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就不能推五条悟吗[咒回]》卜焰

20、匣剑帷灯

　　“鸟居？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虎杖一脸状况外的模样。

　　翁鸣乐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与平日似乎没什不同，“当然是普通地走过来的。”

　　“唉？我这么大个人，一路过来虎杖竟然没有看到吗，真让人伤心！”

　　伏黑眼底划过一丝无奈。

　　翁鸣乐完全就是在倒打一耙，因为对方的确是突然出现在车后面的，并不存在他口中描述的那种悠闲散步的事实。

　　“鸟居君，你怎么——”伊知地猛地攥紧手帕。

　　“三鸟医生说设备出了问题，暂时没办法检查了。”翁鸣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可是……”

　　“可是什么？”翁鸣乐朝他看过来。

　　“总不至于伊知地监督还收到过什么专门的命令，不能让我也参加这次任务吧。”

　　他看过来的脸上满是笑意，就仿佛此前伊知地瞥见的阴郁一角都不过是他的幻觉。

　　“不、当然不会。”伊知地的性格本来就并不属于强硬的类型，此刻面对翁鸣乐的贴脸开大，气势上几乎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伏黑品出翁鸣乐语气里的火药味，目光在二人之间巡视，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不就没问题了，不是说事态很紧急吗？”翁鸣乐摊开双手。

　　“还是别耽误功夫了，赶紧出发吧。”他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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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半小时后，西东京英集少年院。

　　与出发前的咄咄逼人不同，路上的翁鸣乐表现得异常安静。

　　伊知地一边与众人共享‘窗’收到的关于咒胎的报告，一边暗中注意着翁鸣乐的每一丝微小动作，生怕对方再次发难。

　　万幸，翁鸣乐从头到尾都只自顾自的摆弄着手机，没有再针对这个满脸憔悴的可怜辅助监督。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表。

　　6月29日金曜日（周五），这是翁鸣乐在街边苏醒、与虎杖等人相识、正式成为高专学生的日子。

　　6月30日土曜日（周六），四人因为拆了操场被夜蛾校长训斥，并勒令完成五千字检讨。

　　7月1日日曜日（周日），他们去了市区，买了衣服看了电影。

　　然后便是今天，7月2日月曜日（周一）。

　　少年院特级咒灵事件爆发。

　　汽车引擎的轰鸣渐歇，车窗外的街景也不再倒退。

　　翁鸣乐是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

　　他没有围在伊知地身边，与三人一样仔细确认本次的任务细节，而是神色冷漠、目光散漫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真是迫不及待。”他忽而说了这么一句。

　　远处的虎杖很快就对他招了招手，似乎是喊他过去。

　　翁鸣乐抬起脚步。

　　“鸟居，不然你还是别跟着一起进去了。”他口中吐出的话怎么听这么耳熟。

　　只是这次与在废弃大楼时不同，二人的角色颠倒了过来。

　　翁鸣乐瞥他，“为什么？”

　　“我觉得伊知地先生考虑的有道理……太危险了，毕竟你不是作战类型的咒术师。”

　　翁鸣乐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先扭头看了一眼伏黑与钉崎。

　　二人竟都没有说话。

　　……可以么，他还是小看伊知地这张嘴了。

　　“嗯，所以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解救被困在第二宿舍的五名在院者。”虎杖似乎也很无奈于翁鸣乐刚才开小差的行为，但他还是耐心将任务细节都向他转述了一遍。

　　“……”

　　翁鸣乐的眸光转动，越过身前的三人，落到离他最远的伊知地脸上。

　　“窗不是很早就提前疏散了吗，为什么那五名少年犯没能及时转移？”

　　“那个，按照规定，还是请称呼他们为在院者，不然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纠纷……”伊知地小声提醒了一句。

　　对此，翁鸣乐只是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

　　霓虹的少年院有点类似于少管所，它并非普通的监狱，而是家庭裁判所对触犯法律的14岁至20岁以下的少年所判处的保护处分执行机构。

　　少年院的首要目的不是惩罚，而是通过教育、职业训练和心理辅导，帮助少年犯回归社会。

　　严格来说，这里的确并不全是已经犯罪的人，也会收容一些有严重不良行为、被认为有犯罪风险的少年。

　　伊知地的提醒并非全无道理。

　　只是很可惜，翁鸣乐根本不在乎这些。

　　“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吗？伊知地监督。”他只是继续对这个瞧上去再老实不过的社会螺丝钉发问。

　　“鸟居同学……”伊知地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翁鸣乐却再次打断了他：“那不如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

　　不远处的警戒线中忽而传来了一阵骚乱。

　　“阿正，我儿子阿正他还好吗？”

　　那是一位母亲。

　　她正不顾警备人员的阻拦，极力想要往里面闯进来。

　　在场的五人，除去翁鸣乐，都下意识向路口那边侧目。

　　“因为他们全部都已经死了。”

