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纪元》门三七

8、燃血战气与上古回响

　　石昊扛着他那门板似的巨剑，走在前面，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洞穴中回荡，与暗河的奔流声交织成一曲沉闷的交响。他似乎对这片黑暗早已习以为常，庞大的身躯在磷光微弱的岩壁间灵活地穿梭，避开那些湿滑的苔藓和突兀的钟乳石。
　　辰星和苏琳紧跟其后，两人依旧保持着警惕。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唯有不断前行产生的微弱热量勉强抵御。辰星肩头的伤阵阵抽痛，寂灭灵气在体内缓慢流转，一方面压制伤势，一方面驱散着侵入骨髓的阴冷。
　　“快到了！”石昊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洞穴中显得格外洪亮，“前面有个好地方，是我昨天发现的窝！”
　　又前行了约百米，河道在这里拐了一个急弯，一侧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入口。与外面湿滑的岩壁不同，这石窟内部竟然颇为干燥，空气中也那股甜腻的腐败气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石窟内部空间不小，地面相对平整，中央甚至有一小堆早已熄灭的灰烬，旁边散落着一些啃噬干净的、不知名生物的骨头。石窟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散发著微弱荧光的晶簇，提供了些许照明。
　　“嘿，就是这儿了！”石昊将巨剑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一屁股坐在那堆灰烬旁，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用兽皮缝制的水袋，仰头灌了一大口，随即递向辰星和苏琳，“来一口？我自己酿的‘火棘酒’，驱驱寒！”
　　辰星接过，没有立刻喝，而是敏锐地注意到，石昊在喝水时，脖颈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熔岩裂纹般的红光一闪而逝。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皮袋口，一股辛辣灼热的气息直冲鼻腔，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与他感知到的、石昊体内那股狂暴灼热的力量同源。
　　他抿了一小口。酒液入喉，如同吞下了一小团火，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部，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连肩头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但这股暖流中带着一种原始的躁动，与寂灭灵气的冰冷死寂截然不同。
　　“好酒。”辰星将皮袋递给苏琳，评价道。苏琳犹豫了一下，也小心地喝了一小口，顿时被辣得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石昊见状，哈哈大笑，显得很是得意。
　　趁着休息的间隙，辰星状似随意地问道：“石兄，你刚才战斗时，身上的力量很特别，不像是普通的改造或者已知的修炼法门。”
　　石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这是‘燃血战气’，我们部族世代传承的东西。不是什么舒服的路子，是把生命当柴火一样烧！烧得越旺，力量越强，但烧过头了，也就成灰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和自豪。
　　“部族？”苏琳捕捉到了这个词，好奇地问，“现在还有保留完整传承的部族吗？”
　　石昊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拿起一根地上的骨头，随手掰断，扔进灰烬里。“没了。就剩我一个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大寂灭’的时候，我们部落靠着祖地残留的古老结界和这身硬骨头，撑得比很多人都久。但最后……还是被那些鬼东西攻破了。”
　　他没有说“鬼东西”是什么，但辰星和苏琳都明白，那很可能就是指“清道夫”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
　　“我逃出来，东躲西藏，像个地老鼠一样活了这么多年。”石昊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血光再次隐隐浮现，带着刻骨的仇恨，“听说观星台藏着上古的秘密，可能有对付那些杂碎的办法，或者至少，有能让我这身骨头烧得更旺、能多砍几个杂碎的宝贝！所以我就来了！”
　　他的话语直白而粗粝，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实和惨烈。辰星和苏琳沉默着，能感受到这个看似粗豪的汉子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在管道中“迷路”的说法，一个被追捕、在荒野挣扎求生的人，掌握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路径，合情合理。
　　短暂的沉默后，苏琳为了缓和气氛，也将他们的发现和目的简要告知了石昊，包括对观星台的推测，以及“清道夫”可能掩盖的真相。
