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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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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在青砖上洇出淡金的水痕。炭炉里的银丝炭早已燃尽,只剩余温贴着地面漫上来,将屏风后的水汽烘得发暖。
盛暄是被冻醒的——后颈抵着冰凉的墙壁,肩头却压着片温热的重量,他猛地睁眼,视线撞进苏泽兰敞开的领口,恰好落在那截凸起的锁骨上。
苏泽兰还沉在梦里,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昨夜被盛暄和萧祈昀夹在中间,他的睡姿早已偏斜,半边身子几乎靠在盛暄的肩头,后颈的浅粉疤痕在暖光里若隐若现,看得盛暄喉结狠狠滚动。
盛暄的指尖无意识抬起,差点要触到苏泽兰的脸颊又猛地收回,指腹在裤缝上蹭了蹭——明明昨夜还在暗骂萧祈昀装模作样,此刻看着苏泽兰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竟觉得那些争风吃醋都成了泡影。
他屏住呼吸,连眨眼都放轻了力道,生怕惊散这偷来的安宁,墙上的影子随着晨光慢慢移动,将他盯着苏泽兰的眼神拉得又长又软。
风声从屏风后漫进来,苏泽兰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首先撞进眼里的是盛暄近在咫尺的侧脸——盛暄的下颌线绷得笔直,眼神却异常柔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喉结还在上下滚动。
“!”苏泽兰的脸颊“腾”地烧起来,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梅子。
他下意识想往后缩,腰侧却传来熟悉的禁锢感——萧祈昀的手环得正紧,掌心贴着他的皮肉,连指缝都嵌在腰线的弧度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收紧,像道解不开的锁。
苏泽兰的细微的挣扎带起涟漪般的晃动。
盛暄猛地回神,耳尖比苏泽兰还红,却梗着脖子不肯移开视线,像被抓包的小偷偏要嘴硬。
“怎么了?”萧祈昀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指尖已先一步收紧,确认苏泽兰没有不适才缓缓松开半寸。
他的目光扫过苏泽兰泛红的脸颊,又落在盛暄僵直的侧脸,眸色沉了沉,指腹却极轻地擦过苏泽兰腰侧的衣料。
苏泽兰被两人的目光夹在中间,只觉得刚升起的暖意全变成了窘迫。
他往被里缩了缩:“没、没事……”
话音未落,腰侧又传来盛暄和萧祈昀同时伸手的动静,两人的手背撞在一处,盛暄死死攥住萧祈昀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太子殿下,”他的声音裹着晨起的沙哑,却淬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别在这儿装睡了,赶紧起来——难不成要让泽兰伺候你穿衣?”
他手腕一翻,硬是把萧祈昀的手往外抬,指腹因用力泛白,连带着苏泽兰腰侧的被角都被扯得歪斜。
萧祈昀的眉头蹙起,指腹却极轻地擦过苏泽兰的衣料,仿佛在无声抗议。他没挣开盛暄的钳制,只是垂眸看着交握的手,语气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温泉:“二公子急什么?苏泽兰刚醒,总得缓缓。”指尖却暗中发力,试图挣脱束缚,两人的腕骨相撞发出细响,像两块较劲的顽石。
“松手。”苏泽兰的声音带着无奈,指尖轻轻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恰好落在盛暄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别闹了,真的该起床了。”
盛暄的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用力,却还是故意用指腹碾过萧祈昀的腕骨,才悻悻松开手。
萧祈昀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目光在苏泽兰泛红的耳尖上停了一瞬,又扫过盛暄紧绷的下颌线,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盛暄刚系好腰带,就听见萧祈昀的声音漫过来,像浸了蜜的刀锋:“二公子既醒得早,不如劳烦去备些早膳?”他的指尖还停在苏泽兰方才按过的手背上,语气平和得像在讨论天气,“用完正好回府,省得让泽兰饿着。”
