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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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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够没有？策划说婚纱修改好了，让你明天有空再去试一次。”何岁岁再听到孙笑川的电话时已经是一周后，本想直接挂掉，还是挣扎一番按了接听键。
“你会来吗？”何岁岁淡淡的问，看着脚踝处的淤青看着触目惊心，但是已经不疼了，只不过时刻提醒她怎么受的伤。
许是感觉到何岁岁的让步，孙笑川爽快的答应了，“准时到。”
约定的晚上7点，何岁岁早早就进了试衣间。
孙笑川换好礼服，这么贵的定制费用，大抵是没有可挑剔的，“袖扣不要红色，要蓝色。”
设计师认真记在自己本子上，至于红色还是蓝色合适根本不重要，收到钱才是王道。
婚纱的设计师从试衣间走出来，“苏小姐的审美是真顶。”
试衣间的帘布缓缓拉开，何岁岁站在婚纱店穹顶的菱形镜阵中央，短发略微凌乱的夹在耳后，被光线照出层层光影。
露背鱼尾婚纱原本沿着脊柱裂开银河光带的白纱，被何岁岁全部剪去，那些年被孙笑川勒令洗去的彩色纹身，此刻在蝴蝶骨上绽放成星云漩涡。
白皙的后背，线条流畅，肩带处露出的彩色的星球仿佛跳舞的音符，让整件衣服有了活力，鱼尾的造型拉长了腿部的线条，凸显了腰身的纤细。
何岁岁转过身来，婚纱裁剪成前短后长的样式，前边长度控制在膝盖上方十厘米，脚踩十公分高的蓝色高跟鞋，细长的腿一览无遗，深深浅浅的蓝色是打在岸边的浪花，何岁岁像是刚刚上岸的美人鱼，一步一个脚印往孙笑川的方向走来。
“真美。”小林不自觉的感慨。
孙笑川没有挪开眼睛，嘴上却说，“为什么不是之前那一件。”
“我喜欢这件。”何岁岁微微笑，夹杂着海风温柔的湿意，没有征求，没有试探，就是简单的我喜欢。
“脚踝怎么紫成这样，婚礼前能好么？实在不行，还是换成长的，盖住。”孙笑川语气淡淡的，低下头不看她亮晶晶的眼神。
“还好吧，所幸只是大理石的地面，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就这件吧。”何岁岁侧过脸，对设计师说，“请把边修好，不用再试了。”
孙笑川在车上一言不发，他的眼神时常飘忽到何岁岁受伤的脚踝上。
“那你去忙公事吧，我先回家了。”何岁岁打开车门，没问他有事还是没事，按照惯例，他都是有公事的。
孙笑川并无公事，在门口待了一会，吩咐小林往老宅开，为了防止孙母刁难孙露，他倒是鲜有的经常回家。
只不过快到家门口，在车上收到何岁岁的信息。
“请帖已经确定好，看一下行不行。”信息底下是请帖的链接，从烫金的色调，换成了蓝色。
孙笑川一贯，“你看就行了。”
“你是不认字，不会自己看么？”已经打好字的何岁岁又一一撤回，算了，“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一下比较好”。
请帖打开的瞬间，是漫天的极光，只有简单一句话：「我曾幻想我们能在极光下接吻，却忘了有些星星，生来就要坠毁。」
孙笑川心跳停顿了一拍，两手冰冷，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无论打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小林，掉头回去。”孙笑川大力将手机摔到一边，声音透露出愤怒。
家里灯火通明，孙笑川恼怒的推开每扇门，都没有找到何岁岁，甚至衣帽间的衣服都拿走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外壳用土黄色胶带缠绕一圈又一圈，孙笑川按亮屏幕，自己的微博主页一下亮起。
叶知秋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陈旧的小区，电梯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何岁岁拖着两个行李箱，狼狈的手拿脚踢，一起生活这么久，个人物品也不过区区两箱，那些得体修身的衣服、华贵的首饰通通留在了孙笑川的房子里，属于自己的还有什么，只剩下些专业书在书房里未取。
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门，家里倒是很整洁，何岁岁精准锁定了未来一段时间自己将要蜗居的地方——客厅沙发，这么小的房子一览无遗，除了个小房间，也没多余位置。
