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如初见》水木零零柒

2、第二章

　　何岁岁瘫在商场沙发上，宛如一条被抽干水分的鱼，叶知秋拽她起来，“大小姐，你是不是婚鞋还没有买，赶紧去挑一挑，我还得赶着回去作方案呢。”

　　路过I Do专柜，射灯好像是要把钻石折射成八百把飞刀，刺的何岁岁不得不看过去，第六感这东西不可不信，何岁岁盯着那枚「挚爱永恒」钻戒，戒托内侧刻着「L&S 2004」，说：“露和孙，2004？”

　　“你神经过敏了吧？人家姐弟两关系好点而已。”叶知秋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不放心，你进去问问好了，这么邪门。”

　　导购小姐姐职业的笑容像是焊在脸上的：“这是有位先生定制的，说弥补年少遗憾。那位试戴的小姐哭得可伤心了，说这辈子只能当姐弟......”

　　叶知秋突然掐住何岁岁的手心：“走啦，都是巧合。”

　　何岁岁满脸疑惑，“这么巧？”

　　面对红白两双婚鞋，何岁岁左右为难，“红色显白，白色显纯...”

　　叶知秋不停回着信息，督促小组加快进度，嘴上不忘敷衍着：“都好看，两双都买。”

　　选择摇摆不定，何岁岁心神不定，索性都没有买。

　　高高的马尾梳的丝光水滑，何岁岁低着头。

　　叶知秋也扎起长到腰的暗红色卷发，魅惑又有种酷酷的劲，上前拉了她一下，“不想买就改天，那个什么手链在哪里，去拿么？”

　　“楼上，不想拿。”何岁岁起身，“还要回去加班吗？别耽误你工作了。”

　　“去喝一杯？都换换脑子。”叶知秋双手环抱在胸前，眉头紧绷，项目的进度又卡住了，索性喝点再想吧。

　　何岁岁点头。

　　距离商场不远处，有一条古色古香的深巷，露台的小酒吧是两人上学时候常来的地方，顺着瓦片看着不远处灯红酒绿，别有一番韵味，虽是露天的，添置了很多微风空调，倒也显得不那么燥热，点了两杯威士忌，熟悉的爬上屋顶，远处灯光交相辉映，煞是美丽。

　　一杯喝完，何岁岁又要了一杯。

　　成年人的心事都是三杯酒下肚才开始往外吐。

　　“你有没有觉得这姐弟两有点古怪，我跟笑川一起这么多年了，事实上都没有见过孙露。”恋爱四年来，孙笑川不算多贴心的男朋友，但至少是合格的男朋友。

　　“婚姻和恋爱是不一样的，虽然孙笑川的行为有不妥的地方，但他还是一个上佳的结婚对象。至于他和他姐的情感，毕竟是他姐而已。”叶知秋这么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坊间传闻真假难辨，听闻孙笑川和孙露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何岁岁埋在叶知秋肩头，往昔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越发觉得孙露的身世不那么简单，孙母从没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女儿。

　　楼顶酒吧的冰球在威士忌里裂开细纹，何岁岁盯着杯壁上的倒影，“去年我在家里高烧休克的时候，他骗我说去挪威追极光了，我看他的定位明明就在美国。那时候，可能就是去看他姐姐了吧。”

　　她突然翻转手机——屏保是孙笑川在极光下求婚图片，“他知道我梦想着看极光，说去欧洲出差的时候索性去一趟，追到极光就向我求婚，可是摄影师后来告诉我，这张是PS合成的。"

　　叶知秋慢悠悠的抿一口酒，浓烈的酒气在嘴巴里炸裂开，微微苦涩，“那你没有问过？这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问了，他说我胡思乱想。”何岁岁皱皱眉，“我也就不再追问，事实上，任何事情，我都不敢追问。”

　　“你没有以前快乐，和他一起，你真的快乐？”叶知秋印象中的何岁岁，坦率天真，在自己的领域有独树一帜的品味和灵气，那个何岁岁在慢慢消失。

　　“快乐呀，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他，而且他愿意解释，我就愿意相信他，感情不是应该这样？难不成要像福尔摩斯逮住线索不放。”何岁岁最近总是在回忆，“而且他对我挺好的。”

