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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间真情何处寻,危难之际一家亲 ...

  •   阿火又一次从较量中败下阵来,他原来是个很自信的人,为这事却很后悔。“偷鸡不着蚀把米”,捉奸不成,反被火焰奚落一顿,自讨没趣。而且本来两家关系已经好转,现在自己把民警引到他家,他们不恨才怪呢!这女人,神通真是广大,明明看见她做贼似地偷偷上楼,一会儿竟然“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她根本就睡在楼下,而且一点看不出破绽。简直是妖怪!不是妖怪也是人怪!外来女人真是摸不透,摸不透就不“摸”了,再也不“摸”了。
      阿火决定不再与隔壁有任何瓜葛,阿二要“吊死”在他们这棵“树”上,那就让他吊吧,只当我少生一个儿子。“捉奸”事件后不久,阿火在一次选举被敢想敢干的年轻人替代,退下来不当书记了。紧接着,阿大也被工厂辞退。现在这个年代,没靠山谁卖谁的帐啊。那也好,大儿子想买织绸机自己干,资金不够,老子帮一把。他思前想后,决定把有限的积累投资给大儿子。这几年家庭织绸利润不错。阿火身体不差,再干几年没问题,他可以替儿子跑外勤,拉业务,干这他自信比儿子强得多。这主意与“长脚”一说,“长脚”犹豫不定。她认为同是儿子,总要分点钱给阿二,都推给隔壁管,心里过意不起。阿火“哼”一声,再不理“长脚”了。他们俩夫妻,越商量分歧越大,永远像两股道上跑的车。阿火从此心冷意冷,再也不走隔壁的路,也不向他们提钱的事了。
      这一年,阿水夫妻做生意和家里积累,再向老陈借了八百元钱,打发了阿二与林子第二学年的读书费用。二个孩子只在开学前回家了三天,他们利用暑假在城里打工。
      又一个秋天来临了,火焰与老陈相聚整整一周年了。阿水夫妻像一般农家,不大记日子的,除非逢年过节。平常大家在不误农时地干这干那,他们也干这干那,村上人说准备过什么节了,他们也就知道了。老陈却喜欢记日子,有时买张报纸看看,报纸上也登着日子……
      记得那一天,他去大队办离队手续,是他一生中要正式退养回家的日子——8月21日。后来他才想起来,那天火焰与女儿两堆垃圾似地来到水乡,应该说第一个碰到的不是阿水,而是他老陈。火焰曾经在路上向他打听过太湖在哪里?他说“这里就是太湖地区。”然后因为当天大队有要紧事,也就赶在她们前面急急走了,一段好姻缘也就擦肩而过了。如果当时大队没事,如果他与她多聊几句,或许火焰后来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他老陈后半生的日子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一切都是天意,不是天意,怎么会后来又有缘呢?怎么会让火焰在自己心里生根——自从老天爷给他们那夜的机会后,老陈除了喝酒,摇面,心里想的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他突然觉得做人的“家底”厚实了,精神的仓库里储存了宝藏,他觉得真是不枉度此生。他答应过火焰,决不害她,决不拆散他们的家庭,他老了,七十也出头了,活到现在总算活出个滋味来,应该感谢上苍。有的人生活一世,心无着落,比比他们,自己强多了。他这样想着,就忘不了这人生难得的一天。
      这一天――8月21日,他在店里嚷嚷着叫火焰做了2斤拉面,然后催火焰早点关了店门先回家,自己又买了蛋糕、酒、饮料和好几样荤菜,赶回阿水家庆祝。
      阿水夫妻弄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还以为是老陈生日,老陈神秘地笑:“你们俩也别啰嗦,反正是好日子。嘿!你们也真是没记性,特别是阿水,更加不应该,竟然把这么好的老婆引进门的日子都忘记了,你这个老公做得真差劲!”
      “啊呀!你不说我真的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火焰啊,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火焰也恍然大悟:“阿水你可别这么说,老陈不提起,我自己也记不得。老陈你怎么把我们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嗳!这就怪了――”阿水好奇地看老陈。
      “这有啥怪不怪的,阿水我老实告诉你,火焰她们母女来时第一个碰到的是我不是你,火焰你记不记得?”
