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包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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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最近可有出新的话本吗？”
墨客书坊的掌柜一看来者是个貌美女子，不免笑道：“有有有！姑娘要哪样的？”
李寄欢思忖了一下，道：“就是那种写男女欢爱的，嗯……不要太直白。”
“懂的，懂的！”
掌柜笑呵呵的，选了十几本书让她挑。
李寄欢翻了翻，也不知萧玉奚喜欢什么样的，于是大手一挥，豪放道：“都买了！”
“欸！好好好！”掌柜乐开了花。
原来下月是乐安公主的生辰，李寄欢正愁不知要送什么寿礼，想到她爱好话本，宫中又很难买到，便跑了这一趟。
掌柜说道：“姑娘稍等片刻，我去把书封装。”
阁间浮着墨香，李寄欢在书架之间来回游逛，忽看到几本武学兵书，她心念微动，勾出一本翻阅起来。
没多久又放了回去。
这些书侯府都有，她早就看遍了。
视线上移，有本赤色书脊的古籍吸引了她的目光，李寄欢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本书。
这时，一素色身影忽而出现在侧，替她拿了下来。
李寄欢扭头看去，不由惊异道：“萧砚舟？”
萧砚舟望着她，缓缓把书递过去，淡然道：“你看《治国策》？”
李寄欢：“……”
“没，我只是好奇。”李寄欢讪讪一笑，“既然是《治国策》，那就算了吧。”
“姑娘，你要的话本包好啦！”掌柜笑着走了过来。
李寄欢：“哦，多谢！”
萧砚舟立在她身侧，看她伸手接过十几本书，目光扫过封面，眉峰微蹙道：“《满楼春》？”
李寄欢：“你看过？”
“没有。”
萧砚舟虽没看过这本，但曾经在太学读书时，常有一些纨绔子弟会偷藏闲书，也是从墨客书坊买来的话本。
他被忽悠着阅读了几页，然后猛地合上了书。
满纸污言秽语，内页还画着些不甚雅观的春|宫图，萧砚舟当即面红耳赤，从此再也不和那些人来往。
如今李寄欢却看起此等□□了，萧砚舟眸色渐深，语气低沉：“我倒不知道，你喜欢这些。”
李寄欢：“……其实挺不错的，要不送殿下几本？”
萧砚舟指尖捏得发白，冷冷吐出几个字：“不必了。”
“哦，好吧。”
*
二人走出书坊，萧砚舟帮她拿着话本，一时无言。
此时天空阴沉，是要下雨的前兆，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李寄欢开口道：“你不是在将军府吗？怎么会来这儿？”
萧砚舟眼波一荡，说道：“路过。”
李寄欢：“……”那可真巧。
没想到太子殿下撒起谎来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她本不想与他多纠缠，但既然萧砚舟自己送上门来了，干嘛不利用一下呢？
“鬼市那些药人怎么样了？”
“都已救出。”
忖度了片刻，李寄欢问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萧砚舟沉吟道：“我发现了一间暗室，里面有买卖双方的密账。”
李寄欢面露讶异：“密账？”
萧砚舟：“嗯。”
朝廷的事不便多问，李寄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头忽转：“殿下，你知道‘鬼面鹤仙’吗？”
萧砚舟脚步一顿，看向她道：“孙陵同我提起过。”
李寄欢：“我去鬼市，就是为了找到这位神医。”
萧砚舟：“为何？”
李寄欢轻笑道：“因为我活不过二十岁呀！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延长寿命。”
萧砚舟沉默了许久，声音涩然：“……别胡说。”
李寄欢笑而不言。
萧砚舟：“我会帮你找到他。”
就等你这句话了！李寄欢眉眼一弯，道：“殿下可真仗义！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事相求。”
*
沈宪的葬礼并未持续太久，只简单办了一下。府前素幡扬扬，吊唁的百官车马渐次散去。
俞毅和楚闰一同出门，望着廊下的白灯笼，又长叹道：“原想等南边战事平定，便将小女许配给沈宪……”
楚闰默了一瞬，劝慰道：“大人莫要伤怀，胜负乃兵家常事，沈将军忠烈之名定会万古流芳。”
俞毅神色恍惚，点了点头。
“说起来，俞大人可听闻鬼市‘忘忧散’一事？”
俞毅：“当然，刑部这两天可有的忙了。”
楚闰忽道：“其实多亏太子殿下查出真凶，大理寺才能如此迅速地破了诡医之案。”
俞毅袖中手指微曲，含笑应和道：“殿下明察秋毫，端的是雷厉风行。”
“殿下年少有为，实乃苍生社稷之福，我等应当鼎力相助。”楚闰倾身压低声音，“俞大人以为呢？”
俞毅暗自捏了把汗，惴惴道：“自然，自然。只是老夫实在惭愧，不如楚大人胸怀壮志，惟愿屈身守分，为大晟略尽绵薄之力。”
“大人说笑了。”
俞毅见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便稍稍松了口气。
这位鸿胪寺卿是明晃晃的太子一党，做事滴水不漏，不容小觑啊。
天色晦暗，两道各怀心思的身影落在青砖地上，慢慢走远了。
*
“我快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在朱雀街口，李寄欢停下脚步，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一叠话本。
萧砚舟还未开口，忽闻身后马蹄声如雷，一匹枣骝马向二人直冲而来，马背上的锦衣男人扬鞭大笑，路人纷纷闪躲。
“当心！”李寄欢喝了一声。
萧砚舟目光一凛，将李寄欢拦腰裹进怀中，旋身避入旁边屋檐下。骏马堪堪擦过二人衣袖，飞奔而去。
那人的袖口用金线绣着麒麟纹，并未注意到街边的太子，欢叫声飘散在空中。
萧砚舟松了手，俯首看向李寄欢：“没事吧？”
“……没事。”李寄欢心想，其实你不用救我，我也能避开的。
萧砚舟望向男人离去的方位，脸色沉了下来。
李寄欢：“刚才那人好像是……”
