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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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周一，今天是棉花糖的手术日。
许如初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便驱车赶往医院。
然而，比她更早出现的，却是两道她最不想见到，又意料之中的身影。
周清宵身着深灰色大衣，身形消瘦清癯。他靠墙站着，微仰着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指示灯，侧影疏离。
沈量则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身着看起来温暖舒适的燕麦色毛衣，安静地盯着地砖缝隙。
许如初脚步微顿，心中诧异。
一是周清宵术后显然尚未恢复，理应静养；
二是自上次那束不合时宜的玫瑰花后，沈量再未有过任何越界的举动，她以为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告别。
但此刻，许如初满心满眼都是即将手术的棉花糖，实在分不出半点心神去揣测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只要他们不添乱，她便当他们不存在。
许如初径直走到护士站前，询问棉花糖的情况。
得到正在做术前准备的答复后，她选了个离两人都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棉花糖被护士抱了出来，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虚弱地朝着许如初的方向轻轻“呜”了一声。
许如初的心瞬间揪紧，她快步上前，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低声安抚：“棉花糖乖，妈妈在这里等你。”
三人跟着护士来到手术室门口，看着那扇门缓缓合拢，上方的“手术中”指示灯亮起刺目的红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磨人。
虽然棉花糖是泰迪，小型犬的肿瘤发病率远低于大型犬。
但李教授之前明确告知，肿瘤的位置毗邻重要的血管和神经丛，手术剥离难度大，风险高，不仅极度考验主刀医生的技术和耐心，也考验棉花糖的身体承受能力。
正因此，许如初才格外担心。
她僵直地站在门口，双手相握，放在前胸，不停祷告。
一旁的沈量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
他瞥了一眼同样面色凝重的周清宵，罕见地没有流露出任何争锋相对的意味，只是低声说了句“我去买点水”，便转身朝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周清宵则缓步走到许如初身侧，保持着一个不至于让她感到压迫，却又足以让她听清的距离。
“李教授的团队做过非常详尽的术前评估，”他的声音响起，带着病后的微哑，却异常沉稳，令人安心，“包括三维影像重建和血管造影，手术路径规划得很清晰。麻醉团队也是院里最好的，会根据棉花糖的体重和生命体征实时调整用药，最大程度降低风险。”
许如初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但紧绷的脊背放松了一线。
这时，沈量走了回来，默默将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许如初手边。
许如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指尖传来塑料瓶身温凉的触感。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助理医师快步走出。
“许小姐，”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术中情况有些变化。肿瘤与一根主要神经的粘连程度比影像显示的要紧密得多，分离过程的风险增加。李教授正在全力处理，但需要您先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许如初的耳膜。
助理医师递过来的文件夹和笔仿佛有千斤重，她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周清宵和沈量不约而同地向前，一左一右站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言语，没有触碰，可两道坚实的身影却无形中成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的依靠。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
许如初坐立难安。
周清宵靠墙站立，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的心绪。
沈量则来回踱步了几次，最终又坐回原位，双手交握，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当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三人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手术还算顺利，”李教授摘下口罩，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肿瘤完整剥离了，那根神经也保住了，小家伙很坚强。”
悬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许如初腿一软，险些没站稳，连忙扶住墙壁。
棉花糖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
它小小的身子趴在铺着无菌垫的推车上，身上插着管子，还没从麻醉中苏醒。
“因为手术创面不小，担心感染，现在需要立刻送入无菌隔离室观察。”护士解释道：“家属暂时不能探视，可以通过监控屏幕看它。你们先去休息室等吧，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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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言来到了医院安排的休息室。
周清宵率先走了进去，角落里整齐地放着几个印有“食庐”标志的保温袋。
他俯身，熟练地打开袋子，取出两个精致的木质餐盒，先是递给了魂不守舍的许如初，“先吃点东西。”
然后，他拿起另一份，自然地递给了一旁的沈量。
沈量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低声道了句“谢谢”，接了过去。
周清宵没再多言，转身提起剩下的明显是多人份的餐盒，走到休息室门口，叫住经过的护士，客气交代，“这是给李教授和手术团队准备的午餐，麻烦您帮忙分一下，辛苦了。”
护士连忙接过，笑着应承下来。
周清宵这才回到休息室，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餐盒，在离许如初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食庐的外卖确实精致，荤素搭配，色泽诱人。
许如初没有什么胃口，但看着周清宵和沈量都在用餐，也只好拿起筷子，机械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蒋总”二字。
许如初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接起电话。
“如初，”蒋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外面，“棉花糖的手术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嗯，医生说还算顺利，就是现在要进无菌室观察，防止感染。”
“那就好。”蒋度语气缓和了些，“你也别太担心了，小家伙生命力顽强，会挺过去的。我是想跟你说，要是你需要多照顾它几天，不用急着回来，工作上的事，紧要的我先帮你盯着。”
许如初心里一暖，但立刻回道：“谢谢蒋总，不用麻烦了。我明天就能回去上班，棉花糖这边……医院有专业的护士照顾，我下班过来看看就好。”
她哪里敢真让上司替自己分担工作，更何况蒋度本身就已日理万机。
“那行，你自己安排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蒋度也没多劝，又嘱咐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许如初放下手机，一抬头，却对上两道目光。
短暂的沉默后，周清宵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这学期末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些试卷批阅和行政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无菌室观察期过后，棉花糖接回家需要人细心照料，我可以过来。”
他的话说得自然，没有刻意邀功的意味。
沈量张了张嘴，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他想起自己手头那个正在攻关的关键项目，下周还有两个重要的客户会议，确实很难像周清宵那样抽出大段自由的时间。
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低声对许如初说：“我……我下班后有时间就过来。”
许如初看了看周清宵，又看了看沈量，心情复杂。
她不由得想起蒋度那晚在车里，带着酒意却异常清醒的话语。
是啊，普通人利用自己能利用的，各取所需，似乎也无可厚非。
许如初反复咀嚼着这个念头，看着周清宵诚恳而看不出更多情绪的眼睛，微妙的心态悄然滋生。
或许，她也可以尝试着，将那段不堪的过往揭过，让彼此的关系退回到一个更安全、更实用的位置——
爱情已尽，但友情或至少是融洽的合作关系依旧。
这对棉花糖，对她自己，或许都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点了点头，脸上甚至挤出一个算得上轻松的表情，“那……就麻烦你了，周教授。”
周清宵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他那份已经微凉的食物。
休息室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阳光移动了几分，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手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