他没必要上去碰一鼻子灰。
　　吴迪见张朴韫过来，看着他手上的围巾，打趣他，“你这是有‘女朋友’了？”
　　张朴韫对这种话，只自顾自地往前走：“没有，这我妈让我带的。”
　　吴迪听这话，没进他办公室，转头往自己工位去。
　　张朴韫的座位屁股还没坐热，吴迪又推门进来，腹诽道，“真是气死我了。”
　　其实张朴韫知道他生气的角度顶多是各种八卦，而非工作，毕竟吴迪相比蔡偲珮更喜欢看热闹，他曾说，人生的一大乐趣就是看各种各样的热闹，因为总会发现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
　　张朴韫也不懂他这样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万一看来看去，最惨的还是自己呢，那难道要“苦中作乐”？
　　张朴韫起身，在自己办公室的饮水机处倒了一杯手，吴迪顺手接过，喝了一口，“谢谢。”
　　张朴韫的手悬在半空，“这是我给自己倒的。”
　　他看他已经喝下，只能再拿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再倒一杯水。
　　“你不问问为什么气死我了吗？”
　　“不就是隔壁座的人谈恋爱了，要不然就是隔壁项目组的组员涨工资了，还是……”
　　张朴韫把自己印象中，他说得生气方面的原因总结了一下。
　　吴迪摆摆手，又喝了一口水，“我告诉你，你今天早上不是拿了一条围巾吗？我们组那几个小姑娘都以为你谈恋爱了让我问问，我一问，跟她们一说，你没谈恋爱，人家开心坏了，我问她们我要是这样，她们会不会因为我而多虑，结果人家让我掂量掂量自己。”
　　审核完电脑上的文件，张朴韫抬起头，对他说：“这个文件还有错别字，谁做的？”
　　听到这话，吴迪赶过来，看了一眼，“这个是第三小组做的，新来的那个小组，我给你找负责人，哪里错别字？”
　　“这个de，应该用动词的‘地’，不是白字旁的‘的’。”
　　吴迪刚想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一脸无奈地问张朴韫：“你不想回我话是不是？”
　　“不是，我听见了，但这个问题也要重视，一个字会影响整个事的。”张朴韫说。
　　“那你说，你说，你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吴迪质问他，态度坚决。
　　“我能有什么看法？别人喜欢我，我又没办法控制。”
　　“哎，那我说，你真对在场所有人都没兴趣啊，那种办公室恋情？怎么样？”吴迪脸上笑得贱眯眯的，让张朴韫都有些嫌弃。
　　不过提到“办公室恋情”，他想起唐排，和……葛进，他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葛进也很照顾她，如果她幸福的话……
　　“你又不认真听我说话！”吴迪拍了一下张朴韫的后背，大叫。
　　张朴韫被他拍得往前倒，身上微微传来疼痛，他晃晃脖子，做得有些乏累，他转过头看吴迪，“你先去办这个错别字的事，下次带你见我女朋友。”
　　吴迪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早上才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我女朋友介绍给你干嘛？”
　　“我去去，我要去破坏你那些迷妹的爱心了，哈哈。”吴迪很高兴，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张朴韫没有谈恋爱，如果不这么说，那些人便会在工作上给他找“麻烦”，什么样的人都会凑上来，几年前就是那样，还有吴迪，吴迪也会撺掇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不喜欢那样，可是这是职场，一切的不喜欢都等辞职了再说。
　　电话来，“你好，我们是《旋风小子》节目组的。”
　　他记得这个节目组，在c市拍，所以正好可以和他辞职后衔接上，到时候在家里过年就好。
　　“你好。”含蓄地打了招呼。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工作要挪到b市了，你看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过来，我们这边可以照样出交通费，住宿费的。”
　　b市，离a市好近，到时候唐排会出差回来吗？
　　他想着，回复，“可以的。”
　　张朴韫本就只想做一两个月的坐班职工，剩下的日子就要去拍节目，本来想着离家近，怎么样都可以赶上过年，现在就不知道了，看来和丰才敏的承诺又要食言了，她估计又要生闷气。
　　看看项目截止日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月结束，他也能交接得更清楚，他心里做好盘算。
