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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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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慧空和慈心。
贺文成知道来者不善,当即警惕起来,双手撑着木门,身子挡在门中央,不让他们进去,尽量平静地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慈心开门见山:“别废话!把秘籍交出来!”
贺文成心中一凛,心想他们怎么知道秘籍在我手里。
他不知道其实这三个月以来,慧空和慈心一直在调查那晚那个黑衣人的来头,但是没有丝毫进展,师徒二人思来想去,既然贺文成当晚刻意隐瞒黑衣人抢夺秘籍之事,那就说明贺文成和那黑衣人是一伙的,说不定秘籍就在贺文成手里。于是师徒二人便开始找贺文成,但是由于蒋氏三煞、苏新禾、杨丰逸和萧未雪认定了秘籍在他们手里,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追杀他们,索要秘籍,因此耗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找到贺文成这里。
贺文成没想到这些,但他并不打算把秘籍给他们,嘴硬道:“秘籍不在我这。”
慈心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你要是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贺文成双手抓紧了两侧门框:“秘籍真的不在我这。”
慈心眼睛一眯,举起驱魔杖一挥而下,打在贺文成的左臂上。
贺文成闷哼一声,左臂麻痛难以忍受,不由得松了力道,身子被慈心一推,斜斜地撞在门上。
慈心和慧空趁机走进院子,径直往屋子里大步迈进。
贺文成捂着左臂,紧跟上去,急急问道:“你们干什么?”
师徒二人全不理睬他,相继跨进屋子。
正在吃饭的贺进和许采薇见到来人俱是一愣,贺进茫然问道:“两位是?”
许采薇没那么好脾气,见他们面色不善,又不请自来,当即把筷子往碗沿上一摔,冷脸骂道:“哪里来的两个秃驴?滚出去!”
慈心见许采薇满脸病容,形貌丑陋,声音又尖利刺耳,难忍心中怒火,抬起腿来,一脚踹在许采薇胸口。
这一脚力道实在不小,许采薇整个身子飞起,又重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口中喷出点点鲜血。
贺进和贺文成大急,一个叫着“采薇”,一个叫着“娘”,都奔过去,查看许采薇伤势。
许采薇脸上渗出冷汗,面色和唇色惨白如纸,气喘吁吁,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贺文成怒极,转身拔出墙上所挂佩剑,二话不说便向慈心刺去。
距上次与人动手,贺文成已刻苦练剑两个多月,不论是剑招还是力道,他都自认长进不小,因此这一剑刺出时,他颇有些架势,本以为能将慈心制服,再不济与他打个平手也好,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不过两三招,他就被慈心的驱魔杖打翻在地。
慧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垂头看着贺文成,客客气气地:“贺施主,我们此来并不是要故意伤人,只是为了秘籍,只要你交出秘籍,我们马上就走。”
贺文成咬牙切齿,犹豫不决。
他原本就不喜慧空和慈心为人,不想将秘籍交到他们手里,再加上他方才输给慈心,脑子里竟然又冒出“要不要修习阎罗内功”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便更不想给了。
这时慈心用驱魔杖指着贺进和许采薇,威胁贺文成道:“要是不交,我杀了他们!”
贺文成急道:“秘籍是黑衣人抢走的!根本不在我这里!”
慈心道:“你和那黑衣人分明是一伙的!快交出来!”
贺文成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黑衣人!”
