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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好感度一落千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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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姬治婉的指尖总在不经意间蜷起,像攥着一团理不清的雾。
姜安亿看她时眼底漫开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
这些都像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漾开痒丝丝的心动。
可下一秒,“她爱的是那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这句话就会像冰锥,狠狠戳进那点暖意里。
她怕这份好是错付的幻影,怕自己沉溺的不过是一场借位的温柔,怕心动到最后,只落得“你不过是她的替身”的难堪。
于是她刻意冷着脸,用更重的语气斥她“多事”,
刻意避开她递来的东西,可目光却总不受控地追着姜安亿的身影,
心口那点心动像破土的芽,越是想压,越是疯长,
一边是傲娇的自尊不许自己沉沦,一边是那颗坤泽的心,
早已在姜安亿日复一日的好里,悄悄乱了节拍,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连自己都唾弃的、又甜又涩的纠结。
这天在前往苗疆的路上,路程越来越近,姜安亿看着一动不动的心动值,有些无措。
一心想着攻略的姜安亿,这天将那盒在镇上刚买的桂花糕递到她面前时,
姬治婉忽然就慌了神手僵在身侧,既想抬起来接,又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连视线都没了着落,落在哪都觉得不自在。
姬治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一闪而过的柔软已被冰封,声音冷得像淬了霜:“不必了,我不爱吃这个。”
她刻意避开姜安亿的目光,指尖掐进掌心,以此稳住那股几乎要冲出来的不舍,
再放任自己接下这份好,心动就会燎原成爱,到时候发现一切只是错位的温柔,只会更痛。
姜安亿伸着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期待一点点碎掉,取而代之的是无措的茫然。
她捏着桂花糕的指尖泛白,喉结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愣愣地看着姬治婉,像只被泼了冷水的小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姜安亿脑海中炸开,带着急促的警报: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姬治婉好感度骤降!当前好感度:15(此前为68)!好感度跌幅超78%!请宿主立刻排查原因,及时止损!】
机械音一遍遍地重复,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得姜安亿越发无措,手里的桂花糕仿佛有千斤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姬治婉能感觉到姜安亿身上那股小心翼翼的暖意瞬间僵住,像被寒风冻住的烛火。
她死死咬着下唇,逼自己不去看那双骤然失了光的眼睛,
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姜安亿捏着桂花糕的手轻轻抖了下,糕点边缘的碎末簌簌落在地上,像她此刻碎成渣的心跳。
“为什么?”姜安亿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无措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上次你路过点心铺,看了这桂花糕好久,我以为你会喜欢。”
脑海里的机械音还在疯狂嘶吼:【警告!好感度持续下跌!当前12!宿主!快说话!挽回她!】
姜安亿被这警报吵得脑袋发懵,又被姬治婉眼底的冷意刺得心慌,
她张了张嘴,想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想问是不是糕点不合心意,可话到嘴边,只剩笨拙的慌乱:“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改。”
姬治婉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吼一句“你没错,错的是我不该心动”,想转身就走,彻底斩断这份念想,可
看着姜安亿泛红的眼眶,看着她那副“只要你说,我就改”的模样,所有硬邦邦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猛地侧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却依旧硬着心肠:“你没做错,是我不想再接受你的任何东西。
以后,不必再对我这般好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快得像在躲避什么。
只有自己知道,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已不受控制地涌进眼眶。
姜安亿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盒桂花糕,香气依旧清甜,却甜得她心口发苦。
系统的警报还在响,【好感度10!宿主!紧急!】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只愣愣地看着姬治婉仓皇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路长得像没有尽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比山路更沉。
姬治婉始终走在前面半步,脊背挺得笔直,像竖起一道无形的墙。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姜安亿那双失了光的眼睛,更怕自己绷不住心口的软,会冲过去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全倒出来。
姜安亿则跟在后面,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怕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扰。
系统的警报声早已歇了,只剩【当前好感度8】的提示冷冷悬在姜安亿脑海里。
她几次攥紧了水囊,想递到姬治婉面前,手指动了又动,终究还是默默收回,指尖被勒出浅浅的红痕。
路过溪边歇脚,姬治婉低头舀水,眼角余光瞥见姜安亿捧着干粮,小口小口地啃,
像只受了委屈又不敢吭声的小兽,心口猛地一揪,却只能硬生生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偶尔山间起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掩盖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息。
