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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忆苦思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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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清楚自己没有什么大梦想,她的终极梦想就是吃喝玩乐,混吃等死。
L从农村出生,爷爷和老奶奶养她长大。爷爷是个暴脾气,只不过在奶奶的去世像一盆冷水,把爷爷的脾气浇灭了。
奶奶去世时,L才三四岁,当时在村口,队伍拿着奶奶的骨灰要去地里埋掉,L已经忘了当时自己被谁牵着,站在路边看妈妈趴在地上哭的像个婴孩,那时候村里还是土路,妈妈白色的丧服被满地黄土污染,妈妈看起来像块黄豆糕。
当时对死亡并没有概念的L,只是看着。
埋骨灰的队伍要出发,妈妈哭喊着上去拦着,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声嘶力竭的嘴里喊着妈,眼泪鼻涕混着黄土,跑的东歪西扭,跑的掉了鞋。几个亲戚赶忙上去,竟拉的很吃力,爷爷好面子,上去就是一巴掌,后来大家把妈妈拖拽着,从村头到家门口。
妈妈的妈妈不在了,L看着妈妈不再挣扎,可能是哭累了,任由他们拖着,妈妈的袜子破了个洞,漏出了大拇指,L呆呆的看着。
妈妈去了县城工作,留L和L的姐姐弟弟在村子里上学,姐姐大L两岁,弟弟小L两岁。奶奶去世时50岁,妈妈三十几岁,也许是奶奶去世带给妈妈的刺激,或是从小奶奶对妈妈的教育方式给妈妈带来的心理创伤,妈妈并不会教育孩子,打骂是她的教育方式。
L到现在都记得,姐姐在上小学时,妈妈辅导姐姐做题,姐姐半天做不出来一个题,妈妈也不会,但是天都黑了,妈妈急呀,催姐姐说你快做呀,姐姐不会,妈妈以为她是在学校不学习,不分青红皂白的扇姐姐,姐姐哭,不敢抬头,鼻血滴到本子上。
L记得,还是姐姐小学时,L忘记她犯了什么错,被妈妈拿着一个比妈妈还高的,上面还插着生锈的铁钉的宽木板打,后背鲜血淋漓。
L还记得,有一次妈妈打扫客厅,发现泡面的酱包不知道被谁漏在了桌上,她顿时火冒三丈,拿出衣架子把L他们叫过去,当时L在收拾院子里的垃圾,姐姐弟弟在收拾家里其他地方,他们三个忐忑不安的过去,妈妈拿着衣架子敲敲玻璃桌子,问他们谁干的,L非常确信不是自己干的,姐姐弟弟也都摇头否认,妈妈让他们三个排好队,一人领十下,还问他们谁要当第一个,看他们都不说话,妈妈就说姐姐是老大,姐姐先来,L听着姐姐的哭声,又恐惧又忐忑,因为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妈妈不让姐姐哭,姐姐越哭她下手的力度越重,她让姐姐自己数着,衣架甩出来风声,一下下打在姐姐身上,L到现在都还记得姐姐弟弟的哭声和后背的痛,火辣辣的,带着血的。
L从小就喜欢哭,妈妈会扇着L的脸,直到L不再哭为止,第二天L肿着脸去上学,上课时低着头,不敢和老师对视。
类似这种事太多了,现在的L不愿意再回忆。
L小学时的成绩很好,记得当时过年,家里都是亲戚,L拿着考了双百分获得的奖状回家,妈妈拿着奖状,亲戚们围着她,夸赞着说家里出了个神童,不知是不是那时炉火烧的太旺,L回想起时仍记得当时脸热热的感觉。
L的童年其实还是有甜味的,甜味里没有妈妈,只有爷爷,和老奶奶。
L记得那是个夕阳西下的秋日,她和姐姐在院子里玩,爷爷在准备下午饭,蹲在水桶边洗一盆菠菜。弟弟拿着个箱子跑过来,上面写着“传顺烧鸡”,他跑到爷爷面前:“爷爷我想吃烧鸡。”爷爷眼睛瞪圆,说我看你长的像烧鸡。
于是弟弟又跑到L和姐姐面前,用箱子罩住头,扭着屁股让L和姐姐看他:“哎嘿嘿,我是烧鸡我是烧鸡。”L和姐姐捂着肚子笑,爷爷端着洗完的菠菜去厨房,许是被吵的耳朵烦了,经过弟弟的时候,抬起腿给了弟弟一脚,老布鞋在弟弟身上留下泥印,弟弟像个老油条一样倒在地上,L和姐姐笑趴了。
有时候中午,爷爷下地干活不回来做饭,老奶奶九十多高龄了,腿脚不便不好做饭,就用煎饼卷剩菜给L们吃,有时候没有剩菜,老奶奶就用红糖,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时家里养了只黄瞳黑猫,有次L躺在沙发上睡觉,觉得呼吸不上来,睁眼一看,黑猫压在她的胸口上不知多久了,黄黄的眼睛凝视着L,L只觉得诡异。后来黑猫感冒了,喷嚏不止,老奶奶冲了碗感冒药,无视黑猫的喵喵和挣扎,硬捏开黑猫的嘴给它灌了下去。
从那以后L就再也没看到过黑猫了,老奶奶说它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的L回想,可能是被人的药给药死了?
L童年里的甜于此就没有更多了,L五年级上册时,妈妈把她和姐姐弟弟都带到了县城,从此L就在县城上学了,L也见到了自己所谓的爸爸,和一个L用了好几年才释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