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游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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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舟看到她，蓦地一愣。
而白衣女子停滞原地，似乎也在打量她。
李寄欢眨了眨眼睛，抿嘴呵呵笑道：“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还没说完，她赶忙转身迈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远处钟声一荡，李寄欢的袖子忽被扯住，她不得已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子。
萧砚舟神色严峻，低声道：“你误会了。”
李寄欢一脸莫名其妙：“我没误会啊。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聊你们的，我绝不会说出去。”
萧砚舟：“……”
此时白衣女子也走了过来，听到二人对话，心里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掀起帷帽开口道：“李姑娘，是我拦住了殿下，想要问他一些事。”
萧砚舟目不转瞬看着李寄欢，轻轻点了下头。
李寄欢思忖一时，道：“楚姑娘也来祈福？”
“嗯……算是吧。”
这女子正是鸿胪寺卿楚闰的长女，楚云岫。
李寄欢和她曾在宫宴上见过几次，因而认得彼此。
楚家大小姐温婉知礼，才藻艳逸，堪与俞青月齐名。太后娘娘对她青睐有加，一直希望萧砚舟能娶她为妻。
李寄欢也觉得楚云岫名副其实，与太子称得上良配。只不过……
“寄欢，我来了！”
一阵脚步声渐次逼近，三人引目而视，李无涯正大踏步走来。楚云岫忙把帷帽戴好，往李寄欢身后躲了躲。
看到李寄欢身旁二人，李无涯惊异道：“太子殿下？还有这位……”
他望向遮面女子，又睨了眼萧砚舟，语气不乏调侃之意：“你们幽会啊？”
萧砚舟：“……不是。”
楚云岫一味不语，李寄欢到底心软了一下，微笑道：“哥哥，不要管别人家的事，我们先回家吧。”
“哦，也是。”
李无涯接过李寄欢手里的书卷，扬声笑道：“回去咯。”
“李公子，请等一下。”萧砚舟道。
李无涯：“怎么？”
萧砚舟目光如炬：“借一步说话。”
*
风清日朗，满院的花光交映焕彩，如珠宝争辉。
李寄欢和楚云岫在院中石凳坐下，心里各有所思。
上辈子，楚闰官至丞相，皇帝下旨为太子和丞相之女赐婚。
无人不称二人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至于楚云岫究竟有没有成为太子妃……李寄欢也无从得知了。
她只知道是楚闰告发父亲谋反，侯府才毁之一旦。
楚云岫对此知情吗？究竟是楚闰背叛了萧砚舟，还是萧砚舟欺骗了自己？
李寄欢顷刻之间想了许多。眼前银光忽闪，两只玉色蝴蝶翩跹而出，在花丛中双飞双栖，流连不去。
“真羡慕。”楚云岫微微一笑，声音低得几乎被春色揉碎。
李寄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云岫又面向她问道：“不知李姑娘可有心上人？”
原来是蝴蝶勾起了少女情思。李寄欢沉吟了一下，道：“曾经有过。”
楚云岫：“若你喜欢他，却再也不能见到他，你会如何？”
“不会如何。”李寄欢洒然一笑，“如果是真心喜欢，总有重逢的一天。”
楚云岫忽而怔了怔，默然半晌，不觉流下泪来。
这倒把李寄欢吓了一跳，她也不知楚姑娘怎的就哭了，慌忙抽出帕子递过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在帕上洇出深色痕迹，足见少女伤心至极。
楚云岫掩面涕泣，悲声道：“抱歉……我……”
李寄欢心头浮上怜惜之意，替她拭去眼泪，轻轻地道：“没事的，没事。”
楚云岫握住她手，无声地啜泣。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调匀呼吸，扯了扯唇角：“让姑娘见笑了。”
李寄欢：“哪有？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呀。”
楚云岫愣了下，随即莞尔：“多谢你。”
恰在此时，李无涯和萧砚舟走了过来。
李寄欢暗中拍了拍楚云岫的手背，起身对李无涯道：“走吧！”
她一眼都没看萧砚舟。
*
李家兄妹离开后，楚云岫平复好心神，向太子拜别。
“感谢殿下为我解疑，民女先告辞了。”
萧砚舟眼神闪了闪，淡淡地道：“你们方才说了什么？”
“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罢了。”楚云岫唇边含笑，双手交叠在一起，“李姑娘……是个很好的人。”
萧砚舟不置可否，目光划过一抹柔和。
楚云岫：“向来听闻侯府千金潇洒不羁，但她其实十分温柔可亲，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说完，她轻轻一笑：“李姑娘说曾经有过心上人，殿下知道是谁吗？”
曾经有过？萧砚舟脸色一黯，默不做声。
“我是不可能了。”楚云岫鼻子一酸，声音哽咽，“殿下可得抓点紧，勿要等失去了再追悔不及。”
萧砚舟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嗯。”
楚云岫略微宽怀，转身而去。
她对太子殿下一直都很敬重，常听家里长辈夸赞他是个君子，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朝野间，端正又稳重。
