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越界》木九熹

21、第 21 章

　　李洋面带焦急地放下餐具，出声拦道，“你有任何不同意见都可以跟我沟通，而不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我想陈小姐应该也知道陈叔叔对这次相亲的看重。”

　　后半句话像是带着一点威胁的意思，方可咬了咬嘴唇，想到好友的请求，压下心中的怒火，还是要尽量体面地结束这次相亲。这么想着，便又坐回椅子上。“李先生，我不是一个愿意做家庭主妇的人，可能不符合你理想中的妻子。”她客气地回绝道。

　　“没关系，这些有保姆去做，你知道的，我的工资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这方面的支出。我对陈小姐的外貌，性格都很满意，我愿意做出一定的让步。”说完自以为很深情地冲她笑了笑，“希望陈小姐给我一次机会。”说着伸长手臂，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感受到手背上粗糙油腻的触感，像是被一块猪油碰到一样，她猛地抽回手，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李先生，请你自重。”她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坐在桌子对面的李洋像是对她的反应感到不满，一脸悻悻地收回手，“看来陈小姐是一个比较矜持的人。”说完尴尬地笑了笑。

　　“我觉得咱们不合适，就这样吧李先生。”她不愿意再与眼前这人虚与委蛇，将包挎在肩上，转身离开。

　　再三挽留之后对方仍执意离去，李洋心中的耐心虽然所剩不多，但看着窈窕身影，他咬咬牙，追了出去，在餐厅大门前拉住方可的胳膊，“陈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孟浪了。”

　　在被拉住的那个瞬间，方可感觉自己另一只手的拳头蓄势待发，用力挣扎无果后，她忍着心中的怒气，转身咬着后槽牙说道：“李先生，知道自己孟浪就不要再干这种事了，现在，给我松手。”虽然她倾向于不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如果对方还是不识好歹，那就没办法了。

　　李洋还没从她刚刚的温柔小意中回过神，被威胁的那一瞬间，有些愣怔，似乎没预料到眼前的人会有这一面。

　　突然，他嘴中发出一声惨叫：“啊——”

　　方可神色诧异，视线向下，只见李洋手臂被一只眼熟的大手钳制住，手背根根暴起的青筋在白色的皮肤上煞是显眼，还在持续用力。渐渐地，她胳膊上的桎梏消失了。
　　而李洋因为疼痛跌坐在地上，嘴中大喊着：“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男人优越的俊脸在眼前放大，眉头紧蹙，嘴唇紧抿着，视线不断上下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确认什么。明明之前不是很害怕，但在对方赶来之后的种种举动下，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明缘由的委屈。

　　“没，没事。”她低下头躲避着对方灼热的视线。

　　确认方可的安全后，徐清时将她藏在自己身后，转头望向地上不停嚎叫的一团，眉眼之间的戾气不再掩饰，腮边微微鼓起，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抬脚踹向那人，“她让你放手你是不是听不明白？”说完又是狠狠的一脚，“谁给你的胆子？”
　　李洋在地上狼狈地躲避着着，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周围的工作人员匆匆赶来，上前阻止着，以防事情恶化。被众人拉开的徐清时恢复以往神色，视线扫向围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抬手指着地上的人问道：“刚刚你们怎么不拦着他骚扰别人？嗯？”

　　店长神色一顿，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当时没反应过来，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顿我们给您免单可以吗？”

　　站在一旁的方可回过神后，从男人宽阔的肩膀后探出头，打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和地上那团，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劝道：“咱们先走吧，我没什么事。”说完就跟身前的人对上视线，他眼神幽深，随后眼神向下，挡住视线，像是在遮掩什么。

　　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向四周噤若寒蝉的工作人员，徐清时拉着方可转身离开饭店。

　　她小跑着才能跟上男人的脚步，在一辆陌生的车前停下，男人转身走向副驾驶，拉开车门，定定地看向自己。

　　系上安全带，她新奇地四处打量着这辆柯尼塞格的内饰，又看了眼从车头绕到驾驶室的男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也算是坐上顶级豪车了。

　　汽车发动，徐清时嘴角紧绷，眼神专注地看向前方。

　　方可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因为这人来得及时，不用动手就看了一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她心情早已恢复。轻咳了一声，“刚刚谢谢你。”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沉默不语，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主动搭话却没有任何回应，有些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车缓缓停稳，她解开安全带，“谢了。”
　　转身拉了拉门把手，却发现车门一动不动，随即有些疑惑地看向驾驶座上的人，直觉这人好像是故意的。

　　徐清时一只手仍搭在方向盘上，地库昏暗的灯光雕刻在他侧脸的线条上，神色晦暗不明：“你很着急结婚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方可顿了一下，眼神在对方脸上打量着，说道：“没有啊，你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去相亲？”

　　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她低头轻笑了一声，有些玩味地看向男人，“怎么？我相亲你也要管啊？”说完注意到徐清时的表情有些僵硬，胳膊支在扶手上，缓缓靠近，轻声问：“管太多了吧弟弟？”

