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纪元》门三七

4、星瞳破障

　　井下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上方侦测器规律的扫描声，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嗡鸣都敲击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苏琳背靠着冰冷潮湿的井壁，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肩头的伤口因为之前的奔逃和紧张而隐隐作痛。“他们……竟然连这种废弃出口都布控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对“清道夫”庞大资源和严密布局的无力感。
　　辰星没有说话，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核脉中那缕寂灭灵气缓慢流转，增强了他的五感。他能“听”到不止一个侦测器在井口上方不同方位移动的细微声响，它们构成了一张交叉扫描的网络。强行突破，瞬间就会被发现，迎接他们的将是雷霆打击。
　　“不能硬闯。”辰星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像磐石般稳定，“侦测器有三台，呈三角分布，覆盖了所有突围角度。”
　　苏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再次举起星辰罗盘，罗盘的指针在强能量干扰下疯狂摇摆，无法精确定位。“干扰太强了，罗盘几乎失灵。我们失去了方向……”
　　方向？辰星心中一动。他闭上双眼，不再依赖视觉和罗盘，而是将意识沉入那新生的核脉，并尝试向外延伸，去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星辰之力。
　　井下深处，几乎是绝对黑暗。但当他全力去感知时，一种奇异的景象在他“心”中浮现。周围不再是冰冷的井壁，而是变成了一个由无数细微能量流构成的“场”。代表寂灭灵气的，是无数灰黑色的、如同尘埃般缓慢沉降的死寂光点；代表上方侦测器和清道夫可能装备的，是刺眼而躁动的红色能量波纹；而在这片浑浊的能量场中，有几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丝线，正顽强地穿透厚厚的岩土层和金属井盖，丝丝缕缕地渗透下来！
　　是星辰之力！它们在干扰场的夹缝中，如同溪流绕过巨石，依旧找到了路径！
　　这些银色的丝线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清冷而纯净的秩序感。它们穿透的位置，恰好是上方干扰场相对薄弱的环节！
　　“跟我来。”辰星忽然开口，打断了苏琳的焦虑。他睁开眼，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弱的银芒一闪而逝。
　　苏琳愕然地看着他。
　　“我能‘看’到路。”陈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他拉住苏琳的手腕，触感冰凉而细腻。苏琳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挣脱。
　　辰星沿着井壁，向着其中一缕星辰之力渗透最清晰的方向移动。那里并非垂直向上，而是井壁一侧，被厚厚的锈蚀和苔藓覆盖的地方。他伸出手，灌注了微薄寂灭灵气的手指如同切入腐泥般，轻易地剥开了表层伪装，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狭窄裂缝！一股更强烈的、带着荒野气息的冷风从裂缝中涌出。
　　“这是……废弃的通风管道？地图上没有标记！”苏琳惊讶地看着辰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没时间解释了，走！”辰星率先侧身钻入裂缝。管道更加狭窄，需要匍匐前进，四周是冰冷的金属，摩擦着身体。
　　苏琳紧随其后。就在她半个身体刚进入裂缝的瞬间，井口上方的扫描声频率陡然升高！
　　“嘀——嘀——警告！发现异常能量波动！定位来源！”
　　暴露了！
　　显然是辰星刚才动用寂灭灵气剥开伪装时，引起了侦测器的警觉！
　　“快！”辰星低吼一声，在狭窄的管道内奋力向前爬行。
　　后方传来金属井盖被强行打开的刺耳声响，以及士兵急促的呼喝和武器充能声！
　　“目标在下面！封锁所有出口！”
　　一道炽热的红色能量光束猛地射入井底，擦着苏琳的脚踝掠过，将后方他们刚才藏身处的井壁熔出一个焦黑的坑洞！高温和溅射的能量碎片让苏琳发出一声痛哼。
　　辰星心头一紧，猛地回身，看到苏琳咬着牙，奋力向前爬行，脚踝处一片焦黑。危急关头，他不再保留，核脉中的寂灭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强化着手臂的力量，猛地抓住苏琳的手臂，将她硬生生向前拖拽了一大段距离！
　　“前方有光！”苏琳喘息着喊道。
　　果然，管道尽头出现了微光，似乎通向一个更大的空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时，一道厚重的、布满锈蚀的格栅挡住了去路！格栅的金属条有手臂粗细，看上去年代久远，但依旧坚固。
　　后方，清道夫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声已经在管道入口处响起，能量武器的光芒将幽暗的管道映照得忽明忽暗。
　　“让开！”一名士兵吼道，举起了脉冲步枪。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辰星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将苏琳护在身后，双掌猛地按在冰冷的格栅上。这一次，他不再将寂灭灵气用于强化身体，而是将其全力灌注于双掌，试图将其作为一种纯粹的“腐蚀”力量释放！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响中，他手掌与格栅接触的部位，厚重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酥脆！浓郁的锈蚀痕迹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
　　然而，这格栅实在太厚！他的寂灭灵气修为尚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将其瓦解！而身后的能量光束已经再次亮起！
　　“辰星！用这个！”苏琳急促地喊道，将那个一直紧握的星辰罗盘塞到辰星手中，“把你的力量注入试试！星辰之力或许能中和寂灭灵气的部分狂暴属性，让能量更凝聚！”
　　这是极其冒险的尝试！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性质，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剧烈冲突甚至爆炸！
　　但此刻已别无选择！辰星一手维持着对格栅的腐蚀，另一手接过罗盘，毫不犹豫地将一股精纯的寂灭灵气注入其中！
　　嗡——！
　　星辰罗盘猛地一震！上面的星辰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单一的银色，而是在银光的核心，缠绕上了一缕幽暗的黑色能量！
　　寂灭与星辰，两种本该对立的力量，在这上古遗物中，竟然形成了一种极其短暂而脆弱的平衡！它们彼此缠绕，化作一道灰白相间的、充满了一种奇异“破败”气息的光束，猛地从罗盘中心射出，精准地轰击在格栅已被辰星腐蚀得最严重的中心点！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如同玻璃碎裂般的清响！
　　在那道奇异光束的冲击下，厚重的金属格栅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瞬间崩解成无数细密的、带着星辉光点的黑色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一个足以通行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外，是铁锈荒野那昏黄空旷的天空！
　　“走！”
　　辰星拉起因为能量冲击而有些脱力的苏琳，猛地从洞口窜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管道的下一秒，数道炽烈的能量光束轰击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将那段管道彻底熔毁！
　　两人滚落在冰冷坚硬、布满砂石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荒野中虽然带着放射性尘埃、却无比自由的空气。
　　他们出来了！从“清道夫”的封锁圈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井口处，三名全副武装的清道夫士兵已然追出，呈扇形向他们包围过来，手中的脉冲步枪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为首的小队长面甲下的电子眼锁定两人，冰冷的声音透过外放设备传来：“目标确认。执行清除协议。”
　　荒野之上，无处可躲。
　　辰星将苏琳护在身后，缓缓站直身体。他手中的星辰罗盘光芒已然黯淡，暂时无法再次使用。但他体内的核脉，在经历了刚才的极限运用和与星辰之力的奇异共鸣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士兵，眼神冰冷。寂灭灵气在经脉中奔腾，如同苏醒的冥河。
　　苏琳也强忍着伤痛和脱力感，站到了辰星身侧，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带有考古铭文的合金短刃。
　　“看来，没办法善了了。”辰星低语。
　　苏琳擦去嘴角一丝血迹，眼神锐利如初：“那就，杀出去。”
　　昏黄的天空下，铁锈荒野的边缘，一场决定生死的小规模遭遇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