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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怎么,不方便回答吗?”

      半晌不见回应,赤璃的目光随之从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下移,看他闲适靠向椅背,把玩着那只精巧的酒盏,似是对方才她那句话未有所闻。

      华丽的鎏金烛台里烛火稳稳燃着,那股清酣酒味悠然弥漫在殿内,在他们之间勾勒出几分冷香。

      长久的沉默后,才听他漠声道:“初春渐暖,却也尚是寒月,郡主还是莫要饮太多凉酒,以免伤身。”

      “嗤……”
      她转过头,眸中难掩嘲讽失望。

      还觉得他近两日多有改变,原来都是装出来给旁人看的。
      也罢,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再在其中纠缠。

      墨淮日后若想再带别的什么人进门,等他说服了太夫人,自己好好替他安置便是。

      相安无虞,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赤璃缓缓呼出一口气:“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离开时,心跳得厉害,没再回头。

      两位嬷嬷知趣地只在殿外阶下守着,冬雁先听见赤璃出来的声音,迎上去为她围起披风:“郡主可有不适?这刚饮了酒,不可见冷风,老奴先扶您回房歇息。”

      秋萱跟在一旁点头,又似是想起什么扭头朝殿内看去:“姑爷怎么没有随您一起?”

      赤璃神色自然:“不必管他,派人伺候着就是。”

      冬雁欲言又止,却不好多问,眼神示意秋萱止了话头,带赤璃往昭华阁走去。

      尽管赤璃已经出嫁,但她的院子还是每日都有人打扫,一切都维持着原样。
      迈进屋内,熟悉的气息汹涌而来,让她低落的心情多少还有些宽慰。

      “醒酒姜汤很快就好,郡主要不要先沐浴更衣?”冬雁为她解开披风,褪去外衫柔声问。

      又是沐浴。

      赤璃努着嘴把自己往软榻上一摔放空了半天,才闷声道:“嬷嬷决定吧。”

      冬雁疼爱地笑了笑:“郡主若实在乏累,往浴池里加些镇神安眠的汤药可好?”

      “嬷嬷决定吧。”

      “更深露寒,这床锦衾虽暖,却也有些厚重,不如换成更加轻棉的软烟罗?”

      “嬷嬷决定吧。”

      “那为姑爷,也再加一床?”

      “嬷嬷决……”
      话说一半,赤璃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坐起身,看见冬雁那显然是故意逗弄的表情,心里一时更加堵塞。

      她欲盖弥彰般提声娇嗔道:“我的床榻只能我自己睡!”
      说着抱臂升起一丝薄怒:“随他爱在哪儿歇着去!反正我也管不着!”

      见她终于有了些精神,冬雁这才放下心来。
      年轻夫妻间难免有些矛盾摩擦,只要不伤了感情的根本,一切都还好说。

      她笑着摇了摇头,派人去准备热水,自己则离开去端小厨房还在温煮的醒酒汤。
      不料刚出房门,就正对上一双似浓墨般的眼眸。

      “姑爷?”

      男人清隽如霜,不知是在院中站了多久,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想到那盏裂损的茶杯,冬雁心中不自觉浮上一丝警惕,上前行过礼温声问候:“姑爷既来了,怎么不进去?”
      她又似是轻责般自语:“这群丫头怎的如此松散,都不知道给贵客提灯吗?”

      对于冬雁的这点心思,墨淮尽收眼底却懒得追究,只淡淡道:“是我的意思,无妨。”

      闻言,冬雁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尽数掩藏,语气恭顺:“是。”
      见男人没有动作,她又侧身让开视线:“郡主还未歇下,姑爷要进去叙叙话吗?”

      她身后的房门半敞着,隐约露出些女子闺阁的清幽颜色,里面烛火通明,在一旁繁复的窗棂上映出些令人遐想的影子。

      墨淮只扫了一眼就迅速撇开了眼神:“不必。”
      嗓音比方才更冷。

      即便是低劣的试探,也该有个度。
      他漠然转身,心中微哂。

      冬雁若有所思盯着那道沉稳离开的背影,心中忧疑更甚,却顾及赤璃此时疲累,只好先压下这些不安,伺候她舒舒服服出浴入眠。

      此前新婚三日归宁那回,墨淮就随赤璃住在这昭华阁内,只不过是在东侧的厢房,自窗边抬头便能看见那棵漂亮的桃花树。
      没有赤璃专门的吩咐,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他挥手散去屋中侍婢,只留了几个上回来时用过的小厮。

      沐浴过后,墨淮简单身着中衣,一头乌发不再高束,随意自肩颈耳后披散着,没有华贵的外衣身饰拘缚,此时的他少了几分常居高位的威仪与刻意伪装的清贵,反倒显露出最原本的凉薄不羁来。

      小厮们知晓他的性情,伺候完便都一一退下了。

      他随手扯过摇椅躺下,看窗外桃花在夜风中摇曳,一时心情大好。

      上回来时正值晚秋,这棵树上枝桠干褐,枯萎打卷儿的落叶时不时会飘摇着坠落,称不上难看,却也尽是萧瑟。
      看得人心烦。

      他喜欢它正浓艳的样子,有种极致盛放的美丽,当真灼灼其华。

      从前沐阳送的那些漂亮的桃花枝,祖父从不许他留着,无论是插/养在案桌、床头,亦或是晒干夹在书页、衣袖,只要被发现,就会被关进地牢去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囚徒搏杀。
      对方不死,他不见阳光。

      后来他长了记性,将它们悄悄埋在祖父屋前,每日晨昏定省都趁机浇水,只可惜从来都养不活,不过三五天,就会无一例外地全都枯朽进烂泥地。

      他歪了歪头,透过浓密的花簇去看背后的月亮。
      半晌,眼神不自觉往下移,停在了那扇华美窗棂上,原本明亮的烛光已变得昏暗,在其上融出一圈暖黄色的晕芒。

      睡了?

      也是,她今晚饮了不少酒,是该早些休息。
      墨淮回忆起那杯桃花酿的味道,眸中泛起点点笑意。

      忽然,他又眉头一蹙,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摇椅扶背。

      往常他于诏狱办完案子,回府前都会事先洗去身上血腥,因自己独居观麟阁甚少与她相见,所以从未在其上出过纰漏,唯独昨日听闻她不吃又不喝,这才匆忙回府。
      不曾想只这一次就叫她起了疑心。

      不过她怀疑的是什么,墨淮还暂且不知,但总归绝不是什么对他有利的猜测。

      想到这里,他陡然起身。

      难怪总觉得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想必问题定是出在此处!

      墨淮手指灵活一转,摘下手中扳指捏在手心盘/揉着。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今日一整天,竟是连她一句“夫君”也不曾听见。

      莫名的烦躁在他体内叫嚣着,墨淮刮了那桃树一眼,起身“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躺回了寝榻。

      以前怎么没发现沐阳这么小气。

      再说,明明他已经向陛下上书,为她破了太后那蛮横的懿旨,为何她还是如此不痛快,连带着将气全数撒给了自己。
      说是为王府庆贺,实则不过借酒浇愁,那看似轻松的笑容背后尽是勉强。

      她想念王府,他便上书陛下让这些旧人时隔五月重新随她进门。
      她觉得孤单,他便推了政务和案卷陪她用膳陪她归宁。

      为何?
      究竟为何?

      沐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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