      “我后来也记起来了,那天我问你路呗。”
      “是这样啊,那你老陈真是错过机会了……”阿水笑着把话缩在肚里。
      “那是你与她的缘分比我足么。不过阿水你也别得意,下辈子我可要跟你争一争了。”
      “别争别争,还是讲缘分吧。要争,我哪能争得过你呀,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哈哈!”三个人都大笑。
      老陈擦着眼泪说:“你们最好也杀只鸡,弄几碗素菜,越多越好嘛,我们为火焰庆祝,也乘机饱饱口福。”
      于是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张罗。一切停当,火焰看看三个人哪吃得光,便悄悄盛了大碗面条,面上挟好几样荤菜,从猫洞递给长脚,随后又切了大块蛋糕递过去。长脚张嘴从猫洞里问:“你们谁生日?”火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难得两个女人常常互通有无,保持着友好关系。
      席间又是老陈唱主角,大谈镇上“山海经”:谁家娶媳妇怎么讲排场;谁家闹离婚打得鸡飞狗上屋;谁家女儿读书特好;谁家儿子离家出走……。
      阿水扮演着相声中配角的角色,说到儿子,他忍不住插几句:“老陈,你的儿子算不算离家出走啊?怎么长时间没见过他来看你?他来了让我们认识认识。”
      阿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被他这么一打岔,老陈的山海经谈不下去,连喝了三大口闷酒,然后“啪”一声放下筷子,“阿水,我正告你,以后别再提起他,他没有我这老子,我也没他这个儿子!”说着又连喝三口闷酒,火焰对阿水皱皱眉头,阿水不好意思,做做鬼脸。
      老陈第三次端起杯子想猛喝时,突然觉得含在嘴里的酒怎么也吞不下喉咙,一阵反胃,赶快低头,肚里的东西顷刻大口大口往外吐。火焰慌了,站到老陈后背轻轻拍打,“你怎么了?怎么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打我的嘴,打我的嘴。”阿水六神无主。
      老陈瞪着红眼,涨着红脸,连连摆手。
      老陈这一摆手示意,让阿水夫妻胡乱猜想:不要紧?不要慌?没关系,不关你们的事?
      老陈几乎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后来喝了火焰递过来的热茶,又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才缓过气来。
      “老陈你今天怎么了?”
      “要么刚才——”阿水差点又说儿子。
      火焰连快接过话头:“要么刚才饿得太厉害了,又吃得太快。”
      “是啊,是啊。”两个男人同时说。
      这一夜,老陈的肚子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好,第二天回家,也不想做生意,整整一天睡觉休息,情况有了好转,可是吃不下东西。
      老陈病了,一下子病得很重。经镇卫生院、县医院检查确诊,他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已有腹水,是他的“酒宝贝”害了他。本来这事医生只对陪伴病人的火焰讲,可是老陈起了疑心,怎么这次看病特烦,隔三岔五要上城,抽了三次血、照了二次X光、做了胃镜加B超、还打吊针,一下子化去医药费800多元,也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到底得了啥病了?回家以后,大把大把地将药当饭吃,毛病却不见好。特别是火焰,老是紧张兮兮的,一见他拿酒瓶,就毫不客气地阻止:“老陈,你不能再喝酒了,真的!”
      “不喝酒,你不是要我命嘛?”老陈仍然紧握酒瓶,揭开瓶盖,对着酒杯斟酒。
      火焰毫不犹豫夺下他的酒瓶。
      “火焰,你这是怎么啦?我饭吃不下,酒也不让进,肚里空空,我还能活吗?”
      “医,医生说你的肝已经浸在酒里了。”
      “什么呀,笑死人了,什么肝浸在酒里,叫‘酒精肝’,这句话我五年前就听过了。每次发病,医生总是这样吓唬人,后来不照样好了,照样喝酒没事。火焰我知道你在乎我,怕我喝了酒会怎么的,我自己知道,一下子死不了。”
      “这次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是我生病还是你生病啊?不一样我自己最清楚。火焰啊,你以为医生本事很大嘛。他们的本事就是吓唬像你这样的小小老百姓,鸡毛当令箭的女人。其实医生也像菩萨,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我心里明白,你是为我好。不过也不用这样啊。喝惯了酒的人,说戒就戒,戒得掉吗?”