　　夜渐渐沉下去，酒吧热闹起来，隔壁桌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子温柔的蜷缩在男孩臂弯里，两人看着手机上的笑话咯咯笑。

　　“好不好你自己应该感觉的到，你们会这样吗？”叶知秋眼神像那对小情侣飘过去，“但这话说回来，太浓烈的爱情对于婚姻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他会支持我，送我礼物，确保我的安全？陪我过节日，过生日……”何岁岁贪婪的看着隔壁桌。“他们好像更像是情侣？”

　　本身孙露一直在美国，也不会有问题，但是她现在回来了，叶知秋只能如实说，“我听到过一些，孙露可能是被收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身份。”

　　胃里的威士忌炸裂开，何岁岁一直以来压制的不好预感瞬间吞没五脏六腑。

　　暖光灯下，何岁岁的丝绸吊带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孙笑川推门时，她正两眼含泪的看着《美丽人生》。

　　“在看什么？”孙笑川坐到她身旁，轻握住她脚踝。

　　“电影里的父亲用谎言为孩子筑梦，”她按下暂停键，裸足踩上他锃亮的皮鞋，“你有事情骗我吗？”

　　孙笑川喝了不少酒，掌心贴上她后腰：“不会。”

　　何岁岁无心多问，不敢多问，他说不会就是不会吧，酒精作用下，何岁岁沉迷于他的味道，她含笑的呢喃，“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当他的牙齿咬断系带时，若有若无的喘息与撞击声中，孙笑川无意识地呢喃着「露露」，而她将指甲深深抠进他后背，猛的推开他。

　　孙笑川眼神聚焦，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岁岁，抱歉的话没有说出口，“孙露不是我亲姐姐，但是我们也没有其他关系，这点你可以放心。刚才你问我有没有骗你，我的意思是，你是指这个么？”

　　电视按下播放键，吵杂的背景音乐弥补此刻的空白，何岁岁没问出口的话是，你真的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坦白？

　　她不想问不想面对，脑袋嗡嗡作响。

　　像以往一样，孙笑川并不多做解释，“明天还要早起，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

　　第二天，快到中午，何岁岁感觉身体四肢都像被拆解过了似的酸痛，对着镜子，被自己淡漠的眼神吓住。

　　婚礼的事情有条不紊的推进着，约了去看场地，何岁岁主动发了信息给孙笑川，“今天看场地，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眼睛盯着那边正在输入，半晌去没有信息，看来这个问题很刁钻。

　　孙笑川大概是出于缓解昨日尴尬的目的，犹豫半晌还是答应了。

　　“这个位置、场地大小都合适。”何岁岁挽着孙笑川的胳膊，孙笑川简单看了眼婚礼的地方，一贯的敷衍，是的，就是敷衍。

　　他只有在孙露面前，才能看到一丝温柔和成熟，直到现在，何岁岁才看清。

　　“是吧，那就这吧，不需要再调整了。”何岁岁微笑着对服务员说。

　　“等会去哪呀，一起吃饭吗？”何岁岁问道。

　　“公司有些事情，我还要回去。”孙笑川应道。

　　何岁岁看着孙笑川手机闪烁，又是孙露的来电，“你电话响了。”

　　“笑川，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去医院呀。”那边孙露的声音柔软细腻的仿佛灌了蜜，“实在是太难受了，吃了药也不见好。”

　　“好的，那我马上回来带你去医院。”孙笑川完全忘了刚才说的公司有事情。

　　何岁岁笑笑说，“公司又没事了？”不等孙笑川开口，“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情。”

　　何岁岁上车时候，直接坐在了后排，“前面空间宽敞一些，姐姐身体不舒服，让她等会坐前面吧。”

　　孙笑川远远看见孙露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等了，除了脸色苍白些，看着倒还好，何岁岁心里好笑，该画的妆都没少，就是没涂口红而已。

　　她坐下后，直接掀起了裙子，露出了内裤的蕾丝花边，大腿旁确实是红的风疹，索性又拉下了上衣的袖子，肩膀上也有红色的风疹。

　　孙笑川赶紧制止她，尴尬的看了眼何岁岁。

　　察觉到孙笑川目光往后看，孙露也回过头来，“呀，岁岁，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在这里。”

