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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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两人把两个昏迷的病号带到后院的禅房。
唐现卿站在男子床旁：“下午打架时这人披头散发、黑炎缭绕的，这会安静躺着，感觉人有点眼熟。”
温浸濯望了一眼乌云遮蔽的月亮，天地之间水汽丰盈，灵气开始变得驳杂，便关了门窗放了阵盘，走过来按时按点给人又灌了一瓶地骨菖蒲汤，“仔细想想，想到了说不定还能找家属讲一讲病情好定下一步治疗，安神镇心让他昏着不是个长久之计。”
可能昏着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昏着的阮司蘅在此刻醒了。
“还疼吗？”温浸濯一边找药一边问，“别的有什么不舒服？”
阮司蘅缓缓起身靠坐在床头，“疼。好一点。几天没见，独立行医了，你考核通过了？”
温浸濯认识阮司蘅的时间几乎和她的辞忧海历练是同步的。
轮值的第二个月第一天，她在破妄阁守夜，辞忧庭传讯过来说有修士吐血，刚发现五脏六腑灵气有问题。温浸濯本着辞忧庭五分病情能说十分的传说，一边沉稳说可以送过来，一边脑子转几百圈、过了一遍止血、急救、请会诊、请示上级医修的全部流程。结果半个小时后，阮司蘅没事人一样站在破妄阁门前：“吐血？那是前几天，现在没事。”
温浸濯内心已经在拉着阮司蘅的领子暴躁质问没事不能明天来吗！为什么半夜来增加工作量！但开口还是沉静温和的语气：“为什么现在来？有别的不舒服？”
阮司蘅：“我一周前从明庭山出来一直觉得灵力滞涩运转不畅，害怕是大问题给耽搁了。”
事实上检查了一圈什么问题也没有，这人在明庭山蹲守螟蛉泉，用来炼制本命剑，纯一周不眠不休累的。温浸濯大致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希望他这次最好也没大问题。
“临时给的权限。检测结果已经出了，你元婴没有问题，灵力走小周天，不要强行过断折经脉。另外你体内变异的丹洛棠种子，目前灵力笼封锁了生长，你没事就坐黛青岩上，多注意情况，下山再说。”温浸濯确认他的疼痛还是外伤和经脉断裂导致的之后，扔给他一壶新开封的酒浸芦和减量的多伽罗香：“我这个月结束就要考核来着。我从前天朔望阁轮值结束到凌霄回廊报道，接到上级传讯赶路上山来这捞了你，又碰上两个预期之外的新病号，到现在是一会没停。赶紧考完吧，我好赶紧跑路。”
温浸濯，对未来职业全无规划、纯属随波逐流参与了辞忧海的弟子招收，又因为破妄阁招收弟子较多选择了破妄阁。现在每天学的是明心正念、治疗心魔，想的是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三百六十行我转哪一行。
唐现卿没再盯着男子看，转头注意到阮司蘅面色凝重：“道友也不用担心，突发事件，十四洲总要调查的。”
十四洲作为中立组织，事实上算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有常驻修士日常运营，在临时事件中会作为事件相关宗门和散修的联络协调者，由于经常涉及各大秘境的初期探索，很受宗门历练弟子和散修的欢迎。
北落山脉灵气暴动已经谣传有新灵脉现世，附近的燃犀洛家、春蓼常家和擎叶轮回堂无法把控全部区域，其他的势力闻风而动赶来想分一杯羹在所难免，相隔太远的宗族或者散修扯着十四洲的大旗反而更好行动。
阮司蘅迟疑了一会，在一片酒浸芦的香气中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冰蓝色的灵力从指尖窜出一小片剑光后凝成了一柄巴掌大的剑悬在空中，正是十四洲的身份凭证：“我代表十四洲，向各位告知……我们恐怕下不了山了。温浸濯，希望你对经脉接续有研究，以及……衷心希望你还能赶上结业考核。”