      火焰不说一句话,只是站在旁边死死盯着他的左右手。老陈的右手先挟一拨菜送进嘴里,左手同时提起酒杯。火焰一把抢过杯子,“啪!”扔向地面,酒与杯同时粉粉粹。
      “你!你发什么神经!”老陈冲她发火,“你以为你真是我的老婆啊,你不是!告诉你,从我24岁结婚那天夜里起,我喝了几十年酒,加起来好几千斤,没有一个人能阻止我少喝一口,你想管我,下辈子吧!”老陈说着,猛地抓起酒瓶直往嘴里倒。
      火焰顿时全身发抖,嘴唇青紫,手脚冰冷,她跨前一步,抓住老陈的手臂,狠狠咬下去。老陈一阵心疼,酒瓶掉地。火焰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睁着两只发红的眼睛,迅速拾起瓶子,像握个手榴弹似地将酒瓶直往条凳的楞角上猛扎,瓶子被扎得脱底,玻璃缺口扎成园柄多棱“尖刀”,她还不罢休,竟然将多楞尖刀对准自己头部——老陈吓呆了,顿时傻急着大叫:“火焰!”他扑上前一手抱住她,一手托起她的臂膀,尖刀酒瓶举在空中不上不下地示威。
      “吆,你们这是亲热呢,还是打架呀!”阿水进来了,他当然也知道老陈的情况,这时已近中午,他卖完了蔬菜,顺带买了一大包生馄饨来,想让老陈换换口味。
      一场不大不小的男女“打斗”终于停止,阿水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做和事佬。然后烧馄饨三个人吃了,事情才算平息。
      阿水吃完就要回家,他拉拉火焰说:“火焰,你在这里这样闯祸,我怕,还是跟我回家吧,生意歇两天再说。”
      “好。我又不是人家的老婆,干啥管着受气,阿水我们走!”火焰擦擦洗过碗的手就走,连看都不看老陈一眼。
      “啊唷!”老陈一个劲地揉肚子,说是这里哪里地不舒服。
      三个人做“戏”互相看,火焰还是留了下来。老陈将火焰拉进里屋,捏着火焰的手往自己嘴巴打:“都是它不好,害你这样难过!都是它不好,让你这样生气!”。
      换作往常,偶而两人如此戏闹,火焰不笑才怪呢,不过,今天她笑不出来,两眼盈进了泪水。火焰拉他到前间吃饭的撑桌(可以脱卸)边坐下,声音沙沙地说:“老陈,我知道你不喝难受,你难受我心里能舒服吗?可是医生是千万叮嘱的呀,他说,他说——”
      “他怎么说?他把你拉进办公室,叽叽喳喳,他讲啥了?火焰啊,你我作伴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自己觉着是条硬汉,我的病你不必瞒,瞒了对我对你都绝没好处的,要是你不说,我马上赶进城问医生,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医生说,说你再喝酒,活都活不长了。”
      “还能活多久?一天,二天?”
      火焰摇头。
      “一月、二月?”
      火焰又摇头。
      “一年、二年?”
      火焰还是摇头。
      “到底多少?女人真是不痛快,我以为你这个女人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嘿,看来也是半斤八两。”
      “三——个——月。”火焰说出这三个字,头倒在桌子上闷声哭。忍住好多天的眼泪终于“奔腾”而出,只见她两个肩膀激烈地抖动,一头黑发忽散成个大磨菇。
      老陈听这话,很沉着。没有惊天动地表示。可他内心震动却不亚于火山腹内岩浆的涌动,对于死他到并不可怕,但他现在很留恋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眼前这个女人。他原想与她再做几十年伴的,可现在老天爷说三个月!
      “三个月怎么够?三个月不会吧,怎么会是三个月呢?”老陈喃喃自语……
      老陈决定戒酒,戒得很彻底,“点酒不沾”,家里凡与酒沾边的全部清理干净。他对自己说,为了火焰,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这老陈也算得很瀟洒,不愁眉苦脸,没流一滴泪。他对火焰说:“人到这个世上走一圈,都要回去的,只是路走长走短的分别。他家的人命薄,他爸走时48岁,娘52岁,妹妹24岁,人过70古来稀,我已经很不错了,在终点站前又碰到了你,开开心心,两人合心合意走了这么一段路,想想也该知足了。‘红灯记’里有句话,亲人上路不许哭,人到紧要关头,不哭才算有本事。再说病是魔鬼,你哭,他缠住你不放;你硬,你笑,他逃走了。”老陈反而变着法儿安慰火焰,火焰从此心里宽慰了许多。至少在老陈面前像平常一样表现。她特别关照胆小、心软的阿水,凡事要做到一个“忍”字。不要像女人一样,在老陈面前做出怜悯、惊慌、难过等等让人难受的样子,阿水连连点头。
      病魔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尽管人心宽,它却仍然不停止捣蛋。大把大把的药片吞进老陈肚里,除了疼痛好转,其余见效甚微。老百姓看人身体好坏,以吃饭多少为标准。老陈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差,虽然火焰千方百计好菜好饭端上桌,老陈也笑嘻嘻地端起碗筷,无奈强咽几口就罢休。肚子不饿呀,厌食呀,毫无办法。火焰又急得睡不着觉――老陈这样下去,就是没病也会饿死的呀。有天夜里,她做梦梦见老陈捧了个酒罈在喝水,猛地惊醒,对阿水说:“是啊,他的肚子本来天天灌酒,酒是水做的,也算是天天盛满了水,现在一下子只装进几粒药片,几粒米饭怎么受得了呢。”
      阿水想了又想,提出去看中医,中药也是水呀,中药代酒,不是让他既治病,又舒服吗?