　　“姐姐，不用不好意思啊，你是病了，身上哪还有吗?胸上、后背？”何岁岁被这高端绿茶熏的心脏脾肺都裂开了。

　　“岁岁，我刚才可能有点夸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不太避讳这些。”孙露楚楚可怜的望着孙笑川，好像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

　　“是不避讳，我没有弟弟，哦，还是没有血缘的，不知道是这样的。”何岁岁说这话的时候紧咬牙关。

　　仿佛被扯开遮羞布，孙露面露愠色看着孙笑川，她没有想到孙笑川会坦诚的告诉她，毕竟这是孙家回避的事情。

　　孙笑川脸色难看的像冰山，“岁岁，别太过分了。”

　　“是我过分吗？”说完下车走人，顶着太阳往路边走。

　　孙笑川的车并没有停留，又一次绝尘而去。

　　叶知秋接到何岁岁哭诉的电话时，紧锁的眉头更紧了，心里暗骂，“一点都不尊重劳动人民的工作时间么？”

　　等赶到新房时，只见何岁岁蜷成一只愤怒的虾滑，背后的颤抖频率堪比手机震动模式。

　　听完故事全貌，“他们不止不是姐弟，甚至关系还不单纯？”

　　有些烦躁的叶知秋坐在桌子边缘，“当时跟你说了，离他远点，你非要飞蛾扑火的，烧着了吧！”

　　包随意丢在桌上，被甲方退回三遍的方案顺着包滑出来，“用这个当婚宴桌布吧，反正都是《论人类道德的下限》。”

　　何岁岁听到婚礼二字，手速极快的扯过方案就撕，“桌布？还有桌布？都见鬼去吧。”

　　漫天飘舞的纸屑，挡不住叶知秋哭丧的脸，“我造了什么孽，遇上你这人，你不结婚呗，你砸我饭碗做什么？”

　　一片纸屑粘在嘴唇上，何岁岁连忙扯开，“都要办婚礼了，他会处理好的吧？”

　　何岁岁的一身傲骨被拆的粉碎，她看着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却是依然在心里暗暗舍不得，期望孙笑川能看清事实，或者回归到那个爱自己的孙笑川。

　　只是，她忘了，一直以来孙笑川给她的爱也并不多，在改变的永远只是自己。

　　孙笑川家中灯火通明，长长的餐桌只是两人就餐。

　　“这次回来，打算几时回去？”孙母优雅的夹着一块已经扒皮抽筋的虾，慢条斯理放进嘴巴。

　　孙露挑眉，“妈妈，这是又要赶我走？”

　　孙母听到这声妈妈，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吃了一半的虾扔进骨碟，“不要生事，我能让你下半辈子过的逍遥快活，你得到已经够多了。”说罢，拿起桌旁的手帕按了按嘴角，不多留一个眼神，转身上楼。

　　高傲的背影，仿佛在远离脏东西。

　　孙露不恼，默默吃完碗中菜，出门寻着孙笑川去了。

　　LINK酒吧，是孙笑川一众朋友消遣之地，不出所料，他们还在那个熟悉的包间。

　　喧嚣的音乐暂停，“露露姐回来了呀。”迎上来的是张一，孙笑川发小。

　　他亲昵的挽着孙露的胳膊，让她坐在孙笑川旁边，时隔多年，还是一样的默契。

　　“看你神色不对，谁惹你？”孙笑川看着孙露面无表情的样子，担心的问道。

　　“刚在家吃完饭，妈妈问我几时回美国。”孙露假意揉一揉眼角，顺势靠在孙笑川肩膀上，拿过他剩了半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她……”不等安慰的话出说口 ，孙笑川手机响起，是何岁岁的电话，他皱了皱眉，未经思索直接挂断。

　　孙露叹口气，“都要结婚了，不能这么任性，电话总要接，别人会担心。”说罢，用自己微信给何岁岁发了定位，解释说，“大伙在给自己接风，孙笑川酒多。”