而此时的叶知秋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她无暇过问好友的处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这光怪陆离的都市关了灯，不过就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混凝土怪物，吞噬着每一个摇摇欲坠的打工人。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电脑屏幕上跳动的项目进度条血红刺目——「江建集团商业综合体设计，完成度72%」。这本该是她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叶经理，江建集团的刘总又发邮件了。”实习生小李战战兢兢递上平板，“他说如果下周交不出完整的智能消防系统方案，就考虑换合作方……”
叶知秋扫过邮件末尾那句「贵司专业度令人质疑」，喉间泛起一阵铁锈味。
三个月前竞标时，她带着团队七天熬出三套方案，硬是从三家顶级设计院手里抢下这单。
可甲方临时增加的「全楼宇能耗管理」需求，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所有计划。
“我们的智能消防系统做到哪里了。”她开口问道。
小林忐忑：“远远达不到智能化的能耗管理需求……”
叶知秋知道，凭借自己团队现在的力量，无法完成这么专业的项目，而其他组绝对不会提供任何支持，职场上的血雨腥风，无不关乎个人利益，没有谁是慈善家。
望着窗外黑洞般深不见底的夜，叶知秋安静的拿起手边的衣服，“让大家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找不对方向熬也是白熬。”
本就在沙发上转辗反侧的何岁岁被叶知秋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你这是要把咖啡当血浆输？”何岁岁夺过叶知秋手里的浓缩咖啡，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指尖。
凌晨四点的海底捞弥漫着诡异的喧嚣。
穿玩偶服的服务员唱着生日歌从她们桌边掠过，隔壁桌精力旺盛的过着生日，笑容洋溢在年轻的脸庞，仿佛永不知疲倦。
“明明我们也还年轻。”何岁岁羡慕的看着，和孙笑川在一起后，再没有这样的胡闹，他总觉得这些幼稚的把戏显得不上档次，至于什么是档次，鬼知道。
叶知秋机械性地往辣锅里扔着冻豆腐：“江建那个技术总监是个算法狂魔，给他发十封邮件已读不回。”
何岁岁抽出叶知秋放在手边的ipad，手指在屏幕上疾走。
暖黄灯光下，她耳后的珍珠发卡闪着微光：“还记得大二那个社区改造竞赛吗？你说动迁房不是积木，要保留老墙上的爬山虎。”
叶知秋耸肩，“当然记得，你还非要在虚拟社区里加个流浪猫投喂点，说“算法不该比人心更冷”。 ”
“把商城的系统想象成那只猫。”何岁岁翻转屏幕，三维模型在她指尖旋转，“他们要的是最优能耗最优解，凭你的团队，短期内无法完成这么精密的计算，但如果加入情绪价值呢？”
叶知秋盯着她草绘的概念图：商场中庭的巨型光幕会根据人流情绪变换色彩，排风系统在检测到PM2.5超标时，会释放混合薰衣草香味的负离子。
“江余初最近在推绿色建筑认证，这是他的私人邮箱。”何岁岁发来一串字符，“绕过算法狂魔，试试看，万一能行呢。”
“你怎么会有他私人邮箱？”叶知秋眼前一亮。
何岁岁给她递上一杯柠檬水，“江余初是我们学长，金融系，之前来学校开过讲座，你在外忙着兼职，我喊你去听你没去。”
“那他也不会留下私人邮箱呀。”叶知秋质疑信息的准确度，顺从的喝了口柠檬水。
“当然不会，毕竟无脑的女大学生只会疯狂往他邮箱写情书。”何岁岁的眼神瞬间暗淡，“孙笑川之前和他有一些业务往来，我看到的，你知道，我记性一向很好。”
“你这东一棒，西一棒，我还以为我没听讲座错过了什么。”叶知秋眉头舒展一些。
“我不是不想提到某人嘛！你非要刨根问底！” 何岁岁扣扣桌子，“再说你当然错过了重要信息，江余初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又不是建筑高材生，他看中的最优解是价值的最优解，而不是智能消防系统的最优解。”
“你所说的这套系统也很难实现。”叶知秋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困境，“时间上来不及，我的团队还需要了解系统运行的底层逻辑，都需要磨合。”
“你有我呀。”何岁岁笑道，“而我有这套系统，并不复杂，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只要江余初认可，他就不会介意多给你一些时间。”