      火焰笑了,“这真是个好主意!”
      阿水夫妻陪老陈去县中医院,配的中药盛满了阿水卖空了毛豆的箩筐。火焰干脆关了店门,停止了生意,天天给老陈洗衣、做饭、煎药,闲来两个人讲讲知心话。中西医结合生奇效,老陈的精神与胃口都有明显好转,三个月到了,老陈自己觉得离死神还远着呢,这真是个好兆头。但是过不了多久,病魔又对他发起进攻。
      老陈由于长期吃中药,肚里天天让苦水浸泡,胃又受不住了,不仅胃口大大减弱,舌胎青白厚粘,而且开始呕吐,越来越厉害,吞进的苦水尽往外倒,还连带呕出胆汁。火焰看着怎么也忍不住眼泪。
      “别哭,哭是没有用的。”他喘着气说。
      “怎么办?他不能死!不能马上死!原来已经好起来了呀,怎么又出事了呢?一定得想办法。火焰进城,求那位老中医换个吃下去不苦的药方,再开点开胃药。那医生告诉她,‘良药苦口’不苦就不是良药。开胃药以前的方子里都有,陈水清(老陈的名字)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你们终得为他准备些后事才好。当然,医生治病救人――还是又开了药方。
      火焰拎了两大包中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甘心这次回去与上次进城一样,不能对老陈有所帮助。肚子饿了,买两个淡馒头,放进嘴里又干,舌头绞不过来,在一家小店里买了碗紫菜蛋花汤。不知是太饿还是太渴,火焰突然觉得从没喝过这么好味道的汤!对了,汤也是水,老陈如果天天喝好味道的有营养的汤,岂不胃口好转?可是她烧不出这样的汤呀。怎么办?人一急,脑细胞也会特别活跃,她想起“毛脚”女婿阿二说过一句话。读书真好,书中样样有,不知道有没有烧好汤的书?她打听到新华书店,一问果然有,这种烧汤的书,还有彩色图片,就赶快买下。
      阿水识字,让他读给她听,最看图片,她想一定能做出好汤来。阿水看着书,不得不笑:“《产妇催奶高汤大全》,这是给生孩子的女人喝的呀?”
      火焰也瞪大了眼睛。想了一想,“给产妇吃的,一定是好东西,病人当然能吃!”
      阿水拗她不过。只好一种汤一种汤地把备料做法、技巧读给她听,每晚一样汤都要翻来复去念好多遍,火焰脑子里记牢了,阿水才能睡觉。这个老陈,一生可能与汤水有缘,他觉得火焰做的汤还真的很好喝,比酒还有味。这样药、汤;汤、药地轮流填老陈的肚子,加上一些馒头、稀饭、拉面。老陈又活得滋润起来,脸上有了血色,疼痛基本消失,腿脚也不酸软了。火焰又开始做拉面生意,老陈停了摇面机,陪火焰与她的主顾们东聊西扯地增加店堂气氛。
      火焰受了上次老陈病情反复的教训,心中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眼看就要过年了,孩子们放假要回家,她得在家多待些,没有她服侍,老陈能挺得过吗?
      乘老陈午休的当儿,她总不忘向顾客打听治这种病的好方法,有人告诉她野生灵芝炖汤最好,乔木山上有人采到过。火焰就让阿水照顾老陈,自己关上店门去采灵芝。早出晚归,带上干粮,来回8个小时,连续三天,什么也没采到。两个男人认为女人就是耳朵根软,见风就是雨,野生灵芝哪能说采就能采到的呢?劝她不要再去。火焰不听,硬是认为“嘴里无风,碗里无浪”,人家说有,肯定有人采到过。
      冬天,即使天晴也西北风呼呼叫。上山,即使蛇虫进洞冬眠,也防不住别的野兽饿极找食,怎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受苦受难?阿水提出,再去必须让他去。火焰说你这个男人,身体太弱。女人生来贱,经得起苦,生了孩子还寿命比男人长,她去才好,两个人争来争去,老陈在旁边看了真是感动,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难听,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还没有死哩,用得着你们这样为我去拼命吗,省省吧,谁都不要去!去了也白去!火焰明天上城去帮我配点药来,阿水也该去办点年货了。这样好不好?”