慈心气得脸上横肉乱颤,攥紧了驱魔杖,恶狠狠道:“好,今天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是秘籍重要,还是你爹娘的命重要!”说着就把驱魔杖往许采薇头上击去。
贺进大叫一声“不要”,忙伸手去挡。
贺文成也奔向许采薇,大喊:“住手!”却已经来不及,眼见驱魔杖就要落在许采薇头上,心中一颤。
这时,一阵细小但十分有力的风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贺文成眼睛一瞥,只见一颗小石子极速从门外飞来,当地一下打在驱魔杖上。
慈心只觉一股极重的力道从驱魔杖上传来,自己竟然控制不住,整条手臂都随着那股劲斜甩在一边。
贺文成见许采薇保住性命,舒了一口气,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萧未雪一袭白衣,扇子别在腰间,负手缓缓走进门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二位高僧就这样闯进别人家里要打要杀,不太好吧。”
慧空见到萧未雪,面色渐渐变得沉重。
慈心往门外望了望,没再看见别人,便对慧空道:“师父,你我两个打他们两个,胜券在握,这萧未雪缠咱们也缠得够久了,碍事得很,不如今天就解决了他。”
慧空想了想,萧未雪和他旗鼓相当,可打个平手,但贺文成的武功很差劲,一定不是慈心的对手,如果动起手来,慈心打败贺文成之后,又与自己一起打萧未雪,萧未雪必输无疑。
站在那里思索了一阵,眼神中七分抱歉三分狠戾,二话不说,提起莲花杖击向萧未雪,萧未雪挥扇子抵挡,两个人缠斗起来,在这小小一间木屋中打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慈心也向贺文成攻来,贺文成虽然举剑格开了向自己头部砸来的驱魔杖,但还是被那力道震得连连倒退。
慈心成竹在胸,步步紧逼,又使了两招,将贺文成逼困在墙角。
贺文成退无可退,为求生存,负隅顽抗,寒冬天气里,硬是打出一身热汗。
慈心得意又轻蔑地一笑,虚晃一招引贺文成防守下三路,实招却提起驱魔杖毫不留情地击向贺文成的眉心。
待到贺文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见驱魔杖极速袭来,本能地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这时突然听见慈心惨叫一声,紧接着又听见哐当一声,驱魔杖掉在了地上。
贺文成猛然睁开眼睛,只见慈心双手捂着喉咙,跌坐在地,满脸涨得通红,痛苦不堪地低吼着。
慧空见了慈心这幅样子,猛出一招,格开萧未雪,腾起身子冲到慈心身前,满脸焦急地蹲下身,急切道:“慈心,怎么了?怎么了?”
“疼……”慈心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毒……发作了……”
慧空一愣,茫然道:“何月何日?今日是何月何日?”他喃喃地,苦苦思索。
贺文成见他心急,狼狈的样子有些可怜,答道:“今日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慧空猛然抬起头望着贺文成,“当真是正月十五?”
贺文成点头:“嗯。”心里不禁腹诽,这师徒二人到底是有多想要秘籍,才能把上元节都忘了。
慧空一向冷静自持,此时却很是慌乱,扶起地上痛苦挣扎的慈心:“我们马上去找他要解药,他离这里不算太远,一定来得及的。”
慈心捂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嘶吼,意识已经不清。
慧空把他托起来转身往门外走,贺文成眼睛一瞥,看到慈心的喉咙处从血肉中蔓延出一条条树枝般的黑痕,心中一惊,旧事再次浮上心头。
他认得那黑痕。
当年那个瘦骨嶙峋、风尘落拓的道士向他兜售的那本道教秘籍中有这项记载,上面说这是一种名为“割喉”的毒药,毒发时喉咙上生出条条黑痕,喉咙内部就如同被这些黑痕来回割据般疼痛难忍,而且人一旦服下这种毒药,便需要每个月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喉咙断裂而死。
慧空说要找“他”拿解药,那个“他”应该就是向慈心喂毒的人。可是,“他”是谁?为什么要给慈心服这种毒药?
正想着,突然听到贺进大喊了一声:“采薇!”
贺文成一转头,看到许采薇大喷了一口鲜血,意识昏沉地歪倒在贺进怀里,已经气若游丝。
他顾不得夺门而去的慧空和慈心,猛冲到许采薇身前,握着她的胳膊:“娘,娘……”
许采薇眉头紧皱,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萧未雪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摸了摸许采薇的脉象,又为她输送了一些内力,许采薇才悠悠醒转。
贺文成见她醒了,忙问:“娘,你怎么样?”
许采薇茫然地看着贺文成好大一会,连张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萧未雪起身提了提衣摆,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只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看这样子,她活不过一个月了。”
“不会的,不会的,”贺文成起身就往外走,“我马上去叫郎中!”