温浸濯习惯性抓取需要自己执行的任务，直接把“无法下山”作为背景信息，匪夷所思地看阮司蘅：“咱都自己人，我什么水平你心里有数……不是，真指望我接经脉啊？”
唐现卿更是匪夷所思：“当务之急不是为什么下不了山吗？”
阮司蘅抬手散了灵力：“浓雾暴雨已经出现很久了，只是最近范围逐渐扩大几乎覆盖整个北落山脉才被广泛注意到。十四洲一直在调查，目前的汇总结果是有一个与北落山脉空间重叠的异界正在现世，基于最开始的暴雨波及范围暂称为烟雨十六境。烟雨十六境中灵气受到极端压制，重叠后灵气倒灌至北落山脉形成了异常的灵气暴动。”
两位面面相觑。窗外是连成一片的雨声，雨又落下来了。
唐现卿试图解释：“所以我一个时辰从浮玉到了澄空是因为空间混乱？”
温浸濯：“不能下山是因为空间重叠后有禁制？可是我是今天早晨才上山的……呃，昨天早晨。”已经四月二日了。
阮司蘅：“现有的经验来看，浓雾起后空间波动开始，暴雨期间空间异常风险提高，类似于秘境形成，连续晴天后空间恢复。”
唐现卿面色微变：“浮玉的妖兽已经变异了，如果一并进入秘境……我们现在断着胳膊腿，不是很合适吧。”
温浸濯一听，作为在场的唯一医疗压力更大了。
阮司蘅又把酒浸芦端回去喝：“这也只是大概规律，一切都是变数。还有一个坏消息，北落山脉核心的灵气已经异常到无法修炼了，澄空寺的灵气什么时候异化不好说，先做准备吧。”虽然多伽罗香已经喝掉了，但酒浸芦也补血嘛。
温浸濯想了几圈结业考核，觉得还是眼下比较急：“……好吧，必要时我可以现学经脉接续。考虑到我是尚在历练的破妄阁弟子，所以我们等到非常必要时再讲这个。”
这种有事要做、又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应对、甚至还不知道事情何时发生的感觉太熟悉了，温浸濯的恶心干呕又开始了。
辞忧海下分一庭五阁，弟子需进行各为期六个月的历练，除续昼阁之外都需要轮值守夜，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负责。刚开始温浸濯在需要当值的前几日就开始焦灼，预设可能会发生的极端状况，思考应急处理方案，闭眼准备睡觉和醒来睁眼之前全部都是预判分析模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兵荒马乱。后来好一点，焦虑主要集中在轮值当天。到最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部分原因是习惯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可以求助当值的长老。
可现在情况有变，烟雨十六境导致四个人困守澄空寺。阮司蘅多处外伤骨折、经脉断裂还有丹洛棠潜伏，唐现卿好一点，骨折失血经脉断了一部分，未知身份的男子初步查看识海绝对有问题。她一番急救不算出错，但也就是“头痛治头、脚疼医脚”、在辞忧海会被长老骂三百次的庸医水平，一时间仿佛又听见了谷升鹤在破妄阁大殿里怒吼“温浸濯你学的什么东西！”
但退一步讲，哪怕一个月后结业考核不考了这医修确实不当了，现在她还是辞忧海的弟子，总不能撂挑子不干，这跑也跑不了，想到这，温浸濯又开始后悔在历练的时候怎么没好好学点东西好有点底气。
唐现卿看着她脸色变了变去挺稀奇：“也不用这么焦灼，这都是机缘。”
温浸濯情绪一断，听了也没否认：“我先说我就是临时的行医权限，治不了大病只能应急的水平。”
阮司蘅放下酒浸芦，补了一个好消息：“十四洲与轮回堂既往就烟雨十六境调查事件达成了合作，参与北落山脉调查的十四洲人员所需药物有折价，所以我这备了很多药。”
唐现卿听到轮回堂，灵光一闪，看向屋内唯一没有名姓的男子：“我想起来了，这是春蓼城轮回堂的柳诗雾的前道侣杜铭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