盛暄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明明是被萧祈昀的争风吃醋惹毛,怎么反倒成了被支使的那个?刚要张口反驳,却瞥见苏泽兰正望着自己,眼底的无奈混着浅淡的笑意——那眼神像在说“别跟他计较”,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变成磨牙的声响:“知道了。”
盛暄摔门出去时,廊下的灯笼还在晃。
萧祈昀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渐远,才缓缓转头,目光在苏泽兰泛红的耳尖上打了个转,忽然倾身靠近。屏风后的水汽漫进来,打湿了他的鬓角,倒让这凑近的动作添了几分脆弱。
“昨晚……”萧祈昀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已悄悄勾住苏泽兰的手腕,指腹极轻地摩挲着手背,“我睡在外头,风从窗缝钻进来,冷得厉害。”
他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株被霜打过的竹,“你看。”
他把另一只手伸到苏泽兰面前,手腕内侧果然泛着浅红。
苏泽兰的指尖刚触到那片凉意,就被他反手握紧,掌心的温热裹着未散的寒气,像块刚从雪地里捞出来的暖玉。
苏泽兰的喉结轻轻滚动,看着萧祈昀眼底那抹刻意藏起的委屈,忽然觉得方才的动心没白费。他抽出被攥着的手,转而探向萧祈昀的额头,指腹贴着温热的皮肤:“有没有着凉?”指尖往下滑,轻轻按在他的脉搏处,“还好,脉象还算平稳。”
萧祈昀的指尖趁机缠上苏泽兰的手指,像藤蔓攀着乔木,语气里的委屈忽然漫出来:“但现在还冷。”他的拇指蹭过苏泽兰的指缝,青金石的冷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替我暖暖?”
苏泽兰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笑意,忽然明白这哪是撒娇,分明是披着温柔外衣的较量。
可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骗不了人,他终究没抽回手,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话虽如此,指腹却极轻地揉了揉萧祈昀的手腕。
“该换衣服了。”萧祈昀的声音裹着水汽,已起身从行囊里取出干净的中衣。
布料在烛光里泛着柔光——他特意挑了件领口宽松的,怕蹭到苏泽兰后颈的疤痕。
苏泽兰的指尖猛地攥紧被面:“我自己来就好,现在利索多了。”他试着抬了抬手臂,虽还有些酸软,却足够自理。可话音未落,萧祈昀的指尖已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指腹极轻地擦过后背。
“别逞强。”萧祈昀的声音比烛光还暖,已开始解苏泽兰的衣襟。领口的系带被他用指尖挑开,避免拉扯到苏泽兰的伤口,“我更怕你累着。”
苏泽兰的喉结滚动着,看着萧祈昀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的浅影。
他的指尖正顺着衣襟往下滑,动作轻得像在抚琴。
“真的不用……”苏泽兰的话被萧祈昀拢衣的动作打断。
中衣被轻轻披在肩上,萧祈昀的掌心隔着布料按住他的后背,帮他穿好一只袖子,又绕到正面穿另一只,指腹有意无意擦过苏泽兰的腰侧,惹得苏泽兰轻颤。
“你看,这不就好了?”萧祈昀替他系好腰带,指尖在结上打了个小巧的结,偏过头时,呼吸恰好拂过苏泽兰的耳垂。“省得你自己动。”
苏泽兰的耳尖红得发烫,后颈的疤痕在暖光里泛着微热。他望着铜镜里萧祈昀认真的侧脸
“好了。”萧祈昀后退半步,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昨天盛暄送的青金石额链被自己系在苏泽兰的腕间,晃出幽蓝的光。
苏泽兰缓缓转过身,“有劳殿下了。”苏泽兰的声音混着屏风后的风声,指尖却极轻地擦过萧祈昀方才系结的指腹,“总让你费心。”
“应该的。”萧祈昀的声音压得更低,指腹极轻地回蹭了下苏泽兰的指尖,像在回应这份难得的坦诚,“你最重要。”
苏泽兰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刚想说些什么,屏风后忽然传来盛暄重重的咳嗽声。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盛暄拿着早饭站在屏风外,显然是把这话听得一字不落,耳根红得像被热水烫过。
“磨磨蹭蹭什么!”盛暄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粗硬,视线却在苏泽兰腕间的青金石上打转,“再不动身,苏衍怕是真的要扒了我们的皮了!”