萧砚舟：“王述。”
王述是王钦的长子，当今皇后的侄儿，其纨绔之名连李无涯都望尘莫及。他被惯得无法无天，竟在大街上纵马驰骋。
李寄欢正想说些什么，视线倏地一转，失声道：“萧砚舟，你……”
萧砚舟循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素色衣袍渗出鲜血，逐渐在肋部染成一片红。
方才过于用力，他一手撑着书，一手揽住李寄欢，所以伤口裂开了。
李寄欢眉头皱起，有些自责：“抱歉……你怎么样？”
萧砚舟本想说“不妨事”，但看到她面容失色、一脸担忧的模样，不觉默默闭上了嘴。
李寄欢拿过话本，道：“先跟我回去吧，我替你处理一下。”
萧砚舟注视着她，缓缓道：“好。”
*
李寄欢自是不会带太子殿下走正门，万一被爹娘看见就真的说不清了。
二人屏声敛息，轻手轻脚地从暗门进来。
面对萧砚舟复杂的眼神，李寄欢解释道：“我小时候贪玩，常常到晚上才回家。翻墙又太麻烦，我就把墙凿了个洞。”
萧砚舟静静听着，脸上露出浅笑。
李寄欢没注意到，自顾自继续道：“后来被爹发现，挨了一顿臭骂。为了方便我回家，他直接把这儿改成了偏门。”
萧砚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李寄欢将他引至暖阁，轻掩门扉。
她取来药箱，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难道让她去脱萧砚舟的衣服？太奇怪了吧。
大概是看出她的犹豫，萧砚舟抿唇不语，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光洁又结实的臂膀。他指尖绞着衣角，耳根倏地红了起来。
李寄欢微微一怔，倒也没扭捏，更没看萧砚舟的脸，低头为他重新包扎伤口，敷上了金疮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她一句话没说，很快弄好了。
萧砚舟整衣束带，闷声道：“……多谢。”
“不用谢，毕竟是我伤的你。”
萧砚舟眉间微动，道：“你会岐黄之术？”
李寄欢：“嗯……会一点点。”
上辈子因为郑瑛的病，她去学了一些医术，虽不能与正经医师相比，但手法还是可以的。
沉吟了会儿，萧砚舟道：“你今日为何去沈府？”
李寄欢：“一是为了还你衣服，二是想送沈将军一程。”
“你与沈宪，认识？”
李寄欢先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不熟。但是沈宪才貌双全，京中女子都挺倾慕他的。”
萧砚舟：“你呢？”
“我？”李寄欢想了想，“我也很佩服他。”
萧砚舟垂下眼睛，半晌没说话。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请回吧。”李寄欢笑了一笑，“那件事就拜托啦！”
“……嗯。”
谁知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满天水雾倾洒于地，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李寄欢迟疑道：“要不……再待一会儿？”
萧砚舟望向她，微不可察地笑了下。
倏地，外头响起脚步声，李寄欢一骇，不遑多想就过去把门关上了。
“小姐回来了？我炖了你爱吃的冰糖莲子羹，现下可用吗？”
之前李寄欢先让青黛回府了，不曾想会遇见萧砚舟，还把他带到了家里……想起青黛忿忿不平的样子，她当即决定隐瞒此事。
“嘘！”李寄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萧砚舟薄唇轻抿，只平静地注视她。
“等一下！”李寄欢提高了声音，“你先帮我盛一碗，我换件衣裳就来！”
好在青黛没多想，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片刻后，李寄欢道：“你一会儿自己出去啊，可别被我娘发现了！”
说完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萧砚舟点头道：“好。”
待她出了门，他静坐许久，忽抬手触上方才被她碰过的伤口，不觉轻轻笑了一下。
雨声逐渐转为平缓，在沆砀雾气中，一抹素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侯府。
＊
太元殿，金帐内异香浮动。
皇帝正捻着枚丹药，面庞在光影下忽明忽暗。
一内侍进来禀道：“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宣。”
萧砚舟应声入殿，跪在阶前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萧颢把药丸放进盒中，抬眼道：“沈将军的丧仪，可妥当了？”
“鸿胪寺已按礼制办妥。”
“沈宪……可惜了。”萧颢低叹一声。
萧砚舟垂首不置可否，忽瞥见案上的道经与药盒，眉头微凝道：“太医曾说丹毒会侵入脉络，还请父皇……”
“多嘴！”萧颢骤然一挥袖，案头丹炉应声倾倒，香灰溅了一地。
萧砚舟不语。
“朕最不喜你这点，全随了她！”萧颢拂袖而起，侧过身去，“你且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萧砚舟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殿门。
一旁的掌印太监周延年趋步上前，佝偻着腰微笑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也是忧心龙体……”
萧颢轻声冷笑，又拾起那粒丹药在手中把玩，问道：“你认为太子如何？”
周延年低头惶恐道：“奴才不敢妄议殿下。”
萧颢眯起眼，没再说话。他将丹药放入嘴中，闭目沉陷于温柔幻梦里，然后发出一声喟叹。
真不愿醒来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包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