　　“你用不着这样懂事的，我和你说过，只要你想要，说一声就好，这婚我可以不结。”孙笑川说的平静，仿佛何岁岁只是一道影子，可有可无。

　　孙露的出现，让包间里的气氛活络起来，大伙轮流敬酒，孙露自然是来者不拒。

　　烈焰红唇，附在孙笑川耳边一遍遍叙述往事，柔软的胸部摩擦着男人结实的臂膀。

　　孙笑川只是微微低头，就沉浸在孙露如水的眼神里。

　　何岁岁推开酒吧包间的门，腕间的铃兰花链轻轻作响。

　　水晶吊灯将孙笑川的影子投在孔雀蓝丝绒墙上，与另一道纤细的影子交叠缠绵。

　　孙露踮起的足尖像是芭蕾舞者的终章，她的唇覆上他耳边窃窃私语，一滴红酒正顺着高脚杯壁蜿蜒而下，在桌面洇开暗红色的星云。

　　开门的一瞬间，风掀起苏晴的雪纺裙摆，她恍惚看见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穿着雏菊棉布裙的姑娘，在图书馆的晨光里，为孙笑川拂去肩头的银杏叶。

　　而今他衬衫领口沾染的樱桃色唇印，正与孙露耳鬓厮磨。

　　“嫂子。”张一惊呼，“你怎么来了。”

　　他往门口走 ，撞开纠缠的两人。

　　孙笑川蹙眉，“眼睛瞎了，不看路么？”

　　“口袋没钱，不去开房么？”何岁岁质问的声音回荡在包间里。

　　孙笑川看见苏晴煞白的脸，本能放开揽着孙露的手，“有事回去说。”

　　何岁岁瞥见孙露眼角的一抹笑，径直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就是喊我来看这一幕的吧？”

　　“你干什么？”孙笑川一手扶起孙露，使劲推开何岁岁，湿滑的地面让何岁岁直接滑倒，裙子上沾染了污渍，狼狈不堪。

　　助理小林推门而入，看见眼前一幕了然。

　　“我先送孙露姐回家？”他探询的问道。

　　孙笑川嫌弃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何岁岁，“送她回去。”

　　其余人或坐或站，大气不敢出，孙家姐弟的秘密在他们圈里根本不算秘密，何岁岁不过是孙笑川选择结婚的对象。

　　只有何岁岁不知道，以为自己运气多好，乖巧的陪伴这么多年，无视孙笑川对她的轻视，以为是他的性格，真的可笑。

　　不知不觉也这么多年了，每次送烂醉的孙笑川回家，这些纨绔子弟多少也蹭过何岁岁的醒酒汤，此刻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多少有点动容。

　　张一上前和小林一起扶着何岁岁起身，替她扯平裙摆，“走吧嫂子，回去再说。”

　　坚持走到门口，才发现脚踝已经肿胀不像话。

　　“不疼？”小林扶着她胳膊，指了指脚，“去医院吧，先去医院，身体最重要。”

　　何岁岁的大脑宕机，任由小林带着自己看医生，送自己回家。

　　直到孙笑川回来，小林才离开。

　　何岁岁睁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挤不出一滴眼泪。

　　“这两天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解释的，孙露名义上是我的姐姐，其实她是孙家收养的女儿，她的爸爸妈妈是我家的司机和保姆，在孙露15岁时那年，我家发生了一场大火，孙露的父母为救出我们丧命，我妈妈就收养了孙露，孙露和我是同年出生，只比我大几个月，在她18岁的时候，我们确实谈过恋爱，被我妈妈发现后，就把她送去了美国。”孙笑川坐在床边，背对着何岁岁。

　　“你们现在又算什么？你是要和我结婚了呀。”何岁岁侧身抱住被子，眼泪流到墨绿色的被子上，开出潮湿的花朵，她设想过和孙笑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哪怕今天这样的局面，只要孙笑川答应和孙露保持距离，总有一天自己会完整的得到他。

　　事实却是啪啪打脸，她手握着稻草，被硬生生的拽走，孙笑川解释完便再无一句妥协，赤裸裸的揭穿了目前的现状。

　　“如果想好好结婚，下次我会注意分寸，你也不要贸然行事。”孙笑川回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好似在说，这笔买卖我收多了钱，下次按照市场价来。

