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铠甲》于砚宁

13、故乡的风

　　回温丽老家的高铁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地落在膝头。温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心里有些忐忑。带陆承宇回家这件事，她只跟母亲含糊提了句“带个朋友回来”，没敢说是男同事，更没说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

　　“紧张？”陆承宇递过来一块巧克力，语气带着笑意。他今天穿了件休闲的米色风衣，少了些平日的严肃，倒像个温和的旅人。

　　温丽剥开糖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稍稍缓解了些不安：“有点。我妈那个人，思想比较传统，就怕她问东问西。”

　　“没事，兵来将挡。”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去邻市出差，“你就当我是来考察市场的。”

　　温丽被他逗笑了，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她想起出发前苏晓的叮嘱：“丽姐，这可是见家长的节奏啊！拿下阿姨，你就成功一半了！”当时她还嘴硬说“只是朋友”，可心里却忍不住跟着期待。

　　高铁到站，温丽的父亲开车来接。看到陆承宇时，老两口眼睛都亮了——眼前的年轻人身形挺拔，举止得体，看向温丽的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温和，比照片里那些相亲对象顺眼多了。

　　“小陆是吧？快上车！”温父热情地打开车门，“丽丽总说你照顾她，这次可得多住几天，让我们好好谢谢你。”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是我该谢谢温丽平时在工作上的配合。”陆承宇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越界，又显得亲近。

　　温丽坐在后排，听着前排两人聊得投缘，心里暗暗佩服——陆承宇对付长辈果然有一套。

　　老家是个安静的南方小城，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白墙黑瓦的老房子。温丽家在巷尾，一个带院子的平房，院子里种着棵桂花树，枝繁叶茂。

　　“这树是你小时候种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温母拉着温丽的手，指着桂花树笑道，“每年开花的时候，满巷子都是香的。”

　　陆承宇站在院子里，看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有温丽扎羊角辫的样子，有她穿着校服的青涩模样，还有大学毕业时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眼里没有现在的疏离，只有纯粹的明亮。

　　“这张拍得真好。”他指着一张温丽爬树掏鸟窝的照片，眼里带着笑意。

　　温丽的脸瞬间红了：“那时候皮得很，我爸追着打我三条街。”

　　“女孩子皮点好，活泼。”温母笑着说，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午饭很丰盛，都是温丽爱吃的家常菜。温母不停地给陆承宇夹菜，问他家里的情况。陆承宇没有隐瞒，坦诚地说自己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温母的眼圈红了：“可怜的孩子，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以后常来玩，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温丽看着陆承宇，他正低头认真地吃着碗里的菜，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这句“自己家”，对从小缺失家庭温暖的他来说，有多珍贵。

　　下午，温丽带着陆承宇逛小城。走在青石板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小时候总觉得这条街很长，每次放学都要和同学磨蹭半天才能到家。”温丽指着路边的一家小卖部，“以前这里卖的冰棍只要五毛钱，我总攒着零花钱买。”

　　陆承宇看着她眼里的光，轻声说：“很想看看那时候的你。”

　　温丽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平日里的锐利，只有温柔的笑意，像这午后的阳光，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

　　走到河边，几个老人在钓鱼，悠闲地聊着天。温丽和陆承宇找了张石凳坐下，看着河水静静流淌。

　　“其实，我妈这次叫我回来，是想让我去相亲。”温丽轻声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她总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想让我回老家找份安稳的工作，嫁个知根知底的人。”

　　“那你想回来吗？”陆承宇问。

　　温丽摇了摇头：“不想。上海虽然累，但那里有我想要的生活。只是……”她叹了口气，“有时候看着爸妈日渐老去，又觉得很愧疚。”

　　“愧疚不用有。”陆承宇看着她，“你过得好，他们才会真的放心。以后，我们可以常回来看看。”

　　“我们？”温丽的心跳快了些。

　　“嗯，我们。”他的语气很笃定，仿佛已经规划好了未来。

　　温丽低下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河边的风吹过，带着青草的气息，温柔得像一句承诺。

　　晚上，温丽躺在床上，想着白天陆承宇的话，辗转反侧。母亲突然推门进来，坐在她床边。

　　“丽丽，”母亲的声音很轻，“小陆是个好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温丽愣了一下：“妈，我们只是……”

　　“别骗我了。”母亲笑着打断她，“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以前总催你找对象，是怕你一个人受委屈。现在看到你身边有这么个人，妈就放心了。”

　　温丽的眼眶突然红了。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那些看似严苛的催促，不过是笨拙的关心。

　　“妈，谢谢您。”她抱住母亲，声音带着哽咽。

　　“傻孩子，谢什么。”母亲拍着她的背，“以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母亲走后，温丽拿出手机，给陆承宇发了条消息：“我妈说，谢谢你来看她。”

　　很快收到回复：“应该的。对了，明天早上想去看看你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你带路？”

　　温丽笑着回复：“好啊。”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枕头上，温柔得像故乡的风。温丽知道，这次回来，不仅解开了和母亲的心结，也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有些路，注定要和某个人一起走，才会更有意义。而她，已经找到了那个愿意陪她走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