“赶紧吃,凉了噎死你。”盛暄的声音硬邦邦的,把手里的包子塞到萧祈昀手里,像是在泄愤。
转身去抱苏泽兰的动作却突然放轻,胳膊蹭过床边发出轻响,他半蹲下身,掌心虚虚拢在苏泽兰膝弯,喉结滚了滚:“抓紧了。”
苏泽兰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盛暄的手臂肌肉绷紧,将人稳稳托起时,鼻尖忽然撞上苏泽兰散落的发丝——带着艾草混着药香的气息,让他动作顿了半秒,差点把人摔到轮椅上了。
“笨手笨脚。”萧祈昀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手里还捏着那只被捏扁的包子,却已不动声色地站到轮椅另一侧,指尖虚悬在苏泽兰后腰,随时准备接应。
盛暄瞪了他一眼,把苏泽兰放妥帖才松手,指腹蹭过对方微凉的手背:“总比某些人只会动嘴强。”
说罢扯过薄毯盖住苏泽兰的腿,毯角却故意往萧祈昀那边多掖了半寸,差点扫到对方的靴子。
萧祈昀递来剩下的包子,苏泽兰刚要伸手去接,萧祈昀又说到“当心烫。”萧祈昀的声音温吞,指腹却在苏泽兰的手背轻轻蹭了下,像在安抚受惊的雀鸟。
盛暄的喉结滚了滚,突然也抢过一个包子,狠狠咬下“太子殿下伺候人上瘾了?”他挑眉,眼底的火光却没烧起来,“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回去怎么跟苏衍编瞎话。”
萧祈昀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末了还舔了舔唇角:“实话实说便是。我们在庙会上玩过了头,时间太晚了,我与二公子护送苏泽兰在客栈休息了两天,有何不妥?”他看向苏泽兰时,目光忽然软下来,“况且,苏衍最疼你,断不会真罚。”
“走了。”盛暄猛地起身,轮椅在青砖上碾出细响。在帮苏泽兰系好眼纱后才开口:“轮椅我来推。”
苏泽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硬弄得一愣。
萧祈昀替他拢了拢衣襟,声音轻得像叹息:“也好,让他多活动活动筋骨。”
廊下的风带着竹香,盛暄推着轮椅的力道格外稳。苏泽兰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偶尔擦过自己的衣角。转过回廊时,轮椅忽然顿了顿,盛暄的声音从头顶漫下来:“着链子绕在手腕上也挺好看的。”
苏泽兰的耳尖又开始发烫,指尖无意识绞着袖口:“嗯。”
回府的路比来时安静。盛暄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萧祈昀则落后半步,偶尔替苏泽兰拂去落在肩头的落叶。
阳光透过树叶在三人身上织出晃动的光斑,将那些未说出口的在意,都揉进了渐暖的风里。
快到将军府时,苏泽兰忽然轻轻拽了拽盛暄的衣角。青金石在动作中撞出轻响:“盛暄,”他的声音很轻,“回去……别说庙会遇袭的事。”
盛暄的脚步猛地顿住。轮椅的轱辘声停在巷口,他低头时,正看见苏泽兰眼底的恳求,像怕被风雨打湿的幼鸟。喉间的话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含糊的“知道了”。
萧祈昀从后面走上前,指尖替苏泽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放心,我们已经串好口供了。”他的目光掠过苏泽兰后颈的衣领,那里正覆盖着那片浅粉的疤痕,“只说玩的太开心了,忘了时间,怕你累着,所以就近找了客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