　　细雨终究还是沾湿了众人的衣衫。

　　潮气贴上皮肤，寒气倒逼进骨缝里。

　　七月初的天气，为什么还是如此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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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虎杖被宿傩顶号，将体育馆大卸八块那晚，翁鸣乐与虎杖二人之间的谈话，夜蛾在严厉训斥的时候早已让他们和盘托出。

　　因而此刻再从翁鸣乐口中得知他们要救援的人已经不幸罹难时，三人都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伏黑拉住想要朝翁鸣乐冲过去的虎杖，对他摇了摇头。

　　而翁鸣乐，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着跟随着伊知地。

　　对方走远了些距离，避开四人对着手机那头汇报情况。

　　伊知地的额发不知究竟是被雨淋湿的，还是被汗水浸湿的，歪歪扭扭的贴在皮肤上，显得更加沧桑狼狈了。

　　很快，他就放下了手机，看了过来。

　　“如何？”翁鸣乐注视着他。

　　“上头指示，任务保持不变……”

　　伏黑的面色已经十分糟糕了，钉崎更是不加掩饰地啧了一声。

　　“即使里面已经没有生还者了？”翁鸣乐再次确认道。

　　“他们的意思是，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言……”伊知地的声音越来越小。

　　“伊知地监督。”翁鸣乐的声音提高了些。

　　吓得伊知地一哆嗦，“怎、怎么了？”

　　“你做五条老师的辅助监督多少年了？”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伊知地只不过看了一眼翁鸣乐的眼睛，便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千万根针扎一般。

　　他的嘴唇嚅嗫一下，最终还是答道，“快十二年了吧。”

　　“是吗。”翁鸣乐越过众人，来到他的面前。

　　他的身高实在是有些残念，此刻即便是面对伊知地也不占优势。

　　但那又如何呢？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翁鸣乐漆黑的瞳孔如同摄人的深潭。

　　“你是打算将五条悟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些重要的学生……亲手送上绝路，对吗？”

　　一阵疾风刮来，正好将伊知地臂弯里夹着的文件夹吹飞。

　　乱七八糟的纸页卷进风中、落到水洼里，乌乌糟糟，一片狼藉。

　　“鸟居……”不知是谁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可眼前这个面带眼镜的男人，却没有如他预想一般弯下腰去慌忙捡拾那一地的纸张垃圾。

　　“——怎么可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直是退让着的、极力避免正面争执的伊知地，竟然异常大声地反驳了翁鸣乐。

　　他与翁鸣乐相对而立，脸色一片涨红。

　　“那你告诉我，派三个才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去对付特级咒灵，不是叫他们去送死又是什么？”

　　“严格来说，现在还只是咒胎！”

　　“真的吗？”翁鸣乐一字一顿。

　　伊知地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他先前的气势与骨气似乎被这一句质问统统抽走了，熟悉的软弱便再次攀附上他的脊髓。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不远处拉着警戒线的警车笛鸣呜呜啦啦，仿佛某种催魂的丧乐。

　　一片沉默中，翁鸣乐垂下了眼眸。

　　他后退一步，与伊知地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随后，朝他伸出一只手。

　　“你要干什么？”伊知地差点以为他是要动手了。

　　“手机，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知道了。”

　　翁鸣乐接过手机走开了，就像半分钟前躲开众人通话的伊知地一样。

　　而留下的几人，则在雨中面面相觑。

　　“伏黑，钉崎”

　　“嗯？”

　　“干嘛。”

　　“特级咒灵……究竟有多可怕？”

　　钉崎转了转眼眸，“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要么逃跑、要么死。”

　　“对于咒胎来说，是这样没错。”伏黑补充道。

　　“那如果不是咒胎呢。”

　　“嗯……如果撞上了，还是可以努力试着跑一跑的。”伏黑看向他。

　　“怎么好像没有区别？”虎杖眨巴双眼。

　　“他的意思是，”钉崎的语调里泛着淡淡的死感，“面对咒胎，逃跑或许能活；可面对已经孵化的特级咒灵，要么死、要么努力地逃跑，然后再死。”

　　虎杖安静了。

　　翁鸣乐结束通话的速度甚至比先前的伊知地还要更快。

　　他回到众人面前，将还停留在接通界面的手机递给伊知地。

　　伊知地不敢犹豫，接过电话。

　　“是……是，好的！我明白了。”

　　‘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霓虹人为什么在接电话的时候也要鞠躬？’系统瞅着伊知地，万分不解道，‘毕竟腰弯得再低，电话那头的人也看不到吧！’

　　翁鸣乐眼睫抖了两下，竟然还真给出了解释：“据说是他们认为不同的说话状态也会体现在接电话时的声音上。”

　　‘嗯，我完全搞不懂呢！’系统放弃了思考。

　　翁鸣乐抿唇。

　　谁说不是呢。

　　伊知地在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后，才缓缓放下手机。

　　他朝四人，特别是翁鸣乐看了过来。

　　“高层的新指示……”

　　伊知地眼镜下的目光满是复杂。

　　“让你们暂且在现场原地待命。”

　　翁鸣乐抬抬下巴，毫不犹豫地转身，第一个躲着细雨钻回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