　　封闭空间内气温陡然上升，像是快要煮沸的开水，冒着一个个小气泡。

　　男人换了个姿势，慢慢低下头凑近，在方可忍不住要向后退时又突然停住，“姐姐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带来一股痒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声“姐姐”听着不太清白，明明带着一丝侵略性，却放低姿态，导致这两个字直入心底，像是在她心间敲了一个重锤一般，血液沸腾，隐隐带着一丝兴奋感，不可否认，她有些抵挡不住。
　　收回胳膊将身体坐正，眼神随意落在自己交缠的手指上，解释道：“替我朋友去的，她今天走不开，谁知道遇到的人这么不正常。”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丝毫没移开的趋势，忍不住转头再次看向驾驶座的人，“现在可以让我下去了吧。”

　　男人沉默地按下中控板的一个按钮，只听“咔哒”一声，是门锁解开的声音。

　　两人在电梯内都有些沉默，似乎都没从刚刚的小插曲中回过神。

　　一阵肚子的咕噜声打破了平静，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她不禁掩饰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干嘛，没听过肚子叫啊，跟那种人在餐厅里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后方可随意地将包包甩在沙发上，突然从中掉出来几个袋子。
　　看到塑料袋上的猫猫图案，她才回忆起这是自己给绣球准备的小礼物。犹豫了一下，将这几袋零食挑出来，推开家门向楼道那端走去。

　　手指逐渐靠近门铃，却突然停滞。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零食明天给也可以的，不应该这么着急。
　　收回即将按响门铃的手，又看了一眼门牌号，她转身准备回家。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拦住了她的脚步，像是心有所感般地回头，不期而遇地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总能透过一个人的眼睛都懂他一部分的心思。至少她就从这对清透的眼眸中得知，眼前的人仿佛很惊喜自己的出现，甚至带些欣喜。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在两人之间结成丝丝密密的线。

　　方可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移开视线，像是有些心虚，站在原地良久，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

　　“有事吗？”他主动问道。

　　方可听到男人的声音后猛地回过神来，“哦，那个。”举起手中的袋子，“我从家里拿了一些零食，想分给绣球来着。”

　　男人向一旁退开，大门敞开，“进来吧。”

　　“啊？我，我不用......”她张嘴刚想解释自己其实不用进去，就听到脚下传来猫叫声，低头一看，绣球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来迎接她了。

　　“绣球，几天不见你都长大一圈了。”弯腰捞起小小一只的白色猫咪，她抬脚再次踏进了502。“需要换拖鞋吗？”她转头问。

　　徐清时指向地上的粉色拖鞋，“你穿这个。”说完转身走向茶几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又拿起几包零食仔细看了看，视线就是不在她身上停留。

　　挠着绣球的下巴，她突然想起对方在自己按门铃前就打开了门，“哎，你刚刚开门是要出去吗？”
　　男人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几滴水瞬间溅到虎口处，“没有，我听到门口有声音，就出去看看。”

　　“哦。”她听完点点头，可能是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碰倒了门。
　　撕开一个羊奶条，挤出来一点点，等绣球舔干净，再挤出一点点，就这样一来一回，她眼神温柔，带点不易察觉的宠溺，总觉得看猫猫吃零食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

　　看着它吃的那么香，方可不禁有点羡慕，又想起自己的晚饭，简直一团糟。回想起那场闹剧，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她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像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餐厅的？”

　　徐清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浓密的睫毛向下，挡住眼神，神色平淡，“路过。”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在跟方可分开后，徐清时回到店里将烟灰缸收起来，脱下西点服准备回家。换好衣服，掀开帘子，一边整理着袖口，余光注意到隔壁花店的小刘来买面包，趁着现在客人比较少，在收银机前跟店里的小李聊得正欢。

　　“我听方姐说她晚上去吃那家新开的西餐厅，要是好吃改天咱俩也去尝尝。”
　　“好啊好啊，好羡慕你们今天早下班啊。”

　　徐清时穿上外套，往店门口走去，在经过两人时，鬼使神差地放慢脚步，像是对两人八卦的内容有些好奇。

　　“哎呀，也是今天运气好，方姐今天要去相亲，不然也不能这么早下班。”

　　听到这，他的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

　　“啊？方姐还要相亲啊.......”
　　“那我不知道，听她那意思好像就在那个餐厅相亲。”

　　“嘭”地一声，正在八卦的两人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玻璃门相撞发出巨响，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离去。

　　“你们老板走了你能早下班了吗？”小刘有些兴奋地问道。
　　小李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清时驱车来到餐厅门口，下车的一瞬间，视线就锁定了靠窗的那张桌。桌子一端坐着一个衣着正式的普通男性，而方可正坐在另一端，看表情似乎是在笑。

　　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他双唇紧抿，按耐住心中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方可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