“沉疴未愈,又添新伤,”萧未雪道,“那些乡野间的庸医治不好的。”
贺文成转身望着他,一双红色的眼睛因为焦急像着了火一样,“那怎么办?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萧未雪垂头缓缓打开折扇:“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救她。”
“谁?”
“芙蓉山,慕容莲。”
“慕容莲?”
贺文成想了想,有些踟蹰。
这慕容莲是大名鼎鼎的女神医,据说不管多厉害的病、多严重的伤,只要人还有一口气,这慕容莲都医得好。
以前许采薇病得严重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找慕容莲,但是,这慕容莲是个贪图富贵之人,诊费高得出奇,他实在负担不起,此事便作罢了。
贺文成想了想,提议道:“不然去找无言老叟。”
话刚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可行,想收回却来不及了。
这无言老叟也是个神医,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医术十分高明,脾性与慕容莲正相反,他专给穷人治病,且分文不取,但是,就有一样不好,他行踪不定,四处云游,没人知道他在哪,能不能遇上他都是靠运气。而现在许采薇的病却是半点也耽误不得,去找无言老叟,可真是个馊主意。
贺文成正懊恼自己出口过快,却听萧未雪淡淡道:“找到慕容莲就能找到无言老叟。”
贺文成一愣:“什么意思?”心想,无言老叟和慕容莲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父女?可是不对啊。无言老叟和慕容莲,一个安贫乐道,一个爱财如命,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父女呢?
萧未雪道:“去了芙蓉山你自然就知道了。”
萧未雪不肯直说,贺文成也不好再问,转头看着气息奄奄的许采薇,心想现在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要能救活许采薇,不管到时慕容莲要多少钱,他都应下,以后辛苦赚银子,慢慢把钱还上就是。
他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方才萧未雪说许采薇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芙蓉山在南方萧州境内,过去的话大概要两旬的脚程,时间紧迫。他猛地抬头看向贺进:“爹,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贺进坐在炕沿上,给许采薇盖上破旧的棉被,皱眉思索了一阵,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地:“好。”
“我收拾盘缠。”贺文成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
萧未雪坐在凳子上盯着贺文成的佩剑。
他见过这把剑出鞘的样子,剑身锋利明亮,虽然品质算不得上乘,但也不失为一把好剑,只是,这把剑的剑柄却是木质的,木头是陈年老木,上面还有浅浅的裂纹,而且比寻常剑柄更粗些,看起来很是鄙陋,无端让这把剑失了风采。
贺文成见他盯着剑柄看,解释道:“当年的钱不够制作剑柄了,所以我爹就自己动手用木头给我做了一个。”
萧未雪道:“有名字吗?”
贺文成:“剑柄吗?”
萧未雪:“剑。”
“有,”贺文成道,“它叫‘二两’。”
萧未雪道:“何意?”
“打造这把剑用了二两银子,”贺文成道,“是我家积攒多年,全部的储蓄。”
萧未雪摸了摸二两,不再说话。
贺进去厨房把粥重新热了一下,喂许采薇喝下,许采薇恢复了些元气。
这时贺文成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时,才突然想到什么,问萧未雪:“对了,萧公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萧未雪面色平静道:“我跟着慧空和慈心过来的。”
贺文成听了这话,自然而然地便想到,萧未雪以为《阎罗内功》在慧空和慈心手里,所以一直对他们紧追不舍,跟着他们来到了自己家。
其实萧未雪没告诉他的是,那晚黑衣人从慧空和慈心手中夺走秘籍的时候,萧未雪看到了,之后贺文成说谎袒护黑衣人的时候,萧未雪也看到了。
实际上,萧未雪这三个多月以来也一直在找那个黑衣人,但是也如慧空和慈心一般,没有发现黑衣人半点踪迹,于是萧未雪也由贺文成隐瞒黑衣人抢夺秘籍一事猜想到贺文成和黑衣人是一伙的,并且怀疑《阎罗内功》就在贺文成手里,这才来到贺家村找到贺文成,想要从他这里获取些蛛丝马迹,说白了,他也是来抢秘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