　　唐排那边前几天就已经回国，这几天有好多事，苏要要处理的问题堆成山，更别说唐排。
　　但她从来不说苦，不说累，在a市这样遍地开花的地方，她作为芸芸众生中的选择之一，她必须要连轴转来彰显自己的实力，自己配得上这份工作。
　　偶尔调笑两句“你怎么还没有谈恋爱，要不你们俩凑合凑合算了。”，苏要总喜欢这样开玩笑，她还想着把葛进和唐排撮合在一起，但实际上，他们三个人心知肚明，葛进喜欢苏要，而唐排也明白苏要无非是用她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习惯苏要开得各种玩笑，唐排也不在意这一句了。
　　他们两个人的办公室和苏要不在同一层，一起同上同下，说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今年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葛进在做整理工作，待在她的办公室，等她交材料，等下葛进一起给苏要送上去。
　　闲谈两句的时候总在：“不清楚呢，看今年这样子要等大年二十九。”
　　葛进的家离a市近，他甚至大年三十那天，开五个小时的车就能到家过年，可唐排不行，她总要提前规划。
　　“苏要又不是不放你回去，对自己这么严格干什么？”葛进劝她。
　　相较于工作伙伴，葛进其实更像她的领路人，比苏要还像。
　　她不会的问题，总会问葛进，他为她耐心解答，两个人开玩笑间，说葛进是唐排的师父，唐排也认同。
　　“师父”也喜欢像苏要那样关心她两句，但会更加直白，更加柔和。
　　“我学东西慢，总要多花点时间。”唐排说。
　　葛进接过她手上的材料，“你很聪明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唐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听说最近公司里的八卦很多，苏要的更是比比皆是，她总是一耳朵过，从小，唐排就知道自己不那么聪明，没有机智过人的方面，她就要更加努力，就连八卦这种东西，她也没空听，所以也总感觉在这个偌大的公司里格格不入，幸好有葛进和苏要总喜欢逗她玩，让她的工作日常也没那么孤单。
　　铃声响起来，竟然是蔡偲珮的来电，这个万年不跟她联系，只在意“穆珲”的小姐居然给她打电话。
　　“排排！”蔡偲珮大喊，还是和高中时的样子相似。
　　“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穆珲呢？”
　　“哎！你这样说，好像我平常不跟你聊天似的，我也有给你发消息呀！”蔡偲珮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手舞足蹈，像是唐排在她身边一样，“今年，我们准备办个同学聚会，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唐排思考，想到往年的同学聚会其实都没有她，“你们之前办同学聚会，我都没空，这一次我也不一定有空呀。”
　　“不是！这次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来，我们准备协调一下大家的时间！不过，真不能来的就算了。”
　　“我今年估计还是跟之前一样，你知道的。”
　　“还是大年二八二九回来啊，我感觉你这个人跟‘大禹’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蔡偲珮吐槽。
　　唐排笑着，“没办法，我也想像大禹一样当领导人呀。”
　　“切，这么多年了，你不还是助理吗？”
　　“我再往上升就倒反天罡了，能涨工资不错了。”
　　蔡偲珮托着腮，“那行，我跟别人说说你这么晚回来，我跟你说，今年你一定要参加同学聚会，我当初特别看不惯的那俩人在一起了！我跟你说，这绝对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而且……”
　　蔡偲珮一说起八卦来，根本停不住，而唐排偶尔跟她聊天，也会让她刹住，更别说打电话了，这也导致蔡偲珮每次的兴致都被唐排一扫而光。
　　“停停停！先别说了，我在上班呢，等我回家说。”
　　“啊？唉，每次等你回家都多晚了，而且你每次回家也没有让我说尽兴过，你这次过年回来，一定要让我跟你聊个够！”蔡偲珮在电话对面说。
　　唐排宠溺道：“好，知道了。”
　　好像离家的人儿一旦靠近“年”这个字，就越来越高兴，人有个盼头总是好的，有人从十月份开始盼，有人从十一月份开始盼，盼着盼着，盼到头了，“年”变成了“家”。
　　或许“过年”本就等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