　　何岁岁眼睛漆黑，“所以，你一直很爱她，是吗？”

　　“你能不能不要答非所问。”孙笑川有些恼怒，“孙露本来就身体不好，你一巴掌打的那么重，脸上印子明天都消不掉。”

　　床头的始终一秒一秒过去，明明没有声音，何岁岁却好像听见了“滴答、滴答、滴答”。

　　这个男人突然陌生的让人害怕，何岁岁还是想得到真正的答案，“又不是亲姐姐，你们既然相爱就在一起，为什么要拉无关的人下水。”

　　“因为我们名义是姐弟，不可以结婚，父母不同意。”孙笑川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站起身来，脸色潮红，“我既然愿意跟你结婚，就会和你好好过，公司给你开着，钱给你用着，你还要怎么样。”

　　何岁岁震惊，“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你在想什么？爱情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些人的婚姻不都是利益交换，你以为我父母看上你什么？不就是学历高，长相好，书香门第，这些都是孙露没有的。”孙笑川看着纠缠的何岁岁，眼里藏不住的烦躁，“当初跟你在一起也是冲动，后来这么多年，看着你乖巧懂事，也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我和孙露是不可能的，以后我会尽到丈夫的责任。”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何岁岁坐直身体，摇摇晃晃，水晶灯折射的光影流淌在她脖颈间，洁白似雪。

　　孙笑川一瞬间的恍惚，“早知道你是这样，就不会选择你结婚。”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关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何岁岁冲到门口想拉住门框，让他说清再说清楚一点，她用尽所有力气拉住孙笑川的胳膊，“为了你，这么多年，我都不是我自己了，你看看，我有哪一点像我自己。”

　　“你说喜欢长发，我就留长发，你不喜欢彩色，我就整天黑灰白，你说要应酬，我就乖乖等你回来，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手臂的力气支撑不住，何岁岁滑倒在地板上。

　　“我很满意啊，我也给你了很多，看看江城，遍地摸爬滚打的毕业生，你呢，只是需要在这乖巧的等我就行了，还不够？”孙笑川的眼神淡漠，还是伸手扶起何岁岁，“你更懂事一点，得到的会更多，有什么不好。”

　　“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联系小林，其他的我会安排妥当，今天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孙笑川扶着何岁岁坐到沙发上。

　　“可是我爱的是你呀，你……”何岁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孙笑川看着她慌乱莫名的眼神，“你可以不爱我，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落地窗倒映出伤痛欲绝的面庞，长发凌乱的搭在耳边，何岁岁缓缓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把剪掉，丝滑的长发散落地面，像是乱七八糟的心事。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何岁岁的福尔摩斯潜能被激发了出来，她顺着孙露的微博账号，找到了孙笑川的小号。

　　真是个深情的男人。

　　2004年8月，你走了，去了遥远的美利坚，带走的是我爱你的心。
　　2005年8月，我问你是否回来，你说你在那边有了新的恋情，但是我依然爱你。
　　2007年11月，听闻你要结婚了，我想再去看你一眼。
　　2008年11月，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的锁骨上有一道月牙状的疤痕，像极了你锁骨上的纹身，她喜欢我，如果她有你的长发，我就接受她。
　　2009年11月，你在那边还好吗？我一切都好，只是看见她，会想到你。
　　…………
　　2011年11月，听闻你要离婚了，那个家伙对你不好，我想去看看你。
　　2012年3月，陪你追流星，看着你的笑脸和日出一样灿烂，我很开心，但是你依然不接受我的求婚，
　　2012年3月，那我就和别人求婚啦，不要怪我，只怪你自己狠心吧。
　　…………

　　最新的一条是刚刚。
　　2012年5月，为什么还要拒绝我，我可以推翻一切重新来过。

　　何岁岁楞在屏幕前，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裂，耳朵是酒吧里嬉笑声、音乐声。

　　原来，自己一直是别人的备胎而已，自以为完美的爱情不过是假象，是自己的全部，却是别人不经意的插曲。

　　那一切美丽的过往，不过是自己的想象，那少许的感动，只是别人的施舍。

　　她愤怒的抬起电脑，狠狠砸在地上，看着它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