然而，楚云岫忘记了，太子也是个普通人。他面对喜欢的女子会手足无措，会心拙口钝，像极了某个人。
蝴蝶四散而飞，楚云岫拿出袖中金钗，慢慢地攥紧了。
“会有重逢的一天吗？”
*
一路上，李寄欢都垂着头不吭声。
李无涯忍不住道：“你不好奇太子跟我说了什么？”
“哦？”李寄欢展颜一笑，“说了什么？”
李无涯：“奇怪的很，他给了我军营通行令，说我随时都能去里面历练。”
李寄欢笑道：“说不定他是看出哥哥潜能无限，想招揽你这个人才呢？”
“我能有什么潜能啊。”
“你有。”
李无涯一顿，转头看到李寄欢微凝的神情。
她默了默，正色道：“你的书房有一间密室，里头是祖传佩剑以及兵法全书。”
李无涯脸上笑容转淡。
“你曾经并不是纨绔子弟，只是忧忌皇帝，才不得已收敛锋芒。对吗？哥哥？”
怔然片刻，李无涯轻叹了口气。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家权势太盛，镇北侯频立战功，龙椅上那位早就有所忌惮。若不是边境未平，仍需武将镇守疆土，估计早就设计对付侯府了。
李无涯作为侯爷长子，如果太过出色的话，会加深陛下的猜忌。早在妹妹被送入宫与公主伴读时，他就暗下决心，定要守护好家人。
如今两人把话说开，李寄欢一时悲喜交集，哽咽道：“哥哥，你不要有所顾虑，想做什么就做吧。”
李无涯：“……什么？”
“既然太子殿下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去呗！”李寄欢嘴角略弯，拍了拍他的肩，“去实现你的理想。”
面对她透亮的眼神，李无涯终是败下阵来，扬眉道：“可我现在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过阵子再说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耍赖！”
“是是是。”
此时恰好途经曲水河畔，远远看见柳絮如烟，兄妹俩下了马车，边行边观。
许多文人士子围坐一团，在树下流觞赋诗。他们或抚须沉吟，或挥扇嬉笑，言语间不离即将到来的春闱。
二人放缓脚步，任春风将文士们的壮志豪情送入耳中。
李无涯：“礼部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崔珣被他爹逼着去打下手，我好久没见他了。”
李寄欢窃笑道：“是有点惨。”
他们正同情可怜的崔大公子，忽被一阵银铃般的笑语打断。
“小侯爷？”
但见五六位姑娘涌来，罗裙曳地，如彩云般将李无涯围拢起来。
李寄欢为她们让出一条道，心中啧啧称叹。
为首那女子浑身是胆，竟直接拽住李无涯的腰带，喜眉笑眼：“姐妹几个刚租了艘采莲船，小侯爷不如与我们一同游湖？”
李无涯尚未回神，已半推半就地被姑娘们拥着往河岸去。
此情此景，真像仙女下凡，那好色之徒便落入了温柔乡。
眼见他们登上一艘画船，李寄欢掩唇偷笑，举手在空中比划了个“一”，扬声道：“一个时辰后见！”
这会儿不过未时，天却渐渐暗了下去。
没多久，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游人纷纷避雨。
李寄欢想：“不等哥哥了，我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雨。”
方欲抬步，忽有一柄青竹伞斜斜递来，为她遮去漫天烟雨。伞下之人衣袂翩然，眉目如画，不是萧砚舟又是谁？
伞柄微倾，他的声音混在雨里：“跟我来。”
难道眼前这个也是仙子幻化的？他要带我去哪儿？李寄欢心里起了疑思，又有些好奇，真跟着他走了。
二人行至渡口，雨幕中现出一乌篷船。
萧砚舟迈步登上去，反身朝她伸出了手：“上来。”
李寄欢：“啊？可以吗？”
萧砚舟：“嗯，我让人备下的。”
李寄欢也不和他客气，躲雨要紧。不用他扶，她一下子踏上了船。
舟身轻晃，划入烟波之中。
萧砚舟眼帘低垂，缓缓放下了手。
李寄欢这才发现撑篙的人是纪征。后者朝她点头一笑，她也尴尬地笑了笑。
纪征：“殿下、李姑娘，请进去吧。”
待掀开布帘，李寄欢微微一惊。舱内暖意融融，案几上有一壶姜茶，瓷碟里盛着新巧的糖糕点心。
萧砚舟执壶斟了杯茶，递给她说：“驱寒。”
“谢谢。”李寄欢伸手接过。
又和他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她心里叹息道。
篷顶雨声渐密，李寄欢望向窗外，见远山含黛，雨幕如帘，舟边荡开一圈圈涟漪。好像一切都化成过往烟云，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楚姑娘找我，是有事相求。”萧砚舟冷不防开了口。
李寄欢头也不回地道：“她喜欢你吗？”
萧砚舟一怔，道：“不喜欢。”
原来不是他伤了楚云岫的心。李寄欢对萧砚舟稍有些歉疚，她还以为他又欺骗了一个女子的感情。
李寄欢：“我哥哥的事，多谢你了。”
萧砚舟凝视她，点了下头。
自从父亲寿宴之后，萧砚舟对她处处关心，殷情倍至，从不拒绝她的任何请求。这让李寄欢有点儿匪夷所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究竟意欲何为？
“萧砚舟。”
“嗯。”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
她回首一看，却直直地撞进他眼底深潭，不觉愣住。
那是一双饱含情意的眼睛，就连李寄欢也能看出来。
二人静静相视，一时天地寂寥，唯有彼此交错的呼吸。
萧砚舟眼睫微颤，嗓音喑哑：“你……为何不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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