      “好吧。”火焰说。
      “好吧。”阿水附和。
      火焰其实没有去配药,仍然去了乔木山。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真的弄到了野生灵芝,不过不是采来的,是乔木山下的一位老婆婆给她的。几次去婆婆家讨水喝。婆婆拿出那只巴掌大的形状如木菌,颜色黑紫的东西,说是她孙子多年前上山砍柴弄来的,一共三只,还有两只找不到了,没有人当它宝贝。看着稀奇,就用线串起来挂钥匙。
      火焰说可能这就是野生灵芝,可以当药治病,她摸遍身上,只有16元钱,要多少钱,以后再补上,老婆婆硬是不要:“如果真的能救人,那就积点德吧,这东西哪里要钱。”
      火焰想着以后补报就是,拿来了。她不放心,拿去给城里老中医看,医生鉴定是野生灵芝,这可把火焰乐坏了,赶快炖灵芝汤给老陈喝。
      老陈慢慢地食量大了,精神尚好,真是奇迹呀!火焰看看他这个样子,总算心里的疙瘩解开,笑得真心实意。
      过年了,火焰给老陈配足了药,买足了吃用物品,便早几天回家,处理许多家事。年三十,她让阿水探望老陈,知道老陈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冷冷清清,她就让阿水划一条小船,把老陈上下穿暖了,接回自己家里。这一年,他们家人气旺,5个人过年,老陈虽然不喝酒,也开心得小孩似的,时不时开怀大笑。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林子开收音机“伴奏”,唱歌给火焰与男朋友阿二听,唱了一半,阿水与老陈从楼上下来,听林子唱完歌,阿水提起右手,对准老陈的脸上作个打的样子,却是下不了手,火焰眼睛直瞪,阿二站起来,做个架势,提防两老者真的打起架来,老陈连忙提起自己的手把牢阿水的手,往他脸上啪啪啪打三下。
      林子第一个急:“干吗呀?阿爸你疯了?”
      阿水笑:“刚才你唱歌,我与老陈听了,他说是收音机里唱,我说是林子唱,我们就打赌,谁输了吃对方三个巴掌。”
      “是这样,真是野蛮赌博!”林子笑。
      屋子里的人都笑。
      老陈说:“我吃了三个巴掌,还得谢谢阿水,打掉我的霉气呀!”
      林子就喜欢老陈的直爽,撒娇说:“阿爸与陈伯伯比,我还是喜欢陈伯伯。”
      “那你就叫我阿伯好了,要不,叫我干爸也可以呀!”
      “叫干爸,今天不能叫。”林子说。
      “为啥?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以后再叫我可能听不到了。”
      火焰赶快给林子递眼色,林子假装没看见。前后左右转几转,又逗老陈:“我真的好想叫你一声干爹,可是我嘴巴动动容易,陈伯伯可吃大亏了。得摸出两个大红包,旁边还有个干毛脚呀,况且今天是大年夜,长辈压岁钱是逃不掉的呀!”
      林子的俏皮话又引起大家笑,老陈高兴得老泪纵横,擦了擦说:“红包嘛,我绝对不赖,不过你们还得再认个干妈?”
      “‘干妈’谁呀,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妈?那不行,怎么能又做亲妈,又当干妈的,让人笑掉牙?”
      “傻丫头,我是为你着想呀,她又做亲妈又做干妈,你们岂不可以又接她的双份红包了吗?”
      “是啊!是啊!干爸就是真好。”林子高兴得又叫又跳。
      阿二冷不防插话:“还是不对,这样的话,阿爸不是要吃醋了?”
      “吃醋?我已经半条命了,他还吃啥个‘隔壁’醋?这样他也吃醋,火焰辛苦你给他倒杯酱油喝喝吧”。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说说笑笑,唱唱闹闹,还打打老K,吃吃消闲果子,这5个人,有四个姓,却是尽情地享受着人间的温馨与快乐。
      这年春节,老陈在火焰的呵护下又顺利地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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