姬治婉会刻意加快脚步,姜安亿便亦步亦趋地跟上,不逾矩,不落后,只有偶尔脚下踉跄,发出细微的声响时,姬治婉的脚步会顿那么一瞬,却终究没有回头,只是咬了咬唇,继续往前走。
干粮是分开吃的,水是各自喝的,连歇脚的石头,都隔着半丈远的距离。
桂花糕的清甜早已散了,可姜安亿总觉得,心口那点苦,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越沉越重;
姬治婉则夜夜难眠,闭眼就是姜安亿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辗转间,只把下唇咬出了深深的印子。
山路蜿蜒间,风里的气息渐渐变了,不再是山林的枯木清气,反倒漫开些微辛辣又清甜的草木香,缠在衣角,像苗疆人藏在银饰里的秘密。
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忽然铺开片错落的吊脚楼,黑瓦依山而建,廊下挂着五彩斑斓的蜡染布,
风一吹,布帛翻飞间,露出廊柱上刻着的蛇与蝶的图腾,古拙又神秘。
“到了。”姬治婉的声音先一步打破沉默,语气依旧淡得没什么温度,
只是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目光掠过姜安亿,又飞快移开,落在寨门口那棵老榕树上,
树干粗壮,垂下来的气根像银色的帘幕,几个穿着绣花百褶裙的苗家姑娘正坐在树下挑花,笑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姜安亿跟在她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这方天地的静谧。
她望着姬治婉的背影,又瞥了眼寨门口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行囊里还装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被压得有些变形,甜味早淡了,只剩点干涩的粉感,像她这些天的心情。
听到姬治婉的话,她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被风盖住,连自己都没察觉,那声回应里还带着点没散透的委屈。
进寨时,苗家姑娘们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两人身上,有胆大的还冲她们笑了笑,露出银牙上挂着的小巧银饰。
姜安亿则尽量把自己缩在姬治婉身后半步,避开那些好奇的视线,目光却总忍不住黏在姬治婉的侧影上。
她想问问姬治婉接下来要去哪,想问问苗疆这里是不是有特别的规矩,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那天的拒绝,想起她眼底的冷意: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也生气了。
姜安亿揪着衣角走在前头,脚步故意放得又快又沉,像在跟脚下的苔藓赌气。
姬治婉一袭素衣跟在后面,墨发被雾汽浸得微润,眉眼冷得像结了层薄霜,
两人之间隔着半丈远的距离,连呼吸声都透着股别别扭扭的沉默。
路过一家挂着蜡染布的竹屋,姜安亿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停住脚,却没回头,声音带着点憋出来的硬气:“喂,你去问。”
姬治婉眉峰微蹙,语气听不出情绪:“为何是我?”
“我”姜安亿语塞,脸颊有点发烫,转身时腮帮子还鼓着,像只气鼓鼓的小兽,“我这不是怕我问错了嘛!你是公主,说话有分寸。”
话没说完,就被姬治婉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竹屋门口,一位织着布的苗家阿娘抬眼瞥见两人,笑着用汉话招呼:“两位姑娘,是来找人的?”
姜安亿眼睛一亮,刚要迈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狠狠瞪了姬治婉一眼,才凑过去,语气软了些:“大娘您好,我们想找一位懂蛊术的大师傅,您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吗?”
大娘抬手指了指东边云雾缭绕的山坳:
“要找大师傅,得去鹰嘴崖下的竹楼,只是那路不好走,你们。”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看出了那点别扭。
姬治婉这时才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刚才缓和了些:“多谢大娘,请问路况如何?可有需要避开的地方?”
姜安亿撇撇嘴,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是自己先问的,她倒会接话。
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姬治婉身边挪了挪,耳朵悄悄竖起来,想听清大娘的回答。
大娘放下手中的蜡染线,笑着指了指东边那条隐在竹林里的小径:
“路是羊肠小道,满是碎石,雨后更滑,你们姑娘家要当心。
到了鹰嘴崖下,认准挂着三串铜铃的竹楼就是,只是”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意味深长,“大师傅性子怪,不喜欢生人凑成对来扰,你们俩这样,怕是难见。”
姜安亿心里“咯噔”一下,脸颊瞬间热了,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姬治婉,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
心里又有点堵,嘴硬道:“谁、谁跟她凑成对了!我们就是顺路一起找而已!”
姬治婉眉梢动了动,没接话,只是看向阿娘,语气平静:“多谢告知,我们知晓了。”
说罢,她抬脚就往竹林小径走,步伐依旧沉稳,却没像刚才那样刻意拉开距离。
姜安亿愣了愣,连忙跟上,脚步又急又乱,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也顾不上。
走了一段,见姬治婉始终不说话,她憋得难受,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没底气的别扭:
“喂,那大娘的话你听见没?说我们凑成对,你不会真打算跟我一起进去吧?”
姬治婉停下脚步,转过身,晨雾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雪。
她看向姜安亿鼓着的腮帮子,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有了点极淡的波澜:“不然呢?你一个人去,能解决吗?”
姜安亿被噎了一下,心里的气忽然散了点,却依旧嘴硬:“我是什么困难都不怕!”
嘴上这么说,脚下却不小心一滑,身体猛地往前倾,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攥住了。
姬治婉的指尖带着雾汽的凉,力道却很稳,拉着她站稳后,才松开手,语气依旧冷淡,却没了之前的疏离:
“走慢点,别逞能。要见大师傅,先把脚下的路走稳。”
姜安亿捂着发烫的手腕,看着姬治婉转身继续前行的背影,她咬了咬唇,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