“合作？”叶知秋探出骨节分明的手。
“共赢。”何岁岁握住。
在第一盘牛肉快吃完的时候，叶知秋，“岁岁，你真的想清楚了？毕竟婚礼都准备好了，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何岁岁咬了一口豆腐，索然无味，“我爸妈那边没有问题的，本身他们觉得我和孙笑川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倒是中了他们的话了。”
“有些可惜，你放的下吗？”叶知秋看着何岁岁一路走来，这样的伤害自然不小，不过世界就是这样，个人有个人的苦要渡。
“还记得以前吗，我说我不会被拒绝的，因为根本不会主动，开始只不过想着秀色可餐，看看下饭，谁料到他会跟我表白，走到今天，以前我爱他到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现在我不爱他了，那我就又回来了。”何岁岁眼眶微红，“总归是晴天霹雳嘛，给我点时间缓缓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说罢，挖起一勺小蛋糕塞进叶知秋嘴巴里，“你也会好起来的”。
三天后，晨雾正漫过陆家嘴的天际线。
陌生邮件标题刺入眼帘：「用0.3%的能耗增量换取15%的顾客停留时长——您要的数据在附件。」
江余初点开建模视频，瞳孔微微收缩。
光影交织的商场立体模型中，每个顾客头顶都漂浮着情绪指数，通风系统像活体血管般随着人群密度收缩扩张。
最巧妙的是消防通道设计——平时作为艺术长廊，灾时指引光带会模拟萤火虫飞行轨迹。
“叶小姐，凌晨五点发送商业计划，是贵公司的一贯作风？”他按照邮件备注的电话拨通了电话。
叶知秋赶紧关了火，煎蛋半生不熟的躺在锅里，“对不起江董，打扰您休息。”
“你怎么有我个人邮箱？”江余初语气平静，倒是听不出介意。
“机缘巧合吧。”叶知秋习惯性的准备坐在沙发上。
“哎呦，谁坐我头上啊。”一声尖叫打破清晨的宁静，何岁岁掀开盖在脸上的小毛毯。
糟糕，忘了还有人睡在沙发上，来不及解释，叶知秋示意她小声，顺手又将小毛毯盖回她头上。
叶知秋走回厨房里，“不好意思，江董，刚刚出了一点意外。”
“……”江余初实在脑补不出是怎样的意外，指节叩击着钢化玻璃桌。
“今晚八点，星耀城B座顶楼。”他截屏标注出代码段，“带上你的完整方案。”
叶知秋迫不及待的想和何岁岁分享这个好消息，转身去掀开何岁岁身上的毯子，“晚上七点半，江余初约我去聊具体方案，你要跟我一起去呀。”
“我说，现在是几点钟？”何岁岁一脸不情愿，半眯着眼睛。
“快六点。”叶知秋兴奋道。
何岁岁坐起身来，瞪大眼睛，“都晚上6点了啊。”
“早上6点。”叶知秋斜躺在何岁岁窝着的大腿上。
“你是没睡是吧？我得睡，方案下午我帮你再整理一下，你直接去。”何岁岁伸手推她走，顺手指了指窗帘，“能不能换个遮光的。”
晚上七点半，叶知秋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推开玻璃门时，江余初正在全息沙盘前调整参数。
冷白光线将他侧脸雕琢得如同大理石膏像，袖口卷起露出的小臂线条，沉迷于工作的男人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让她想到何岁岁说的，那些女大学生会用情书塞满他的邮箱。
沙盘上的星耀城突然绽放出极光般的光幕，正是他想要的——建筑的情绪呼吸。
叶知秋礼貌的站在一侧。
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在不远吧台，用眼神示意她，喝点酒还是水。
叶知秋客气摆手，表示不需要。
“叶经理，你的设想很超前啊，是你们团队的想法吗？”江余初从沙盘上挪开眼睛，眼神放在叶知秋身上。
叶知秋穿了简单的黑色连衣裙，长卷发束在脑后，即使连日劳累，依旧保持神采奕奕，她思索一会，“是的。”
“那就不会存在版权的问题。”江余初往吧台方向走去。“这是我的助理韩立。”
吧台里的精致男人笑着和叶知秋say hi。
他细细翻阅叶知秋电脑里的材料，包括构想、实施、程序运转、后期维护，除了文字略显仓促幼稚，倒是翻不出毛病。
“星耀城不是个小工程，你的方案还无法完全适用。”江余初尝了下韩立新调的酒，看表情，味道应该不错。
“是的，江董，基础模型已经搭建好，如果您同意我们的设想，那我们团队会调整方向，相信很快可以完成全部程序。”叶知秋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一个月。”江余初轻描淡写，“最多一个月，只要基础模型是你们搭建的，相信时间充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