　　石昊听得瞪大了眼睛，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咔咔作响：“他娘的！我就知道！这世道变成这样，肯定有黑手在后面搞鬼！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共同的敌人和相似的目标，让三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些许。
　　休息片刻，体力稍复。石昊站起身，指着石窟深处那些发光的晶簇：“这玩意儿有点意思，靠近了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战气运转都顺畅点。就是太脆，一碰就碎，不然老子早掰几块带走了。”
　　苏琳闻言，走到晶簇旁，仔细观察，又用随身的小工具轻轻刮下一点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眼中露出惊讶：“这是……‘阳燧石’的伴生矿？古籍记载，这种矿物通常出现在地火活跃或者……星辰之力异常汇聚之地。”她看向辰星，“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晶簇的分布和能量强弱，来判断方向？”
　　辰星走到晶簇旁，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而是缓缓运转核脉。这一次，他不仅感应到了晶簇本身散发的微弱温热能量，更隐约捕捉到，在这些晶簇延伸向岩壁深处的方向上，似乎有某种更深沉、更庞大的能量源在隐隐召唤，与星辰罗盘之前指向观星台的微弱感应隐隐重合！
　　“有发现？”苏琳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辰星点了点头，指向晶簇延伸最密集的某个方向：“那边。能量反应很隐晦，但确实存在，而且……与寂灭灵气的感觉不同，更接近星辰之力，却更加古老、厚重。”
　　石昊一听来了精神，扛起巨剑：“那还等什么？走啊！”
　　三人不再耽搁，由辰星凭借能量感知引路，石昊负责在前方用蛮力开辟可能存在的障碍，苏琳则居中策应，记录路径并警惕四周。
　　他们沿着石窟深处的狭窄裂隙前行，道路越发崎岖难行。但随着深入，岩壁上的发光晶簇逐渐增多，亮度也更高，空气中的硫磺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檀香和陈旧金属混合的古老气息。
　　终于，在穿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空腔的顶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发光晶簇，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腔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地火或者宝物，而是一片……废墟！
　　那是一片由巨大、断裂的石柱和坍塌的祭坛组成的遗迹，风格古老而苍凉，石质表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与苏琳星辰罗盘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复杂深邃。遗迹的中心，有一个干涸的池子，池底铺满了厚厚的、失去光泽的黑色晶体碎屑。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废墟最深处，矗立着一面相对完好的巨大石壁！石壁之上，用某种发光矿物镶嵌，勾勒出一幅浩瀚的——星图！
　　那星图与他们所知的任何星座排列都不同，星辰的位置诡异而玄奥，一些星辰格外明亮，而更多则黯淡无光。星图的核心，是一颗被无数锁链状纹路缠绕、束缚的暗红色星辰，散发着一种不祥与压抑的气息。
　　“这是……上古星图！”苏琳呼吸急促，快步走到石壁前，仰头观看，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痴迷，“看这些标记！这记录的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星空！这可能是……大寂灭发生之前的星空样貌！那颗被锁链束缚的星辰……它代表什么？”
　　辰星也感到心神震动。站在这星图之下，他体内的寂灭灵气运转速度似乎都加快了一丝，而那股来自星辰之力的清凉感也变得更加清晰。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与共鸣。
　　石昊则挠了挠头，对星图兴趣不大，他的目光被星图下方，一堆不起眼的、仿佛祭祀用的破损陶罐吸引。他走过去，用巨剑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陶罐碎裂，里面滚出几颗鸽卵大小、呈现暗红色、表面有天然火焰纹路的石头。
　　“嘿！这东西……”石昊捡起一颗，刚一入手，他体内的“燃血战气”就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皮肤表面那熔岩裂纹般的红光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好东西！我感觉它能帮我烧得更旺！”
　　就在这时，辰星猛地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有人来了！很多！能量反应……是清道夫！”
　　寂静被打破！远处通道中，传来了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能量武器充能时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声！
　　显然，他们之前的行踪，还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